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距竹底部五尺处砍起,剩下的竹节足够当房子的地基,这悬空而建的住屋很好看,有神仙住处的味道。不过,此处原本就是神仙所住之处。
过了三个时辰,月亮已没入朝阳的怀抱,他感到了温暖,衷心的感到温暖。
有了家的感觉就是温暖,干事的动力倍增。他现在体会到了家的温暖,还有仙岛上果、食的优点,饱餐一顿,力气大增,便可十日不饿。他干了半日的体力活,既不渴又不饿。更重要的是不累。
这竹屋内部在半日时间的细细装扮下,显得幽静幽深,有竹床、竹凳、竹桌,那屋子的窗口可远眺天涯阁巨石,他的屋子如树上鸟巢一般,有一个窗口一个门。窗口用来欣赏风景,门用来进出屋子。
他躺在竹床上,很开心的睡了。
这一睡便睡到半夜,月光洒满屋子,一只麻雀误入到他的屋里鸣叫,他醒了。
他被这鸟儿惊醒。
那鸟儿飞到他身上跳来跳去,他恢复起儿时与老虎为伍的野性,立马跳起,一手猛抓那只麻雀。这小鸟欲斜飞而去,他左掌一扫,那鸟儿失去平衡,落于他的左掌上。
初九看着这孤零零的鸟儿,在凄惨的叫着,不自觉的心生凉意,师父恨自己不争气,李蛋伤害自己,玉蓝洁离他而去,现在的他只有孤独相伴。他把这鸟儿放走,独自立于窗前。
眺望天涯阁巨石的夜景,那巨型岩石在月光下显得很颓唐、很孤单、很凄惨、很无奈。有时外在的丑与美与内在的丑与美差距甚远,这天涯阁便是如此,看上去是孤立的岩石,与悬崖无异,而内部却是奇洞相连,景色优美。
这种美叫内在美,懂得欣赏内在美的人不多,内在美有时很难发现,因为总无太多耐心去体会和发掘。
此刻,初九悟到只有内在美才是永恒的,纯洁的。
他不禁叹道:“何时我才有内在美呢?”
他背后发出了声音,“你现在就很有内在美。”
说话者来自那天他遇见的光头男子,他就站在初九身后,他的话令初九心中顿生快意。初九回头一看,那光头男子手中拿了两坛酒,酒坛贴有“竹叶青”字眼。
没有什么可以比酒能让忧愁中人解除郁闷的,现在那光头男子左手是酒坛扔给他,他右手一接,左手扒开封布。他俩人就距着四步对饮,那坛子可装五斤左右的竹叶青,他俩数口便饮尽这美酒。
喝了约五斤竹叶青的初九醉了,烂醉了,倒下了。不过他的酒量还是有进步的,以前的他还从未数口之内喝完五斤竹叶青酒。这酒好喝也很醉人,非能饮者不敢以数口的时间饮完五斤竹叶青。
这光男子还是很清醒,他把酒坛放在桌子上,走向窗前,把初九从竹地板上拽起,叫道:“来与我过过招。”
初九醉眼朦胧,意识还清醒一点点,但四肢已无法使力,他的身体此际松软如烂泥,那光头男子一松手,他便瘫软在竹板上。光头男子没办法,一脚将他踹上半空,他已成了空中之物,如快掉落的蝙蝠,很晃很重很快掉了下来。
啪。
他掉落在竹板上,他没有受重伤,只是有点破皮。
那光头男子背他站起,引着他在屋内转来转去,上飞下拖。把初九摇晃得昏头转向,眼前一片迷糊,每一物似有百个影,他此刻头昏眼也花了。
初九自个要走路,那光头男子随即放开他。他时而上飞,时而在竹地板上滑行,时而左扫,时而右击。他的眼前似有千人围攻,他使尽全身武功,尽力回击。
他的武功已发挥出七、八层,但他不敢打坏屋内之物,毕竟这是自己亲手建造,怎么忍心下手把屋内之物打坏,于是他招招点到即收,收招之时,即是化出下一招之时,他越打越精彩,越打越轻松自如,那鱼肠剑法也使得更精进了一些,变化也更神速。
初九正在陶醉于练武之际,那光头男子却纵身飞出窗外。
那光头男子留下两个空酒坛和一本书,那酒坛放于桌上,那本书放于床头,作为枕边书。
初九舞者剑招,步法渐渐慢了下来,头也昏沉沉起来,他要休息了,他回到床上躺下,一翻转身子,头碰到一本书。
那书正是那光头男子留下的,他拿起那本书,那本书是他小时候读过的书,他小时候读过的书有《诗经》、《战国策》、《孙子兵法》。
他虽曾读过那些书,却记不下书中十分之一的内容,那时候的他是个顽皮的孩子,不太爱读书,却很爱习武,捉弄小动物。现在他又看到这本书,心下决定,要好好看它,好好记诵它,因为它是《孙子兵法》。
他先休息一下,过了半个时辰,他醒来。
他双手捧起书本开始诵读。
开书的第一篇《计》,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他反复诵读百余遍,细细品味片刻,所获的体会颇深,看着阳光从竹屋的隙缝中千丝万缕的照射进来,不由得心中变得雪亮,有种得道的感觉,他内心感悟道:“《计》篇的精要似乎仅有‘诡’字和‘算’字。”他的智慧好像上升了一个档次,好像成了智者,就似这阳光能射进竹屋的隙缝般,能从细微处看透人的心事。他的心似阳光般明媚。
他的醉态已然不见,他的求知欲大起,他此刻对知识有强烈的渴望,他对这本书有强烈的好感。知识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知识是万万不能的。
他略停片刻又读起第二篇《作战》,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
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初九的朗诵之声震动山林,鸟儿纷纷飞起,向沙滩与天涯阁飞去。他却不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大。
直到天涯老人的出现,天涯老人在他背诵完《作战》篇之际来到门口,轻咳了一声。
初九没听见,初九又重复朗诵起来,天涯老人走近他一步,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到窗口。他背对着天涯老人,从天涯老人刚进来之时到他倒下之后。他都未回头,他太投入了。
天涯老人怒道:“小时候不好好背书,今日才知背诵,不觉晚了吗?”
初九这才回过头来,吞吞吐吐道:“我……我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好好看书都不可以吗?”
初九哭了,他心里委屈极了,自己这么努力读书却不被师父赞扬,反而被师父批评。他很气恼,他很无奈。
谁知天涯老人又一句嘲讽:“你啊!别那么大声读出来,我的美梦都被你那难听的声音吵醒了,不大声读,没人把你当是哑巴。”
初九很伤心道:“我没办法不大声读,不然我看不进书,您愿意听就听,不听就塞起耳朵来。”
天涯老人怒道:“你个臭小子,教训起师父来了,看我不废了你武功。”
初九听到这句话后,立即飞出窗外,他使出浑身解数来逃脱天涯老人,不逃就会被废去武功,他拼命的逃。
天涯老人却不用拼命的追,因为初九的武功并不是他的对手,天涯老人陪着他上山,陪着他下山,陪着他登天涯阁巨石,陪着他下沙滩,陪着他飞上浪尖,陪着他飞回竹屋。
他累趴下,他痛苦的趴在竹地板上,他师父命令道:“坐起来,不然真的废了你的武功,看好了。”
初九不知哪来的一股力坐了起来,看着天涯老人使出移步**,天涯老人形似流星坠地,疾快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天涯老人边练边口念移步**的心法口诀:“上上气,中中穴,下下泄,收收气,滚滚力。”
初九看得出神之际,天涯老人却已到他背后盘腿而坐,给他运送真气,为他调理体内仍慌乱的气息。
初九的脸上渐渐有了活力,身子也变得挺直多了。
过了约一刻,天涯老人收掌疾走,初九很感动道:“师父……别走!”
天涯老人从远处传来一声,“别忘了,练武,下次再见你不会使移步**,就把你的武功都废了。”
初九郑重道:“我一定会练好的。”
说着他便照着天涯老人传授的内功心法,运起内力,调养气息、经脉。他的身子突然变得如叶子一般轻,他飘向屋顶,他飘向门口,他飘出竹屋,他飘向海浪,他飘向南飞的候鸟群。他感到了习武的乐趣。
候鸟经过之时一般是夕阳烂漫之时。此刻就是夕阳西下之时,现在是他飞回竹屋的时候,他夹杂在海鸥群中,赶着海鸥与他一起回到竹林,他就盘腿坐着飞,好似佛主架到。
他回来之时,竹屋内已有一人,不是陌生人,是个奇怪的人,那人有时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样子。
那人就是光头男子,他今天来得较昨天早,他来的时候仍带着两坛酒。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初九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俩人一见如故,可这俩故人,刚见第一面的时候只是斗气,并无和气。第二次见面之时有斗酒、练武。这第三次见面有何惊喜呢?
先是喝酒,那五斤的竹叶青仍是在数口之内饮尽,饮酒过后的俩人,仍是一个醉着,一个醒着。
初九醉了,却不是昨晚的烂醉,他今晚有六分醉。光头男子不是十分醒,是九分半醒着。
饮酒之后,便还是练武,光头男子背着初九,练来来去。初九这醉又非醉的样子,倒不想让其摆弄来摆弄去。便使出移步**,初九的移步**精进不少,那光头男子丢下他以双掌拖他。但仍不及那光头男子的双掌,那光头男子的双掌似有磁力,拖着他走来走去,越走越快。
拖与被拖之分在于谁吃力,谁轻松自如。
那光头男子发出了笑声,那笑声很自在,光头男子自在道:“哈哈哈!真爽!”
初九流汗流到汗流浃背,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好累啊。”
那光头男子大笑道:“我乘着人力马车真舒服。”
初九气道:“前辈为何要戏弄我这愚蠢的晚辈,难道不觉得有失长辈风范吗?”
光头男子诡笑道:“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的,我只好贴到你的背上休息,干我何事!”
初九立即放手,却放不了了,他的手如铁块粘到磁石上,很难分开了。
这时,光头男子使出一招“叶落归根”把他重重的击倒,光头男子马上飞离他。还好初九懂得顺力前行,这才伤得不重。
初九立即站起,他心有余悸道:“前辈刚才使用的莫非是江湖中失传百年的开山神掌,这神掌遇人开人,遇神劈神。”
那光头男子笑道:“想学吗?”
初九故作犹豫道:“我有师父了。”
那光头男子大笑道:“我还曾收过你师父为徒过,你这徒孙见到师祖,还不下跪。”
初九疑惑道:“真的?”
那光头男子笑道:“假不了,移步**就是我教你师父的。”
初九这才下跪道:“师祖,请受徒孙三拜。”
那光头男子感叹道:“你师父来到这时年过半百,他的样子比我还老,这仙果只能保他来时的容颜不再老化,我来这之时才三十二岁。你那师父很丑,你倒是很英俊。”
初九轻轻的问道:“师祖贵姓?”
那光头男子答道:“你不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