“不瞒您说啊,我是年年来,年年都见不到,这不,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如果再见不到,我明年还来,直到我见到她为止!”纳兰荀说着,目光闪闪泛辉,波澜不平,着实是十分激动,见四下人都散了,才又拉进了和萧依寂的距离,附耳而道:“据说,那女子还是个处儿!”
纳兰荀此话刚出,却听萧依寂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倒是想看看了!”那纳兰荀的话,是真的说动了他,至少让他颇为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能在烟花柳巷里守身如玉?又或者她是怎样一个女人,能骗倒天下所有男人?处子他见得多了,可这样一个女人,的确让他心头涌起一丝yù望的火。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又涌起另一个人,一个他从来不敢面对的女人。他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身边这个讨诌献媚的汉子,心中已是有了计策,朝那纳兰荀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低声说道:“你有远南过来,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纳兰荀沉吟了一会,虎目一闪,神sè傲然说道:“怎么可能?我好歹也算是在远南赫赫有名,虽然不用什么八抬大轿,身边总要跟几个贴心的人吧?”
萧依寂听他一言,似是极为顾虑地瞟了他一眼,鄙夷说道:“那怎么不见刚才他们出来救你?”
萧依寂嘲讽的话一出,纳兰荀面sè立变,心中极为不忿,却是仍是拱手躬身说道:“您看,这街上虽然人cháo涌动,但是您仔细看来,里面至少有我纳兰荀的随从十几人!”
顺着纳兰荀的手指,游目看来,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车如流水来往络绎不绝,但只要稍加用心,不难看出,在那人群中,有不少人朝他的方向投来冷冽的目光,身形如常移动,但那眸子却是凝注不瞬。萧依寂一眼扫过,已知道这纳兰荀再打什么主意,心念电掣,出手如电一闪,便将那纳兰荀的脉腕扣住,口中美其名曰:“荀四爷,您看,我是到这里找人的,要不您帮帮我?”我字出口,萧依寂指间猛然发力,只听一声轻微的骨头摩擦咯咯的声音,随着那纳兰荀一声嚎叫淹没在人cháo中。
“您这算是答应我了?”萧依寂俊面泛起一丝笑意,颇为真诚,在纳兰荀看来,确实yīn毒无比,实是要置他于死地。只是自己脉门被对手拿住,不禁真气无法提起,就连那常人用的力气,也是使不出来。
萧依寂手上慢慢加重力道,知道他的指尖深深嵌在纳兰荀的腕子里,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那纳兰荀终究苦撑不住,声音颤抖的哀求道:“帮,帮,只要是您说的……我……我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帮你办到!您先把手放开!”纳兰荀说道最后,已是气若游丝,面皮惨白,额头上渗着豆大汗珠,显然承受了极大痛苦。
“这样最好!”萧依寂冷冷说了一声,手上力道随手一置,便又将纳兰荀甩了出去。萧依寂对他痛苦的神sè视若未睹,只是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痛苦果然比死亡更加令人震慑,旋即朱唇轻启说道:“叫你手下的人,去帮我找一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您确定您要找的人在这座小城中?”那纳兰荀追问道。
“不确定,确定要你去找?”萧依寂冷喝一声,不置可否的不悦,接着说道:“这姑娘……身着淡黄长裙,身材吗?大概到我这里!”萧依寂说着比了比自己的肩头,俊面亦是添了一抹红cháo。
“嗯……样貌嘛?应该也能算是有几分姿sè,只是这鬼丫头十分机灵,不要看她豆蔻初成,心思缜密的程度,绝不亚于你我!至于其他,她手提宝剑,名字唤作飞寒。一定要叫人找仔细了,特别要注意女扮男装的人!”萧依寂似是回忆着口中叙述,他对她女扮男装的模样记忆犹新,仿佛还是昨天一般,只是一转眼他竟令她伤心绝望,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哦,我这就叫手下人去找,方圆百里,您就等结果吧!”那纳兰荀见他一脸痴迷模样,心中也猜了七八分大概,不由毅然颔首,就朝人群中隐藏着的护卫招呼着。
纳兰荀刚一抬步,萧依寂又似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去帮我弄件合适的衣服!”
……
萧依寂此刻总算放下一丝心头担子,抬眼打量着这座小城,青石铺路,梨木小屋,一座座一排排十分整齐,虽然没有琉瓦遮顶,倒也显得古sè古香,尤其这花梨木年头越久,越是散发出淡淡清香,微风一动,沁人心脾,令人感到神经舒缓,心胸一畅。
散步徐行,已是华灯初上,凤羽小城内一派灯火通明,青烟流水,小桥回廊,处处张灯结彩,散发着阵阵喜气,这里民风淳朴,山腰上有那巨型寺庙为和,惬意已极。在梨木小屋尽出,青石道一左一右两侧,显露出两道气势磅礴的大门,一面铜鎏金兽面纹铺手衔环,威严施压,而另一面金华铺手,倒是显得极为jīng美。两家大门,四扇门整齐地排了十六道铜制门钉,闪闪生耀。朝里面一窥,只见这两家大门之内,俱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时有人影晃动。萧依寂思索片刻,心神一晃,这应该就是在山上遇到的一男一女的家。
他不由嘴哂一笑,又在凝目细看,大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与平rì所见略有不同的是,这匾额见方,上书之子,竖成两排,由右读起,分别为:狄天为王,慕容为帝。字体飘逸入仙,一个刚劲有力,一个柔美行云。萧依寂一见之下,不由苦笑摇头,难怪那两人要私奔,这样两家势力,即便再给他们一百年,结下的仇怨,恐怕也未必能够解开,说不定还会越缠越紧。
在小城的尽头,两座庄院过去,有一座三层小楼,萧依寂虽然伫立在庄院门前,仍是能隐隐听到由那里传来的声声曲调,铮铮流水,直袭心意一团久违的yù,火。看那小楼雕漆,木窗棂上挂着各sè彩带,一抹玫瑰红飘荡在小楼的八个角上,尤其每个玫瑰红sè的彩带上,都坐着一名描眉敷粉,姿sè不俗的少女,衣着,,暴露,身材婀娜,柔若无骨般盘在彩带之上,每人手中捧着一样乐器,萧依寂耳畔所听天籁之音,便是由这几名少女演奏而出。
在这座三层小楼门外,车马流水,迎来送往,竟是比之白天更为热闹,其中更是不乏大家公子,江湖高手。而那小楼门外左右各立着三名妖娆的女子,忙着招呼客人,口中浪,语不绝于耳,笑声更似夜枭桀桀。小楼之内烟雾缭绕,嬉闹声,歌声,调笑声混成一片。萧依寂一看之下,心头恍然,知道面前朱漆小楼必然就是纳兰荀口中所说,倒也生出一片好奇,这种烟花之地,倒是能出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丝毫不顾自己是否衣衫褴褛,血污满身,心念已定,便朝那灯火深处走去。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但是他不排斥,甚至这一次,倒是有些莫名的想法。他行至小楼门前,却见这原来还有一条小路,小路两侧晚市正盛,人cháo涌动,不时传来一两声女人叫骂,正是那些登徒浪子图一时刺激所致。
这条小路上,最多的便是卖花的,每个摊子上都是摆满了各sè怒放正好的鲜花,一时间,鲜花的香气和令人作呕的浓烈胭脂味对冲着,竟是让萧依寂的心头拂过一丝荡漾。萧依寂游目细看,这三层小楼框架极高,比之平rì所见四层楼高,那镂雕jīng美,朱漆点珠,楼门上方一抹银sè映着初升月华,反shè出一片耀眼白光。萧依寂依稀辨认良久,才看懂上面三个大字:铜雀楼。这名字倒是有点来头,萧依寂不由得对着小楼的主人,多了一丝兴趣。
“呀,李公子,明儿再来,怎么样,我这铜雀楼的姑娘还合您的口味吧?”一声极富妖娆的女人声音由楼门口传来,循声望去,一个半老徐娘模样的老鸨拉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极尽讨好,修眉凤目,殷红薄唇,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仍是有细微的皱纹,因此萧依寂判断,这女人起码四十岁有余,她身形一动,一股浓烈呛鼻的气味,便灌进萧依寂的鼻子中,呛得萧依寂直向后倒退了几步,剑眉一蹙,颇为厌恶地盯着那两个几乎扭成一团的人。
“行,明儿叫chūn红等着小爷……”那男人醉得犹如一滩烂泥,依着那老鸨才勉强站稳,说话之间蹒跚了数步,喉头一阵翻动,立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吐到了青石台阶上,封住了铜雀楼的大门,一股酸臭的味道,散发出来,原本在周围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躲到两侧,俱是一脸鄙夷的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却也不管有没有人看他,胡乱地朝身上扯了一把,将那本就穿戴不齐的衣服,又扯乱了几分,就朝楼前小路跌跌撞撞而去。这男人才一走,萧依寂就听到身边有名楼中女子,以不悦的声音说道:“这chūn红想吃独食,姐妹们可不能称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