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红黄配色的宾利添越在夜色中飞驰,自然景观渐渐减少,房屋开始增多,霓虹灯在夜空中划成一条条诡异的线。
“我们是去打击邪恶伸张正义,不是去参加另一个派对。你就不能开辆低调点的车么?”韦德抱怨道,他被挤在后排的角落,腰上别着的两把刀支棱着,隔得沈冲生疼,但沈冲却坐在中间纹丝不动,因为法芮尔正盘腿坐在他的右手边,占据了最大一块位置。
“69年的道奇战马收藏款如何?别抱怨了,这辆已经是最低调的了!”史塔克说,他狠踩油门,急速奔驰的汽车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好心情,今天晚上简直糟透了,一团乱麻。
安娜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擦拭着狙击枪。她有种独特的气质,即使长相秀丽穿着华美,她也很容易隐匿在人群之中,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即使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沈冲也常常会忽视掉她的存在。此时,她夸张的丝绸袍子已经换下,只有亚麻兜袍依旧罩在外面。沈冲一点都不担心她如何把这把枪带进狗帮老巢,说实话,今夜给他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温馨小窝,玩一玩DOTA2;或者像现在一样,看着法芮尔用自己的手机玩《宝可梦》。但事与愿违,目前的情况是他坐在一位超级富豪的豪华汽车上,准备去捣毁一个寄生在长岛内部的毒瘤,一个跨国际黑帮。
“你确定只有我们五个?”沈冲最后一次确认,虽然希望无比渺茫,“不觉得让托尼的那些朋友们来更好么?那些士兵、警察和FBI,甚至还有一个上校,叫什么来着?罗迪上校?”
“他们没有批准、没有证据、没有一切允许他们开着坦克对着纽约城‘突突突’的东西。这种事只能让我们来做,否则明天早上金毛狗就会意识到情况不秒,他会溜之大吉,跑到阿富汗、叙利亚或者鬼知道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到他。那样我就不可能知道公司里谁想让我去死,安娜也救不回她的目标。”史塔克说。
“但我还是觉得,一个记者、一个兵痞、一个富豪、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摧毁一个黑帮?太疯狂了。”沈冲说。在场的所有人中,好像只有他意识到这个组合很有问题。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死皮赖脸的要跟来,只有我和法拉就足够了。”安娜说。
沈冲哑口无言。安娜和史塔克谈了什么他无从知晓,但从后来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安娜来美国是执行一项营救任务,一位埃及要人的女儿被绑架,辗转卖到了美国。
在感叹外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同时,沈冲不由得好奇,狗帮真得有如此大的能力?
安娜解释说这是因为狗帮和中东的各种组织联系密切,狗帮是他们的经销商,恐怖组织是狗帮的货源地,他们互惠互利,相互共生。也正因为如此,狗帮才会为了杰利科导弹的图纸来袭击托尼·史塔克。
沈冲问她为什么法芮尔要打扮成那样,像一个雏妓。安娜说这是为了执行任务,他们为了混进狗帮,必须要先给他们卖命。沈冲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觉得沈冲大惊小怪。不过最后她笑着对沈冲说,法芮尔和她一样是位强大的士兵,她在沈冲上小学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杀人。她懂得照顾自己。
这些话让沈冲更气愤了,他将安娜当成另一个韦德,不过比他疯狂十倍。
而此时韦德正坐在他旁边,将手里的武士刀拔出来又送回去,速度快如闪电,即使车内的空间狭小,他也腾挪自然。说实话,看起来还挺帅的。
这叫什么?拔刀流?沈冲小时候在动画片里好像看过,但他不记得了。
“给我一把。”沈冲对韦德说。史塔克的别墅里一件普通人能用的武器都没有,最具有大规模杀伤潜质的,还是他捡到的那条桌子腿。反而是汽车经过辛普森大街的时候,韦德让史塔克停五分钟,他冲进一座破旧的危房,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胖了一圈,除了外面可见的两把武士刀外,沈冲猜他肯定还带了其他危险家伙。
韦德犹豫了半天,终于不舍地将较短的那把刀解下来递给沈冲,絮絮叨叨地嘱咐:“这把打刀是我在RB得来的,珍贵无比锋利异常,你仔细别用坏了,最好连拔都不要拔出来……”
沈冲翻了个白眼,这些屁话他半点都不信,韦德是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这可是个连紫心勋章都能卖了换酒的人,他要真拥有过什么好东西,那不用去他家找,去黄鼠狼的二手店里看看就知道了。
接过刀后,沈冲低头打量。古旧的鲨鱼皮刀鞘被摩擦得近乎墨绿,细密的锦苏线盘绕打结在刀柄上,朴实的刀格毫无装饰,缓缓冲出,近柄处的刀身上錾着一个“竜”字。
月光从窗外照上刀身,一阵幽光闪过,如同一捧清水。
法芮尔忽然说了一句“好冷。”,然后就接着玩游戏了。
沈冲晃过神了,确实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他赶紧还到入鞘,如同关上了冰箱,寒意随之消逝。一旁的韦德早已看愣了,伸手想去摸刀,被沈冲一巴掌拍飞。
“嘿,有钱人。我好像真的有一件你买不到的宝贝。”韦德喃喃自语。史塔克发出一声嗤笑。
一肚子心事的沈冲看着车窗外的皎洁明月,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失落,好像什么感觉在他心中慢慢升起,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汽车在278号公路与匹兹堡大道交界处南拐,纽约的繁华和虚荣被抛诸脑后,红黄色的宾利车冲向夜幕,驶向纽约的往事当中。
汽车在破旧的私人公路上行驶,这还是大工业时期那些码头富豪修筑的道路。
那些奔腾的机器,轰鸣的汽轮,喧闹的码头和拥挤的仓库。如今早已被废弃在角落,依靠着点点幽光、飞车党的篝火和流浪汉的汽油灯,勉强显露出一点沧桑疲倦的神色。
汽车碾过倾倒在地上的铁丝网,驶入一座巨大的下沉式地下车库,漆黑一片中,幽暗昏黄的防撞灯紧贴在墙壁上,仅仅能够让汽车不撞到墙上,穿梭其间,好像坠入永恒的黑洞。
随着一阵颠簸,汽车驶过减速带,终于进入车库内部。两旁停着无数辆汽车,看不清形状,只有每辆车亮着的两盏车灯如同野兽的眼睛,从黑暗的巢穴中探出。
“这是哪?”沈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