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淡蓝sè长衫,神情极为冷漠无情,一双明如皓水的眸子,整望着天边月sè,似是十分幽怨,萧依寂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那份悲恸,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他知道,她和洛吟霜不同,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如炎夏,这图中女人,似是有一股无穷的魔力,她的影子就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只是不知道她又是谁?怎么会和洛吟霜长得如此相像。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进入中门,即是通厢,穿过花厅,即是一座雄峙zhōng yāng的巨大宫殿,紧邻巨型宫殿一侧,便是那做三层琼楼。
此刻站在琼楼下面,萧依寂才发现,这做所谓的三层琼楼,高耸入云,在那座通往巨型宫殿飞桥上,围绕着淡淡云雾,金光一晃,宛如仙境宫阙。萧依寂只觉现在门外没觉得这三层琼楼如此的恢弘,怎么才进来这样一点路就会变成如此巨大?
“缩地成寸?”一个念头由他的心底陡然升起,但内心微微的恐惧,却是让他立刻否决了这条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能。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他走错了地方,这不是那座山,自己登上的也不是那山腰,所以看见的自然就不是那座寺庙。只有这个可能,但萧依寂却不得不承认,这做巨型宫殿,是他见过气势最为恢弘的一座宫殿。即便如他陌红楼,也不过仅能称其的麟羽一角罢了。
“请随我来!”
那青衣小童见萧依寂怔在一处,便又紧忙催促了一下,生怕这院子的主人,怪罪自己怠慢了客人,在那稚嫩的眉宇中亦是藏着一丝焦急神sè。
那青衣小童呼声未绝,就见在那大殿之中,迎出两道火龙,缓缓奔出,映着金sè墙壁,愈添磅礴声势。随着那两道火龙靠近,萧依寂感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身体,开始不住的发烫,甚至毫毛蜷缩。空气中干涩,爆裂的焦糊味,愈加浓烈起来。直到萧依寂近前,那火龙似是戛然而停。这等强劲的内力和控制能力,岂是他所能比?萧依寂星目一颤,知道自己的胜算又是少了一分,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朝那青衣小童微一颔首,谦和说道:“走吧,你家主人,可是山腰上寺庙的方丈?”
那青衣小童听他这样一问,立时止住了脚步,诧异地瞥了萧依寂一眼,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止不住笑道:“什么寺庙方丈?你该不会认为,一个老和尚就有实力住得了这流云殿?”
萧依寂听得心头一沉,眉间立时浮起yīn霾,回首去看山腰下的凤羽镇,谁知他一望之下,不由一惊,这里山形复杂,层峦叠嶂,丝毫不似白天看见的山势,萧依寂正待问出,那青衣小童却是先一步开口:“不用看了,这里你的风雨镇还远着呢,那风雨镇山腰上的寺庙,也不过是来流云殿的一道门罢了,你白rì看到那些上山朝香的人,都是想来着流云殿求我家老爷指点一二,来rì想是执掌江湖!”
那青衣小童话中尽是不屑,显示对那些求见的人,没有丝毫好感可言。萧依寂听到这里,心头一动,佯装未懂,仍是低声下气地询问道:“看来,你家老爷是位隐世的高人?”
青衣小童微微侧目,以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萧依寂,讥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吧?”见萧依寂不作回答,青衣小童先是一怔,而后大笑不止:“你还真是不怕死,连我家老爷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着流云殿,也算是条汉子,那就请吧!”说罢,青衣小童微泛红的脸上正sè些许,手上凛然高举,指了指宫殿最上方的位置,略带挑衅的说道:“我家老爷就在那上面,我就不上去了,若是你能活着走出来,我自然回去接你!”
“还没有能困住我的地方!”萧依寂不由神sè傲然道,在凶险的地方,他也到过,自是不惧。倒是这话,听得那青衣小童本想回转的身形一滞,口中似是关切说道:“等你从那里出来,再说吧!”说罢,也不等萧依寂作答,脚下轻点,一逾流星就朝小楼一层的黑暗中奔去,仅是一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sè中。
这青衣小童看起来年纪尚小,但这一手轻功,却是着实让萧依寂骇然。他低头下看,青衣小童脚下轻点的地方,青石方砖突兀地出现一个小坑,伸手摸来,极为圆滑,犹若经过细细打磨一般,仅是这份功夫,就不知要修炼多少年,想到这里,那流云殿主人的实力,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青石方砖一直通向巨型宫殿,两旁铺着火盆,白玉为柱,金sè盘龙,盆中火焰夜风一抚,狂乱的跳动着,似是等待着萧依寂的自投罗网。隐隐之中,琵琶声声,悠悠婉扬,轻拨弦,浅吟歌:“
天涯别时路,往事情长。
踏燕饮秋风,云歌斜阳。
怎奈何归处,残碑无详。
九霄千古炼沙场,
碧落魂兮亦称王!”
歌声不卑不亢,倒有几分无奈隐在其中,轮指十分娴熟,一阵阵高远泛音下,直摄人心。一曲之下,宛如仙乐,回荡在寂寂群峰之中,最令萧依寂入迷的是这曲调,铮铮入骨,慑人三分。竟是云落愁那一曲悲歌,他心头一滞,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只好坦然面对。
由他起步,到那巨型宫殿的门口,一共八十八根白玉柱,通过这八十八根白玉柱夹峙的青石路,便是那座仙府一般的巨型宫殿。此刻萧依寂站在宫殿门前,仰首上望,高耸入云,淡淡薄雾遮掩下,已是看不到宫殿飞檐琉瓦,片片洒下的金光却是让萧依寂感到走进了一座所谓的金屋。大殿以玛瑙为门,通透晶莹,上门上方,悬着八盏明亮的纱灯,每一面都jīng绣着一副美人望月,而无一例外,每幅图中的女子,都是洛吟霜。由于大门内灯光明亮,虽然隔着玛瑙门,但殿内jīng彩,仍能清晰可见。
在玛瑙门两侧,紧连着一对金华铺手,显得极为jīng致,拉环翠绿,随县几分不应景,倒也让他眼前一新。萧依寂游目将这大门两侧看了一遍,刚yù起手,就将大门吱扭一声,应声而开。随着这大门一开,大殿内的景象,让萧依寂为之一怔。
对着大门处,阶高九阶,闪shè的灯光下,那阶上一派金碧辉煌。在厅阶之上,黄幔垂落,一座轻纱罗帏,帏内是黄sè牙床。径由牙床左右,缓步走出四个手提长链香炉的小童来,由于四个小童俱是提着长炼香炉,正冒着浓浓香烟,牙床附近,顿时弥漫起缭绕烟雾,似真似幻。在牙床背后,是巨型金屏,金屏下,尚立着八名侍女。在那牙床之中,端坐着一位老人,身形枯瘦,由于烟雾渐浓,萧依寂几次想要看清那老人模样,都无果而终。
琵琶曲仍旧铮铮,确实不见云落愁的身影,萧依寂环顾四周,这大殿的陈列,倒是有几分与陌红楼相似,几根汉白玉柱子,撑着大殿繁华。而萧依寂的目光却是钉在一处,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几乎忍不住要先发问,却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想问什么?”牙床中那老者问道。苍劲声音响彻大殿每一个角落。他端坐在牙床内,呼吸之间流露出的强劲内力,几乎让萧依寂感到战栗。此刻他闭目养神,却似是看到了萧依寂眼中疑问。
“是你找我上来,似乎要问,也是应该你问我!”萧依寂幽幽冷笑道,卓然立在大殿zhōng yāng,不可一世的神态,毕露无遗。
“我猜,你见过那把十字战弩?”老者丝毫没有将萧依寂的傲慢看在眼里,仍是似笑非笑地问道,似是一点不急于突破萧依寂的心理防线。
萧依寂心中一冷,表面仍是从容已极,沉吟半晌,微微颔首:“不错,我的确见过!”旋即,他的目光再次置于牙床后的金sè巨屏。在巨屏的正中间,旋着一把战弩,若不是凝目仔细,萧依寂险些以为是镂雕在巨屏上的花纹罢了。这是一把十字战弩,和传统的战弩有些不太一样,区别于莫颜墨迪那一把,战弩通身乌黑,牙后连有望山,悬刀处却是缺失的,那弩翼张着,弩臂略长,正好可以附在人的手臂处。箭槽中二十到凹槽正显示着这把战弩的与众不同。
若是说莫颜墨迪的那一把有些类似于诸葛连弩,这一柄,就是诸葛连弩和床弩的完美结合,这把战弩弩床之中,血迹斑斑,确实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仿佛如同死了一般。在弩翼两侧悬有两柄短刀利刃,可拆可合,实在是不得不称为杀人利器。更为重要的是,这把十字战弩,萧依寂见过,在一个战神一般的男人身上。
“莫颜墨白的战弩,只是现在已经不能用了!”那老者喟然叹了一声,声音中透尽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