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寂剑眉一皱,口中不由发出一声冷哼,显示对云落愁的好心不以为然:“你早知道,我会和你同行?”
云落愁瞥了一眼俊面暗泛怒火却无处发泄的萧依寂,黛眉含烟,樱唇轻启,娇声说道:“不是你想去潇城吗?现在既然已经在去潇城的路上,你还想知道什么?”她冷语相对,神sè间说不出孤傲的味道,刻在骨子中的清冷,着实十分动人。
她的话,说的萧依寂一怔,立时无言,想来惭愧,自己的确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眉间一轩,双唇轻碰,以歉意的口吻说道:“云姑娘,对不住了!”
入耳舒畅,她似是得到一丝满意,唇角挂起浅笑,将那药碗递给了萧依寂:“快把这药喝了,前面要进山了,路途颠簸!”她说的极为平常,倒也诚恳,有了刚刚的教训,萧依寂纵然想要拒绝,也是有些为难。他细看药碗中的药汁,呈黑褐sè,嗅之微微有些甜腥,草药味极浓,温度适宜,显是经过长时间熬制,且是不知这云落愁是什么时候熬了这服药,似是早就知道他会受伤一般!
“怎么?怕有毒?放心吧,我若是想害你,只怕现在你困在流云殿里,而我早已经到了潇城,找到洛吟霜,告诉她,你心里根本没有她,你猜……她会不会去找你?你就在那流云殿中过一辈子吧!”云落愁幽幽说着,纤纤玉笋轻划着碗沿,似笑非笑的说道,明眸中更是深沉的可怕。
萧依寂不傻,自然是知道她话中意思,更何况,以洛吟霜的个xìng,得知了这个消息,绝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要想她会来找自己,尤其,这句话,是由一个女人向另外一个女人转答的,言中威力更是徒增数倍。更何况,这云落愁心思缜密,此刻又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心念及此,萧依寂将心一横,接过云落愁手中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半点没有留下,那因难闻的味道,呛得萧依寂不住的咳了两声,旋即将手一摊,冷然说道:“药,我已经喝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流云殿和你的关系了吧?”
“你以为那药是什么?还能好喝到哪里去?要毒死,也是我先毒死,你大可放心!”云落愁见他如此不解好意,娇靥不禁爬起一丝愠sè,似是轻蔑说道。随后,仍是冷冷然,望着窗外渐黑的景sè,口中轻叹了一声:“哎……算了,也罢,免得一路上你在问我了。我和流云殿没有任何关系,知道流云殿的机关,不过是因为那流云殿的老怪物,请我去唱了几次曲罢了!”
萧依寂听罢,俊面一沉,口中立时冷笑道:“这么简单?流云殿殿主绝非一般江湖世家的老前辈,恐怕其中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说到这时,萧依寂肩头仍是感到隐隐作痛,纵有白纱包扎,那触及筋骨的伤一时半会必然不会全好。
“你真的想听?”云落愁见瞒不过去,娇靥立现犹豫神sè,沉吟半刻,才明眸一旋,樱唇轻碰出声:“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算解了一解我的心事!”萧依寂听得心头一紧,星目一闪,却见云落愁娇靥面现愁容,那一泓盈盈秋水也是黯淡了几分,似是有极重的心事。
“的确,你猜的不错,我是最熟悉流云殿的人。至于我为什么熟悉,是因为流云殿那个老怪物,五年前,有个男人,他英俊,潇洒,风趣幽默,侠肝义胆,在凤羽镇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还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歌姬。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山上的野猪发了疯似的向山下小镇冲了过来,马上就要到凤羽镇镇碑了,为了斩杀由山上冲下来的野猪,那个男人受伤了。是我,随身带着的一碗药,救了他的xìng命,所以你不必奇怪,为什么我总是随身带着草药,或许那样,我会感觉他还在我身边!”云落愁的话,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但那仅是片刻的事,云落愁轻舒了几口气,以极低的声音,啜泣的说道:“如你所想,我和他……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流云殿的少殿主,我在他口中得知,流云殿是由那老怪物一手创建,老怪物姓莫,他也不知道那老怪物到底活了多久,只是知道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后山乘凉,有时候会念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也会写一手自己看不懂的字……”
云落愁娇呼未落,萧依寂心头一惊,立即脱口而出道:“果然,看来,我猜的不错,那流云殿殿主的确是莫颜一族的族人!”他未及激动,便见一双柔弱的眸子望向他,那娇靥上的委屈,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直令萧依寂心头撞鹿,而她显然也是一怔,有自觉露出一抹娇羞神sè,旋即将相视的目光移开。
“而他,名字唤作西寒,是由那老怪物在别处抱回来的,自然也就随着那老怪物的姓氏,姓莫。他和我说过,许多那老怪物当成秘密的话,现在我将它告诉你,也算了了我一丝怨念。这流云殿并非心里门派,而是又东方迁来此处,并且在迁来此处之前,也并非是叫作这个名字,听他说来,应该人丁声望,极为兴盛。据说当时迁来湘水地带,路过凤羽,还有一些怪异的事情发生,所以导致了老怪物一下就看重了现在流云殿的位置,更是大兴土木,奴役凤羽城中家家户户,以供驱使。
只是,西寒来到风雨之时,恐怕这做流云殿已是矗立百年,斑驳痕迹突兀明显,也是后来这老怪物再一次修复和修改流云殿的开始。就是那一次,让我的人生,彻彻底底变了……”
萧依寂能感觉到,云落愁低声诉说,在啜泣的同时,身体簌簌发抖,明眸中的恨意却是更加明显,恨不得现在那流云殿殿主在眼前,她也能全然不顾自己,冲上去将他撕烂,不顾忌自己的xìng命。他微一颔首,继而追问:“改变?我觉得你现在仍是极为zì yóu!”
“zì yóu?”云落愁听罢,不由娇靥一沉,樱唇冷笑道:“如果不是那老怪物狼子野心,妄图得手江湖天下,西寒不会死,而我更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如果他不是流云殿的少殿主,如果抱养他的人不是那个老怪物,他会帮我赎身,然后去乡下盖一间竹屋,我纺纱他打猎,远离尘世繁华!我才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歌姬,我才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可是他不在,我要学会保护我自己……”
云落愁说着,到底还是抵不住想念,那乌溜溜的眼眸中一颗颗滚烫的泪滴,不断落下,啜泣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渐渐蜷缩起身体,洁白的薄纱,将她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张绝美的娇靥,和一泻瀑布般的乌发,轻轻颤动间,泪滴折shè出无数星华。她的大哭,让萧依寂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地给她一条丝巾,让她擦擦泪水,,却发现,自己除了一身伤疤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擦拭眼泪的东西。想要给她一个安静的肩膀,但似乎这个位置,已经属于了另外一个女人。索xìng他也不再找寻任何东西来替代,略带紧张的出口:“你还好吧?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会触动你心里的伤!”他的话,稍显迟疑,更是因为紧张,而红了俊面。
那云落愁见他如此,不禁“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旋即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又再次回复了漠然:“我没事,我只是有感而发。西寒是在那老怪物建造流云殿大殿使,妄图用强大的功力将那麒麟印封印在其中,却不想,麒麟反噬,西寒为了救那老怪物,不敌麒麟魂,就这么走了……我始终记得他,对我说:等我,我一定会把你赎出来,我们成亲,然后携手白头……”
“想不到……”萧依寂不由感叹,话至一半,便将剩下的话又忍了下去,那一双微微有些泛红的明眸中正望着他,极尽坦然,似乎早已经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她仅是笑笑,在初升的夜幕下,略显得她娇靥苍白,那眉间锁着一字愁绪,远山含黛,落寞由那鲜红yù滴的樱唇出口,显得异常突兀:“其实你看到那流云殿大殿中布局惊奇,根本都是虚设,王者局是不错,杀局也不错,而真正令两种布局能够融入其中的,是莫颜墨白和莫颜墨迪的战弩,那才是真正的阵眼结界,麒麟魂也是被二者压制,才没能反噬。能降得住麒麟的东西可不多,尤其这块麒麟印中封印得是麒麟战魂,若是没有莫颜墨白的十字战弩,恐怕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保完全!”云落愁倏然开口后,说道莫颜墨白,神sè又再次深沉了下去,刚刚那份柔弱更是完全隐藏在她瘦弱的身体里。设非萧依寂看到了云落愁的两面,哪里会想到,这样一个美人,竟会有一颗比男人还狠的心肠,心细如尘自是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