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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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爷爷,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十五岁少年蹲着帮忙整理花圃掘土种花,脸上一片淡漠问道。

  「傻小子,薛爷爷是花匠,不在花圃种花,不然要到哪去?」老人斜睨揶揄,有些看不惯少年人老顶着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我的意思是,为何您会在玄极门?」自小,老人家就待他特好,一身的本事他也见识过,相信到任何一个地方皆能自得其乐过活着,实在不懂为何要隐藏本事,窝在这血腥污秽的玄极门当个地位卑下的花匠。

  「不在玄极门,怎有机会认识你这傻小子?」老人哈哈一笑,四两拨千金,有答等于没答。

  知他不愿说,冷漠少年也不深问,静默了一会儿后,清峻嗓音才又淡淡响起。

  「明日我就要去执行第一次的任务了。」

  这下换老人沉默良久,随即掏出一粒拇指般大的红色丹药抛给他,故装没好气

  的骂道:「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要来骗我的压箱底宝贝,拿去吧!」

  「啥?」接过丹药,少年不解。

  「续命丹!」老人口气可得意了。「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吞下它就能保你一命不去见阎王!全天下仅有三颗,小心收着,若让人知道夺去,我可没有了!」

  老人家怎会有这种江湖人视为至宝的灵丹?他的身分究竟是……淡漠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嘿嘿,少瞧不起人!想当年,我可是连森严皇宫也来去自如的神盗,区区一颗绩命丹,想拿到手有啥了不起?想不想看江湖各大门派的绝学?我这里也有喔……」看出少年疑色,老人不禁得意地自吹自擂。

  「免了!」一脸厌色,是真没兴趣,学武只是被迫要去杀人,多学有何用?去沾染更多的血腥吗?

  「也是!屠霸天这人性子多疑,你学了其它门派武学,若不小心在过招时显露出来,反会引起他的猜忌,还是等你长大些,会控制自己出招了再来学得好。至于内功心法,我这儿也有好几套,若有兴趣,你倒是可以瞄瞄,随便练练来增进自己内功!真不是我要批评,屠霸天数的那套实在称不上高明……」老人愈说愈起劲,一边挖着泥土,一边竟开始唠叨起来。

  才进船舱,玄苍一眼就认出正在温文尔雅品茗的斯文男子的身分,同时也知道对方确实是无任何敌意的。

  南宫易--名闻江南的南宫世家少主,一向以行事正派、热情好客而受人赞扬,就算与人初相识,只要极为欣赏,他依然可以热络地相邀至南宫府长住个一年半载,是以位在杭州的南宫府邸几乎整年宾客满门、热闹异常,武林人士出入下绝,让他得了个「武林孟尝君」的外号。

  一个活在名门正派下,受人尊崇的明朗男子,恰巧与满身血腥,阴暗的自己有如日与夜般的极端!淡淡瞥了南宫易一眼,玄苍知他不认得自己,神色自若地扶着阿苏至窗口边的竹椅落坐。

  事实上,他们两人从未打过照面,至于自己为何认得他,那是因为一年前,为了解决掉任务名单上之人的性命而一路跟踪时,那人刚好来拜访南宫易,而自己则隐于暗处地见了他一面。

  乍见纤细女子空洞无神的双眸,南宫易这才发现她竟是瞎子,心中惊讶不免多瞧了几眼,不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神态冷峻,但搀扶动作却极为细心轻柔的男子。

  「在下南宫易,不知兄台是?」热络笑问,总觉眼前男子形之于外的漠然,强烈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识相的就知道别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但……怪的是,乍见他,自己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与好感,就算明知自己会剃头担子一头热,却还是想亲近结交。

  「玄苍。」简洁有力,果然符合玄苍一贯的作风。

  名字有个苍啊……不知为何,南宫易竟然微微一怔,随即尔雅一笑。「原来是玄公子!」

  脑中快速搜寻了一遍,疑问悄悄浮上心头……怎么会?依他能毫不费力地负着一个人,自湖畔边轻松飞掠上湖心的画舫,其轻功之妙、内力之深,绝非一般泛泛之辈!而武功如此高深之人,怎可能没没无闻?

  但「玄苍」这个名,确实是不曾听人提过!不过,无论如何,名字有个「苍」字啊……他喜欢!真的很喜欢!

  「玄公子,这位姑娘是?」回神一笑,兴味眼神转往阿苏身上。

  「我妻子。」淡瞅一眼,玄苍口气有些冷。

  这南宫世家的少主未免也太好奇,问那么多干啥?什么「武林孟尝君」?该改名为「武林长舌君」才是吧!

  「原来是玄夫人!」南宫易笑得热络异常。「两位果真是英雄美人,天造地设的佳偶!」

  「哪里!」礼貌笑应,阿苏粉颊微红,觉得这个名叫南宫易的男人挺亲切的。

  「来来来,既然同上一艘船,相逢就是有缘,大家何不交个朋友?」有心想结交眼前冷峻、神秘,却让他莫名产生好感的男子,南宫易倒了上好龙井茶分送进他们手里,笑咪咪的询问。「不知玄公子今年贵庚?」

  「二十有五。」奇怪又瞥一眼,不知他问这做啥?

  「原来二十五岁了啊!」点点头,笑得极端无害。「不才在下恰巧虚长五岁,若不嫌弃的话,在下就厚脸皮称你一声苍弟了!」话落,以茶代酒,手中龙井一干而尽,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这根本是强迫结拜!

  愕然瞠瞪,却见他笑咪咪回视,玄苍懒得理他,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将瓷杯抛回桌上,一滴茶水也没溅出来,手劲之巧妙不言可喻。

  呵……完全没料错,果真是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过,就算他不认结拜义兄,自己可是喝下茶,这义弟他可是认定了!

  脸上依旧是温文微笑,南宫易丝毫没有任何被瞧不起的恼怒。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挺赖皮的!活了三十个年头,想与他结拜当兄弟的人何其多,而他却完全没那种意愿。

  但,眼前这才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男子,却莫名地让他兴起了想拐来当义弟的!至于究竟是何原因嘛……呵呵,不要问他,他自己也不懂!

  唯一知道的一点是,玄苍真的让他很有兄弟、想好好爱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已经失去了二十多年之久了。

  「弟妹,来,为兄敬妳一杯。」男人身上讨不了好,南宫易自然地转向其枕边人下手。

  弟妹?她何时成了这位南宫公子的弟妹了?就因为他刚刚叫玄苍一声「苍弟」吗?阿苏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举杯轻啜一口。

  见状,南宫易不禁朗笑连连,心中可乐了。呵呵,这下弟妹认了,义弟可不能当作没这一回事了吧?

  「怎么了?」眼不能识物,阿苏自然无法看见玄苍方才将杯子掷回的拒绝举动,更不知自己喝下茶水所代表的含义,当下一脸茫然,不知对方在笑些什么?

  「没事!」冷睇南宫易一眼,玄苍懒得理会他怎么想,扭头直接对一旁清丽柔媚的水仙姑娘下命令。「唱曲!」

  快快唱完,好让他带着阿苏尽快离开,免得和那个莫名其妙胡乱找人结拜的南宫易继续纠缠下去。

  被寒冽冷眸一瞪,纵然身为杭州第一名妓,见多识广的水仙也禁不住浑身一颤,一股噬人寒意打骨子窜了出来,骇得她不敢稍有延迟,飞快坐至古筝前,十指拨弄琴弦,婉转柔媚歌声便轻吟而出--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这曲儿不好!」正当凄楚婉转歌声低吟浅唱时,阿苏霍地站起来,双手摸索着找人,口中急急叫道:「苍,我不听了!这曲儿不好,我们走……」

  那词中之意让她听了竟然无端窜起阵阵不安,彷佛在征兆着她与玄苍的未来似的。

  心下一片慌乱中,她不顾旁人诧异,一口打断柔媚歌声的同时,因急着找人,脚下踢到了椅脚,身子不稳地往前倒去……

  「小心!」总算反应得快,玄苍飞快接住她,不知她受了啥惊吓,身子竟然在发抖,心疼怜惜一下子盈满心口,嘴里柔声安抚,「好!曲儿不好,不听!我们走。」话落,连瞧其它人一眼也没,转身搂着她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们突然要赚南宫易可不允。

  才刚认的义弟,都还没好好熟悉培养情谊,依义弟冷然的性情,这一走岂不永生不相逢?他还想多些时间和义弟相处呢!

  「南宫公子有何指教?」顿足回首,玄苍起了警戒,口气之冷足可媲美万年寒冰。

  彷佛未觉他的敌意,南宫易斯文脸庞上的温文笑痕始终未消。「苍弟,唤声大哥不是亲切多了?好,别瞪!为兄只不过想你们到寒舍作客一段日子……」

  「没兴趣!」末等他说完,直接截断,脚步再次往前跨。

  「别拒绝得这么快啊!」微微淡笑,南宫易佯装无奈。「过个几日,为兄有个朋友将偕妻一同造访,巧的是友人之妻医术精湛,为兄是想弟妹双眼皆盲,若能留下来让友人之妻诊断看看,说不定能重见光明。」呵呵,就不信这样还拐不到人!

  果然,就见跨出去的步伐蓦然顿滞,玄苍僵硬回身,而阿苏在他怀中则激动地捂住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可是真的?」虽然力持平稳,但还是可以听出隐含在嗓音中的激动。

  「句句属实。」温文的脸庞盈满诚意。

  「阿苏曾看过不少名医!」冷静指出,要某人别随便弄来个比一般蒙古大夫医术稍好一些的大夫就想诋他。

  「放心!我那友人之妻的医术承自昔日『千手圣医』任如谦,绝非一般名医能比。」明白他的意思,南宫易给予保证。

  闻言,玄苍一时竟说不出话。这些年来,他费心寻找却一直没有「千手圣医」任如谦的下落,却没想到如今竟有机会让阿苏给任神医的后人诊治……

  一见他神色便知自己诱拐成功,南宫易还是坏心地故意再问一次,「如何?为兄请得动你们到舍下作客吧?」

  「蠢材!」惊天喝斥自玄极门议事堂内骤然响起,虎皮椅上,屠霸天怒火高涨。

  「属下知错!」厅堂中,一名堂主级的黑衣杀手低首认罪,背脊不断冒出冷汗,就怕下一刻即将小命不保。

  「你们说损失了多少人?」强压下怒气,屠霸天沉声质问。

  「二十人出击,仅五人回来。」黑衣杀手虽努力维持面无表情,可额上不断沁出的冷汗却泄漏了他的紧张。

  「好!很好!」怒极反笑,笑声不绝。「好个玄苍,不愧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顶尖杀手!」

  闻声,黑衣杀手老半天不敢接腔吭声。

  蓦地,连绵不绝狂笑声骤然顿止,屠霸天神色阴森难测,虎目泛起凶光。

  「说!可有查到他的下落?」

  「这些日子遍寻不着踪迹,推测可能是已离开江南,属下正让人往其它地方追查而去……」

  「饭桶!」叱喝声又起,屠霸天怒不可遏。「玄苍身受内伤,岂会笨得浪费体力在外奔逃泄漏行踪,好让你们追杀?他此刻肯定还躲在江南不知哪个地方养伤!传令下去,让那些离开江南的部属调回头,就算玄苍窝在老鼠洞也要把他翻出来!」

  「是!」心惊自己的大意,黑衣杀手不敢再耽搁,飞快转身离去,准备调回部属翻遍江南每一寸土地。

  「爹!」黑衣杀手才刚离开,一抹艳红已从内室闯进,美艳不可方物的丽颜满布骄纵不悦。「玄苍做错了什么,非得要派人杀他?您明知我喜欢他的!」

  「妳偷听多久了?」瞪着从小捧在掌心的女儿,屠霸天一直想隐瞒她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知道了。

  「我偷听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您要杀玄苍?」屠艳瑶气怒逼问。「玄苍是您收的义子,也为玄极门立下众多功劳,就算再有不是,您也不能杀他啊!」

  「艳瑶,这事妳不懂,别管!」

  「爹,我喜欢玄苍,他是我的人,我不准您杀他!」屠艳瑶骄蛮大叫,不由分说便冲了出去。

  「艳瑶!」大喝喊人却唤不回女儿,屠霸天深知她蛮横骄纵的个性,这一走肯定是去找玄苍了!

  若玄苍卑鄙些,反制住她来威胁自己,自己岂不像只噬人毒蛇反被掐住弱点?

  思及此,他迫不得已地又喊人。「玄夜!」

  就见内室又慢吞吞地走出一抹瘦高身影,嘴酱着讥讽笑痕,神态懒洋洋。「义父有事吩咐?」

  「跟住艳瑶,别让她出事!」

  「知道了!」话说知道,却还是像乌龟慢爬一样,慵慵懒懒地慢慢晃出去。

  江南南宫府邸

  「真怪!」惠风轻送,树荫下、石椅上,苍白女子安适地偎躺在男子胸怀里,唇瓣勾起舒浅笑容。

  「嗯?」轻应一声,玄苍愿闻其详。

  「这地方真的很怪!」再次强调,阿苏不自觉地调整了姿势,却差点跌落石椅,所幸身后那双健臂牢牢护住。不好意思地道声谢后,她才又忍不住笑地开口,「除了我们住的这座院落外,这地方人多得简直像市集似的。」

  听着隔壁院落随风飘来的隐约谈笑声,玄苍为她贴切的比喻而扯出一抹浅笑。「不习箍」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儿到处都有人声,虽然我瞧不见,但可以想象人满为患的感觉。」舒服地将脸贴在温热颈窝上,她边闻着熟悉的男性气息,边好奇的笑问:「名门世家都像南宫府这样宾客满门的吗?」

  「不是的!」低首轻啄一下粉唇,引得苍白面容染上漂亮后,他才为她解惑。「这南宫世家是出了个号称『武林孟尝君』的南宫易,才会热闹成这样。」

  事实上,他也是在住进南宫府的这几日,才见识到「武林孟尝君」这封号真是名不虚传,府中食客简直多到快挤爆南宫家的客房。

  所幸,南宫易还算聪明,一眼就看穿他不愿与人有所来往的个性,特地安排了这座清静的独立院落让他们两人住下,不似其它人那般挤在同一座客院里,否则,只怕他早已带着阿苏住回客栈,静待他那好友之妻的到来。

  闻言,想到南宫易这些天来的一头热,阿苏禁不住笑意。「苍,你很讨厌南宫大哥吗?」

  「说不上讨厌与喜欢。」无冤无仇、无恩无义,哪来那么多情绪?奇怪地瞅她笑意盎然的小睑一眼,玄苍不解她为何如此问?

  「其实你不觉得南宫大哥很喜欢你吗?」这些天来,耳听某人殷切嘘寒问暖的热络样;再相较枕边人的冷淡态度,忍不住为某人说情。「你对南宫大哥实在好淡漠,所幸南宫大哥不以为意。」

  「我不兴龙阳之癖那套。」冷冷的淡然语调,若让不熟悉他的人听了,肯定听不出他玩笑意味。

  然而,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非阿苏莫属,当下,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那种意思,你故意曲解我的话。」

  最喜欢瞧她无忧粲笑,玄苍情生意动,忍不住心荡神驰地痴凝发怔……

  瞧不见他深情眸光,阿苏又笑了,柔声交代,「其实南宫大哥待我们极好,还要请人诊治我的眼睛,我们该谢谢他的,你别老摆脸色给他瞧。」

  「除了妳,我对谁都是那种脸色的。」天生就不善与人交好,玄苍一脸的不置可否。「不过,若他真让人医好妳的眼,届时让我下跪致谢,我也毫不犹豫。」

  「呵……你从小就臭脸,一时要你改掉也真是太为难你了!」轻笑揶揄,想到自己瞎了十多年的双眼,她不禁怔忡了起来。「苍,我的眼睛真的可能复明吗?十几年未见你的臭脸,记忆中的你一直是十五岁时的模样,甚至……甚至脑海中你的脸有时会变得好模糊。你知道吗?我有时会忍不住害怕……」

  「怕什么?」嗓音干哑,心口泛起阵阵揪疼。

  「我怕终有一天,我会忘了你的模样、忘了天空是如何的蔚蓝、忘了青草是如何的翠绿,忘了许许多多的景物是怎生的美丽……」

  「不会的!」激切地紧拥着她,玄苍语气坚决。「若南宫易请来的大夫治不好妳的眼,我们就寻遍天下名医,直到妳的眼睛好起来为止!」

  「嗯。」螓首再次埋进颈窝里,阿苏黯然一笑,不愿提醒他,这些年来,他已经请来太多名医看过她的眼了,可还不是各个束手无策。

  扪心自问,其实她对自己能否复明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不愿违了他的心意,每当他新请一位大夫来时,她都假装高兴地配合每一项诊治。

  「阿苏,妳的眼睛终有一天一定会好的!」似乎看出她的放弃,玄苍坚定地一再保证。

  「我知道!」埋在颈窝中的小睑轻笑起来,很高兴他是如此的有信心。「等我眼睛好了,我要看着你老、看着孩子长大、看着我们的孙子承欢膝下、看着许许多多的一切……」

  「会的!会的……」紧紧抱着她,满腔的心疼与怜惜几乎要满溢。她的失明是他这一生的最痛也是最歉疚的事!

  「傻瓜!」感受到他回异于平日的激动情绪,阿苏笑着抚上俊容,忍不住抬首在他的脸上、唇上落下密密细吻。

  毫不犹豫地,玄苍薄唇立即封住她的,浓情探索着檀口内的甜蜜。然而,正当有情人儿热情纠缠之际,一道不识相的调侃笑声骤然响起--

  「哎呀呀!不小心撞见你们夫妻恩爱,真是抱歉、抱歉!我走、马上走……」

  霎时间,就见相拥的两条身影蓦然分开,阿苏身子还不稳地摇晃了下,若非玄苍及时抓住,恐怕就要跌下地了。

  「南、南宫大哥,你来了啊……」涨红着脸让玄苍扶起,阿苏听出那道揶揄笑嗓的主人是谁,心中羞赧不已。天啊!他们的亲热竟然让旁人瞧了去,就不知南宫易看了多久了?

  「别介意我的存在,你们可以继续,我马上住千万别让我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笑笑笑,南宫易依然是一脸尔雅的笑,可言词却恁地消遣人。

  闻言,阿苏粉颊更加地烧了起来,而玄苍向来冷峻的脸庞虽因而染上一层淡淡的朱红,但那双凌厉黑眸却凶残地朝那个满口说要赚脚下却不见行动的不识相男人射去。

  这个无聊男人瞧了多久了?真让人恼火!

  「苍弟,你别用火眼金睛瞪我,为兄也是深感抱歉的!」笑得既温文又无辜,让人拿他莫可奈何。

  冷哼一声,懒得与这个斯文表相与无赖内在完全不符的男人废话,直接挑明直问:「有事?」

  「几个江湖好友想互相比试一番,特来邀你去瞧瞧!」他直问,南宫易也不啰唆。

  「没兴……」忽地,大掌被暗暗一握,偏首看着她浅笑神情,想起她刚刚还要他对南宫易施以好脸色一些,登时硬生改口。「也好!」

  一听他的肯定答案,阿苏笑得极为柔和;倒是南宫易显得有些惊讶,似乎没料到他真会答应。

  事实上,他只是藉这个名目过来晃一晃、瞧一瞧他们,从没奢望以他性子会愿意凑热闹。

  「怎么?有问题?」见南宫易神色有些奇怪,玄苍不由得拧眉问道。

  若真有问题,又何必来相请?好吧!最好是有问题,反正他也并不是很愿意去。

  「怎会有问题?你答应邀约,我可是求都求不来!」欣喜朗笑,南宫易高兴地走在前头,领着他们前去众人比试的地方。

  显而易见他的好心情,玄苍眉头皱得更紧,搂着阿苏的同时,忍不住问道:「我的答应值得他这般高兴?莫名其妙!」

  「呵……可见你先前给人家多少脸色看!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南宫大哥作啥待你这般好?莫非真有龙阳之癖而看上你了?」

  「……」就见冷峻男子被怀中女子似笑似谑的回马而弄得无语,只能拧着浓眉苦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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