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莲一现乱天下 第六十九章 边疆烽火连天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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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程元年十二月七日,定远大将军沈墨涵因通敌叛国之罪被补入狱。十二月二十日,圣上念其昔日功勋,免其死罪改为流放北疆。同日,派中郎将钟岷接任其职。

  深冬时节,天气越发得恶劣了,尤其是这苦寒北地。

  朔风凄厉,白雪皑皑,苍山覆雪,红日微光。

  黑雾般林间不时有飞禽振翅而出,隐隐有狼啸,声震长霄,久久不绝。闻者无不毛骨悚然,两股战战。

  “他妈的,什么鬼天气,老子真是倒了邪霉了,偏偏赶上此次押解……”一个低等差役面带鄙夷地瞥了一眼正在缓行的囚车,骂骂咧咧道。

  囚车里只有一人,透过粗木栏杆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他高大的身子蜷成小小一团,虽惹人发笑,去也让人不得不心生恻隐。身上还是那套在狱中的囚服,本是脏污不堪,如今已被雪花尽数掩盖。那人抽着气,整张脸埋在膝间,身子不住地,连带着脚上镣铐窸窣作响。

  一位年老的差役心存不忍,一边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一边解下别在腰间的酒囊递向车内。

  “沈将军,天寒地冻的,喝些烧刀子酒暖暖身子吧,您再忍忍,就快到了。”他艰涩开口,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如冬日雪地里的枯枝般干脆易折。

  沈墨涵闻言一愣,忽地抬头,冲他感激一笑,风雪满面的脸上竟如春水流泻,一时间经冬雪销,暖意融融。

  他正欲伸手去接,却听到声声马蹄踏雪而来,气势撼天动地,竟让脚下的冻土都有些松动。

  一队人马赫然出现在前方谷口处,渐渐逼近,马蹄飞奔,溅起雪沫一片,恍如白雾。

  走在最前方的官差似瞧出了端默面色陡变,屏足气力,大声喊道:“是西辽盗匪!是盗匪!大家小心!”

  所谓盗匪,不过是活跃于两国交界之地的一股西辽流寇,平日里烧杀抢掠,打家劫舍使得北地之民不堪其扰,纷纷搬离。西辽狡诈,坐视不理。朝廷深以为患数次派兵又是屡剿不灭,索性任其霸道横行,祸害来往商旅。素闻他迷张狠辣,凶残嗜血,若是……只怕在劫难逃了。

  那领头的官差下心中一叹,转念一想,咦,不对呀,盗匪向来是冲着钱财而来,他们这二十余人的押解队伍里尽是身份卑微,俸禄微薄的普通差役,哪有值钱的物什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倾巢而出。

  他于是稳了稳心神,礼节性地躬身一拜,平声静气地说道:“我们只是朝廷官差,奉命押解犯人赴采石场做劳役,还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通行。”

  那为首的彪形大汉虎目圆瞪,鼻中发出一声粗含凶神恶煞道:“你爷爷我今日便是来取这人性命的,岂能容你通过!兄弟们,杀!为我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一阵马蹄惊雷,一匹匹烈马带着冲天怒火,直奔囚车而来。

  盗匪们挥动着明晃晃的砍刀,削萝卜似地将外强中干的差役们尽数斩杀。不多时,洁白的地面上已是鲜血横流,到处是身首异处的差役尸体。

  沈墨涵暗恼自己手脚被缚,无法搏击。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突生无力之感,他怔怔地望着四处遍布的尸体,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囚车旁那个要给他酒喝的老伯身上。他被人用大刀从肩部斜斜砍下,半边身子倒地,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双腿竟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那烧刀子洒在地上,融开了一片冰雪。

  他心神一惊,既痛且怒,堂堂定远大将军,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一把寒光烈烈的大刀朝他砍来,顷刻间囚车崩塌,木屑四射。

  来人又是高举大刀,重重挥下,面上带着一抹嗜血的笑。

  沈墨涵心知躲避不过,绝望地闭上了眼。

  半盏茶后,盗匪们带着屠戮后的快意策马扬鞭,疾驰而去。那面相凶煞的匪首一时得意,慌乱中从腰间飞落了下一块腰牌。

  黄昏时分,葫芦谷前下了场雪,将白日里一场血腥屠杀生生掩盖。只是茫茫白雪间,那一块黑木腰牌赫然醒目,上面雕刻的狼头图纹更是栩栩如生,叫人望之生畏。

  *

  一月初,西辽凌王南宫翔借着轩辕派细作潜入西辽军情的事端率先发难,突然挥师南下,屯兵两国交界之处的苍水河北岸。轩辕亦不甘示弱,以西辽军中之人斩杀轩辕钦犯为由驻军河流南岸。双方胶着对峙,剑拔弩张。

  一月中旬,苍水河完全封冻,西辽铁骑踏冰而过,嚣张跋扈,如入无人之境。

  定远大将军钟岷避其锋芒,率军退守,于葫芦谷巧设伏兵,初战告捷。

  钟岷因平定荆州之乱有功而颇受圣上赏识,遂委以重任,拔擢为定远大将军。刚上任不久,为立威信对沈墨涵的旧部多有打压,树敌过多,怨声四起,以致军心涣散。值此外敌入侵之际,又因葫芦谷小胜初露峥嵘而自矜功伐起来,全然听不进部下的意见,单凭着平日里那套纸上谈兵的做派制定御敌之铂自是败仗连连,损失惨重。

  未及一个月,西辽虎狼之师在号称“战神”的凌王带领下势如破竹,高歌猛进,连克三州十六郡,从苦寒北地一直打到富庶优渥的云州,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帝京。

  *

  阴天,轩辕景曦独坐御书房,攥着一封接一封的加急军报,面色如窗外的天色,愈渐阴沉。

  南宫翔!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

  你个背信弃义的奸诈小人!说好了,你帮我构陷沈墨涵,我助你夺下国主之位,没想到,你居然背弃盟约,趁虚而入!璃儿倒是说对了,我竟愚蠢到与虎谋皮!

  败,败,败,一个月了,全是败!

  西辽铁骑横扫千军,攻城略地犹如探囊取物,帝京附近仅只剩下一座飞凤关。

  飞凤关位于锦城以北,号称天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将于靖正值壮年,身经百战,经验老道,乃是已故镇国公沈鹤的旧部,有他坐镇,虽无把握力挫强敌,起码也能保京畿无虞。

  若是飞凤关也……锦城危矣,轩辕必亡!他万万料不到自己一时野心作祟,竟换来此等惨痛代价。轩辕立朝百年,祖宗打下的江山基业真要在他手中毁于一旦吗?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仿佛已听见那席天卷地马蹄声,铿锵激越的刀兵声,振聋发聩的喊杀声。

  狼烟兵燹,流血漂橹,尸骨成山,天怒人怨。

  一朝繁华盛世真的要沦为焦土灰烬吗?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做亡国之君!绝对不可以!

  为今之计,只能调兵西南以解燃眉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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