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春来到,满园花开欲倾城。
诺大的宁霄宫,却没有一株盛放的花枝,就连草木也不那么茂盛,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凝脂暗暗自责着,回头想想,竟然没有一次是好好看过月怡住的这宁霄宫的,名字气派恢弘,却从最初始,月怡这里都是比人低一筹的。
“前日里见姑娘声色灵动,今日却怎得变得呆木了起来?”蓝烟宸有些好笑地看着呆愣的凝脂,嘴角提起,含着坏笑。
凝脂飞快地收回神绪,四下一看,原来那李嫲嫲已经被另两个嫲嫲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方才那一脚一掌的,也够她受了,想到这里,凝脂不禁松了眉头,露出轻松地神情,灵眸婉转,继而看向蓝烟宸,颔着下巴微微一笑,说道“前日里见公子与一只兔子过不去,今日怎得会对着老狐狸起了兴趣?”
蓝烟宸倏地将手中一柄绘有水墨山水的折扇展了开来,靠于胸前,坏笑变成了明媚如光的大笑,说道“好一个老狐狸,本殿看姑娘你还真有趣!”说到这,蓝烟宸又故作姿态地微微俯身低头,将折扇又合起,伸到凝脂面前,说道“可否告知在下姑娘芳名?亦或是与在下同游片刻,聊聊诗词歌赋儒孔之礼如何?”
凝脂看他做出温文尔雅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正欲张口说话,却听得去请太医的采轩一声叫喊,“!娘娘!”
只见采轩气喘吁吁的跑着来,身后跟的是梁木槐,也是喘息不停,看来二人一路急行而至。
凝脂忙收敛了笑,迎上前去,微微向梁木槐颔了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再对着采轩说道
“怎么如此之久?方才还有几个老妈子来闹了事,幸好现在已经打发走了,”说道这,凝脂朝着蓝烟宸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再转回头,对着采轩接着说道“快些带梁太医进去看看!”
“娘娘是何人?又是何人?你到底是何人?”蓝烟宸有些被采轩扰乱了思路,一下一下的用折扇拍着胸膛,在兰青色的袍子上留下浅浅的长痕。
凝脂微微一笑,说道“是我,娘娘也是我,我还是我,今日谢过殿下为我解难,改日再去拜谢殿下。”凝脂说着就转身跟着梁太医朝里间走去。
转身的一瞬,凝脂头上的白玉钗子不甚滑落,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凝脂想要去接,却没接住,懊恼地看着断了的钗子,叹道“良玉不可留,玉碎不可弃”,然后又蹲身下去拾起了残片,踏着莲花步子进了里间,身后逶迤的翩翩白裙在青石地面上扫出一抹弯月的痕迹。
蓝烟宸盯着凝脂的背影黯然,低低的叹道,“这深宫后院困住了多少佳人儿,如她般清明的女子也成了金丝笼中鸟!”
“殿下,咱们走吧!”蓝烟宸的侍从适时的提醒。
蓝烟宸忽地又邪邪一笑,转身对着他的侍从说道“高远你说,本殿要是向大祈皇帝要一样东西,不知他是给或不给?”
高远一脸威严,说着“我们西蓝国富民强,殿下谋略天下,区区一个大祈皇帝怎可不答应殿下的要求!”
蓝烟宸一拂折扇,眼角溢出星辰般的光芒。
小满子看到太医来了,急急地跑了出去,凝脂怕他去找人麻烦,忙遣了采轩跟去,自己则领着梁木槐到了月怡的床边。
梁木槐从医箱里拿出金线搭于月怡的手腕上,静默地微闭着眼。
屋子静的连心跳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凝脂有些焦虑的绞着手中的绢子,
“这···”梁太医忽然开口,惊了凝脂一跳,忙跑上前去,问道“梁大人,月怡姐姐如何?”
梁木槐忙转过了身子,对凝脂摆了摆手,说道“娘娘不必惊慌,贞主子她只是气虚血弱,心滞气短,再加上终日郁郁才会如此,微臣开几副补药,还劳烦娘娘也要再多疏通开导,不出时日,贞主子就会大好的。”
听见梁木槐如此一说,凝脂心中的石块算是落下了地,凝脂长吁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只是…。”梁木槐眉头紧锁,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凝脂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来无妨。”
梁木槐点了点头,问道凝脂“娘娘可知皇上最近两月有无昭幸过贞主子?”
凝脂侧头一想,摇了,说道“听闻,皇上已有半年不曾昭幸过月怡了,太医何要这样问?”
梁木槐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了,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确信再无来人之后缓缓地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贞主子她,有了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
“什么?”凝脂诧异地望着梁木槐,“这不可能!”
却是喜脉无疑。
梁木槐叹了一口气,摇了,说着“微臣再三确认,确实喜脉无疑!”
过了片刻,凝脂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道“梁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了,待本宫想想,想想…”
梁木槐点了点头,
凝脂看向窗外互相攀援的藤蔓,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问道“此前本宫服的有助身孕的药对胎儿会有严重的损伤对吗?”
梁木槐再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娘娘您说本就不想要这个胎儿,所以臣才斗胆给了那药,估计娘娘腹中的胎儿即便安胎十月,非死,也残…”
梁木槐说的小心,而凝脂却听的无意,淡淡地说“那现在,岂不是一桩好事?”
梁木槐不懂,走到凝脂身前,低声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凝脂颔首一笑,绵缠里藏了无数锋芒,说道“从今日起,梁大人不仅要帮本宫安胎,也要帮月怡安胎,而本宫不管月怡的胎儿从何而来,但是本宫定会让月怡怀的孕,名正言顺……”
凝脂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院有脚步声,梁木槐忙坐回了床前的凳子上,佯装听脉,而凝脂则波澜不惊地站在一边。
“,!”采轩与小满子进了来。
小满子双手恭敬地端着两杯茶,脑门上还有晶莹的汗珠挂在那里,“娘娘,大人请喝茶!”小满子嘴里说着,双眼却是盯着月怡,待梁木槐接过茶后,小心地问道“大人,我家主子,没什么事吧?”
梁木槐摇了,说着“无妨,我已经跟语妃娘娘说了大概,只要好生调理就行了,”梁木槐放下茶盏,转头对凝脂说道“那臣就先告退了,半个时辰后,还要劳烦娘娘派人来太医院取药,温火慢炖,一日三次,给贞主子服下就好了。”
凝脂点了点头,莞尔一笑,说道“有劳大人了。”
梁木槐走后,采轩一下子蹿到凝脂面前,指着小满子说“,你说这个奴才傻不傻,急匆匆地跑出去,我还以为是干什么呢,原来是去御膳房向他哥哥讨水讨茶叶,说他主子身体不好,他个做奴才的总要招呼周全~!”
凝脂心中升起阵阵暖流,打量着小满子有些绯红的面颊,心中暗自嗟叹,不想还有如此重情义的奴才,口中也赞道“你的好处,等你家主子好了,本宫定会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的!”
小满子又跪下身去,说着“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定会记一辈子!奴才不要别的,只要我家主子大好,即使让奴才死一万遍奴才也愿意。”
这时,凝脂才看清楚小满子的长相,少了泪痕,倒是一张模样清秀,棱角分明的脸,如果放在寻常人家也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凝脂莞尔一笑,玩笑道“本宫就将这话记下了,你呀,还是先去将药取了回来给你主子煎上吧,本宫这就去皇后娘娘那里,替你主子讨点公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