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不停的快马加鞭传来……
每一份战报都牵动着楚国上下的神经,包括芈通。
“报!权国再次集结一万兵甲,以强攻老太师军队!”
“报……太子欲分兵涉水救援太师,权国在绞马岗山谷中设伏,太子败回,所幸伤亡不大,折兵五百!”
“报……老太师身先士卒、率其护卫带头冲锋,已击退权国两次冲锋!暂时无碍。”
“报!权国重兵,正在山谷河道旁集结,预有两万之众;老太师七千兵马已负伤大半,恐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
楚廷上下,此时真是乱作了一锅粥。
楚霄敖坐在王座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此时的他,也是无计可施。
群臣都在小声议论,有的献计献策,有的怨声载道,有的却在怪罪芈通……
“权国两万兵马?啊,老太师这次危矣!”
“是啊,你说权国怎么一下集结了两万兵马,看来权国并非表面上那样弱小!”
“哼,两万兵马又能怎样,我们楚国是四万兵马、五百乘兵车!还不是怪这鬼天气,让我们楚国的兵车发挥不了优势,倒是权国的短甲步兵捡了便宜!”
“你说天气,这还不是公子通破坏了金祖所致!都怪他,我看此战败局已定。”
“是啊,他还不自量力,敢跟卜尹大人打赌;此刻楚国败局已定,恐无天回力了,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可惜了老太师的一世英名。难道君敖还看不出来吗?”
一声声议论,全都像刀子一样往芈通袭来。此时的芈通,也是焦急异常,他不知道公输虔进行到了哪一步了,或许……
却在此时,卜尹大夫鬻成火急燎燎的跑到楚霄敖面前,扑倒在地,只道:“君敖,刚才微臣又卜了一卦,卦象与先前无异,乃通公子破坏金祖得罪先祖所致!微臣请君敖为楚室社稷着想,尽快向先祖祭祀,请求先祖原谅,必要时必须要公子通以死谢罪,以保我大楚社稷安危……”
芈通听了,心头一震,双眼收缩,双手猛捏紧了拳头。
“这……”楚霄敖望了一眼芈通,心中依然有些犹豫。
众臣见了,也全都跟着说道:“如今战场局势显而易见,卜尹大人所说无误,请君敖尽快定夺,再迟恐怕楚国危矣!”
芈通听了,环视了一下四周,却见众臣全都伏跪在地,所求之事,无非就是要父敖治他的罪。芈通也知道,此时楚霄敖是左右为难,没有办法。只是现在芈通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为何公输虔去了五天,竟然还没有传回一丝消息,心中自也着急。可是现在就被这群庸臣害死,自己岂不很亏。不行,辩驳总还是要辩驳一下的吧。
随也跪地道:“父敖,儿臣领罪,甘愿前往楚室祖庙认领跪罚,请求先祖原谅!”
“跪罚?哼,想着也太轻巧了吧!”不知是谁低声接了一句,立马便引起群臣响应。
“就是,此时之罪,或许会导致楚国从此一蹶不振,岂能只是跪罚这么轻巧。”
“必须以死谢罪,否则先祖如何原谅!”
“对,必须以死谢罪!”
芈通知道,此刻已到了关键时期,只盼父敖能念在父子情谊上拖延片刻,以至于公输虔能够传来好消息!
可是,楚霄敖此刻也着实为难,群臣如此议论,如同逼宫;如果处理不好,不光战场上败给权国,这楚国宫廷恐怕也要分崩离析了。思绪片刻,才捏紧拳头猛的站了起来,咬着牙齿慢慢说道:“公子通盲目自大、目中无人,破坏先祖留下的楚国至宝,其罪……当诛。来人,把他押到楚室宗庙,向先祖请罪!”
“父敖!”芈通依然跪地叫了一声。
可是此时的楚霄敖也是没有办法,微闭眼睛,表面上无动于衷。
四名粗壮的护卫上前,两人直接卸了芈通的佩剑,正欲推拿下去。
却在这时,楚室大殿外传了喊叫声:“荆南军报、荆南军报……”
宫殿里的气氛,立马又变得紧张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军报是何消息、是吉是凶?擒拿芈通的护卫,竟然也僵持住了,押着芈通停在当场,不知进退,可能是在等待楚霄敖最后的判罚。
楚霄敖两眼立马放光,同时吩咐道:“快传!”
只见一个身着残破衣甲的快骑兵风尘仆仆的扑了进来,欲跪实趴在地上喊道:“报……权国突然大水,特别是荆山流向权国的支流山洪爆发,凶猛异常。权国集结在河道旁的两万精兵,撤退不及,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乱作一团;一时淹没、践踏者死伤无数……”
“那……那我军情况如何?”楚霄敖听了,立马坐直身子,急切的询问道。
“太子大军位于绞马岗上,地势较高,只有山谷中的前沿岗哨被冲,损失不大。太师大军深入权国境内,大水拦路,目前无法探测,情况不明;不过太师大军所驻扎的也是一个小山坡,而且他行进的路线是水路,用的是水兵,想来应该无碍。”那残破衣甲的骑兵回道。
“呼……”
庙堂之上,一阵惊呼。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惊天逆转!只是这一切,却都在芈通的意料之中,此时计成,也算大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公输虔总算不负所托,要不然我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只是此次也算惊险异常,再差片刻,可能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了……”
原来芈通早就想好,此刻与权国之战,楚国长途跋涉,权国以逸待劳,自然不占优势。而且此刻正逢春夏之交,雨水甚多,自然给长途跋涉的楚国增添许多险阻。天时地利均不占优,唯独就是人数上比权国多;然而楚国大部分使用的是战车,在这种天气下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却是权国的短甲步兵更加实战。所以楚国此战,没有大的环境改变,自是必败。所幸芈通想到了水攻!
因为芈通听闻,太子被困之处是绞马岗,乃是战场一块地势最高之地。又有先前冶炼金铜之时,命公输虔在荆山之侧筑坝,正好是权国上游。想必在如此雨量下已蓄了不少水,却没有想到在此刻发挥了作用,真乃是天助我也。
稍微挣脱两边的护卫,芈通清了清嗓子,才道:“咳!父敖,此势大水,对我楚国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正印证着儿臣先前所卜之卦,此为绝处逢生之卦啊!”
芈通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立马寂静无声,全都没有想到会如此峰回路转。不过仔细一想却也是,目前的形势发展,不正与芈通的卦象“生卦,虽有险阻,却能绝处逢生”相符么?而那卜尹大夫鬻成所卜的“大凶之卦”,却正好相反。
再看看这鬻成,听了芈通之言,立马面如死灰,站在那里颤颤巍巍,不发一言。
楚霄敖听到这吉报,自是心中甚喜,对于卜尹之事倒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微微思索片刻,才又吩咐道:“快快命人备好船只,等水势稍缓,便给大军送粮;先前就有军报,太子大军粮草短缺,此刻被水困在绞马岗之上,想必更是危机了……”
“是啊,是啊!”群臣应道。
却又听那上报的骑兵回道:“启禀君敖,荆山司城大夫公输虔早就备好了五十条船只,列在丹江一带,只要粮草一到、水势一缓,便可立马开拔,顺江而下,立解太子之困……”
“呼……”众臣立马又是一阵惊呼。芈通听了自是心中甚喜,却没想到这公输虔倒还有些思想,不似一些榆木疙瘩,将来好好培养培养,倒真的是一良助。
楚霄敖听了,也立马大笑起来,道:“呵呵,却没想到这公输虔有如此眼光。来啊,尽快命司库将筹集的粮草运抵公输大夫停船之处,以待水势稍缓,立刻权国。”
“诺!”楚室庙堂大殿之中,众臣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