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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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物质条件的艰难与精神的充实中一天天的度过。

  或许是天道酬勤,周思的好运连连而来。

  这天牛尾街当集,张玉清拿出一封写给外婆的信,叫周思交到邮局代办点去,周思外公去逝得早,因为大舅在攀钢工作,所以外婆带着小姨妈全家迁到攀枝花去了,此后和外婆和他们家多有书信来往。

  周思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街尾处邮局代办点时,发现整个代办点房间都被人群挤满了,无奈只好在外面等着。正无聊的时候他注意到在代办点外面代人写信的那个老人,老人莫约60多岁,清癯的脸,几络白胡须,人干瘦,双目炯炯有神,一身蓝色布衣,洗得发白,但是异常整洁。他顿感惊奇,这个老人一身儒雅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有修养的学者,不应该是一个代人写书信的代笔。

  老人的生意很好,请他代写信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只见老人边听人说信内容,一边落笔书写,一篇清秀小楷很快写就。

  那些请他写信的人对他态度也很尊敬,都称呼他“梁老夫子”。

  原来是个退休了的教师,难怪这么学者气质,周思想着。“老夫子”在这小镇上一般是对上了年纪的教书先生的尊称。

  邮局代办点里面的人渐渐少了,周思也挤了进去,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买好邮票交了信。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代写的老人不在那里,不过纸笔墨砚都还在桌上,矮胖子王波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在桌旁不远处玩弹珠,几个要写信的人坐在一旁的长凳上聊天。

  周思看到王波一边玩着弹珠,一边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他退回代办点房间,从门缝里看这家伙要作什么。

  王波慢慢靠近桌旁,看见周围的人都不注意他了,他飞快的抄起桌上一只备用的新毛笔和一本信笺纸放到怀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玻珠弹向远处,就想借此溜走。这家伙真是一个做小偷的料啊,手法熟练不说,难得的是心理素质那么的好,看来也是久经煅练了。周思本来不想理这小破事的,只是他对这个代人写信的老人很有好感,不想他辛辛苦苦的代人写信却遭受损失。于是他跑出代办点,喊声,“王波,站住!”王波回头一见是周思,地上的玻珠都不捡了就要想跑,“不准跑!”周思大喝一声。

  王波跑了两步,但是最后还是站住了。周思很满意这个效果,自从他打败黑蛮子后,这街上的小孩们都有点怕他,后来见周思并不为难他们,于是便开始讨好他,周思也偶尔的参加他们一些如玩陀螺、滚铁环之类的游戏,给他们讲点孙悟空的故事,渐渐的他就取代黑蛮子成了孩子头。

  “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周思走过去,盯着王波。王波其实还高他半头,但他不敢和周思对视,在周思的威慑下,只好把怀里的毛笔和纸张拿出来。

  “放回到桌上去,这次就饶过你,下次不要让我碰到。”周思努力用威严的声音说。

  王波乖乖的把毛笔和纸张放回到桌上,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周围注意到这情况几个大人都十分诧异他这个才5岁的小孩居然能让6、7岁的小孩乖乖听话,感到十分惊奇,纷纷议论起来。

  周思暗道不妙,正准备离开时,听到有人喊:“小朋友,等等”。

  回头一看,原来是梁老夫子回来了,大概是他刚好看到刚才一幕,老人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周思不好拂他意,只好走过去,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清癯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小朋友,你几岁了?”他和蔼可亲的问他。

  对老人周思一向是很尊重的,于是他也很礼貌的回答:“老爷爷,我今年5岁了。”

  老人说:“你是那家的孩子,我要上你家道谢去。”他拿起那只毛笔,轻抚了一下,“小朋友,多亏了你,我这只上好的湖笔才没有被糟蹋。”

  周思一听,心想如果让父母知道了这事那可不好,他们肯定要他追问他的,到时候难得去解释。

  于是他连忙摇摇头说,这没什么,我先走了。然后也一溜烟的跑掉。

  事情过去几天后,又一个当集日,下午周洪培下班回来,手里拿着一卷长纸,喊过来周思说,今天写信那个梁老头来说你那天见义勇为,帮他拿回了被偷走的毛笔,所以特地送幅画来感谢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思只好解释说刚好看到王波拿老人的笔,王波见被发现就跑掉了。周洪培语重心长的给他讲了一番“各人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周思知道在他们那一代人,经历了无数次运动,都是被整怕了的,所以他当好孩子乖乖的听,并不说话。

  周洪培满意的完成他的教育工作后,随手打开画卷,看了两眼,说道:“这个梁老头,想不到他还会画画。”然后他把画卷起来递给周思,这是人家送你的,你就拿去吧。

  周思回自己房间展开画一看,这是一幅三尺大小的荷花图,几片硕大的荷叶中间,亭亭玉立着一只含苞欲放的小荷花,几只蜻蜓在上面飞舞,一只蜻蜓已歇在荷花上面。整幅画空灵简约,完整的体现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诗意。

  周思虽然不是行家,但也看出这画功力深厚,不是一般人能画得出的。他注意到画左下的落款:己未年秋瘦斋居士赠小友,然后下面一枚鲜艳的篆刻印章。他辩认出来是梁如海三个字。

  瘦斋居士?梁如海?怎么这名字有点熟悉?

  周思冥思苦想的从记忆里搜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心情激荡起来,他知道这梁如海是谁了!

  2005年的时候,周思一次看中央电视二台电视的《鉴宝》节目,有人拿着一幅《秋夜摘瓜图》去鉴宝,这幅画的作者就是梁如海,专家在点评时指出梁如海是当代大师级的书画家,说他定居在Y市平江县,因长时间接触农村,作了大量乡村题材的画,被称为当代田园画派的代表画家。当时他非常惊呀,家乡那么个小小县城居然会有如此大师级人物!

  当时周思专门上网查了梁如海的资料:梁如海,字启平,号瘦斋居士。祖籍河南,年少时师从国画大师杨名琛,是其得意弟子。年轻时在中国画坛就小有名气,曾经在北平国画院任教。在抗日战争期间逃难来到四川,家人在逃难中遇到日本鬼子飞机轰炸,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后至Y市江平县隐居,**中被下放到乡下,直到80年代初期才回到江平县。后多次开办了个人画展,在中国画坛引起轰动,被称为当代书画大家。他的代表作之一《春晓雄鸡图》曾拍卖出了150万的天价。

  我靠!想不到数年后著名的书画大师竟然生活在我身边,要不是他送幅画来,我岂不是就要与他失之交臂!想到这里周思不禁大呼自己幸运。

  真是好人有好报,不过帮了他点小忙,好报马上就来了,梁老夫子就是一个活宝贝啊,现在和他搭上关系,多收藏他几幅字画,等几年他名气高涨的时候,岂不是一大笔财富。周思现在天天想着发财,眼前突然多了这么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发财之路,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如何才能和梁老夫子搭上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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