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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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把自己的心事摆在脸上,我离开安雅的家时才九点多钟,我不知道应该去哪,其实除了我的小窝我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再不然是小酒吧,但我今天不会去酒吧的,我不愿意坐在那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幕,我觉得我可以到河边去走走,也许吹吹风什么都会抛到脑后。

  我坐在边堤上,我吹着扑面而来的河风,但我却忘记不了安雅的那些叹息声与打湿我背影的泪水。我发现我竟然后那么在意一个女孩,我想我是真正喜欢上她了,但我的这种激情能延续多久?如果我真的接受了她我能保证能爱她一生一世吗?我做不到,我很花的,我喜欢女人,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玩乐的那些过程,我想到一句话,喜欢吃鸡蛋不一定要在家里面养一只鸡啊。唉……想那么多做什么?不能让一阵轻风吹皱一池春水。

  我的第一稿终于改好了,我约好谭月敏把搞送给她看,然后再根据她的意见进行修改。安雅的事在我心中或许已经淡了许多,她也一直没找过我,我想她可能已经伤心透顶,不会再理我了。谭月敏说稿子“杀青”应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我把找到工作的事也告诉了她,她说那是双喜临门,更加应该好好搓一顿,她说由她来请客,问我想到什么地方去。我说随便。这是真话,我对这些很无所谓的。她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当然否认,她说那么就听她安排吧。她带我到了一家小餐厅,我没注意餐厅叫什么名字,但给人很上档次的感觉。她对我说:“你来过这里吗?”我摇摇头,她责怪我今天话不多,她说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我怎么老是板着个脸?我笑了笑,说没有。

  她今天的兴致是很高的,我没有问她是为了什么,我知道女人的心里是藏不了事的。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的快乐是来源于她的老公赴远方任职,她在几杯红酒下肚后,开心地告诉了我这件事,并唠唠叨叨地诉说着她外观很美但实质充满了她所谓的不幸的婚姻。她是个事业型的女人,而她的老公也是,两个人为了工作可以把家庭放在一边,为此她们争论过无数次,却没有一个能够妥协,于是她就一直各忙各,自顾自地过着自己需要的生活,家对她们而言,是宿舍,彼此对对方而言,如路人。我知道通常在这样的时候女人是不需要我们发言的,她们需要的是听众,是一个她用语言渲泻感情的载体。

  她不停的灌自己,同时也不停的在灌我,我甚至觉得她这样的喝是不是真的想醉,还是希望我醉了她能实现别的什么企图。她的脸已经微红了,这个样子很美,她是个很会打扮的女人,对服饰都十分的讲究。在她的身边,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从头到脚流露出的性感和成熟的气息,如果那一分钟我有点眩晕的话,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她。

  老公走了,她又恢复了婚前的自由状态。她要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给她好好庆祝一下。我愿意给她庆祝,但我希望不是以喝酒而且狂醉的方式,我提意去卡拉OK,这一刻我好想唱歌。她答应了。她说我想怎么样庆祝她都会答应的,今天晚上是这么多年来她最最开心与痛快的一个晚上。我对她说这样的晚上以后可多了,然后在心里面想,妈的,这就是婚姻?

  离开餐厅的时候她已经能够配合地球的自转运动了,我只有搂着她的腰配合着她的脚步。

  她还记得哪家卡拉OK最好,记得她最喜欢光顾的是哪个包房,记得点她最爱吃的小吃还有刚刚才放下的红酒。原来她并没有醉,是的,一定是我醉了。

  我们又喝上了,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个地方。我知道,今天就算想不醉都不行了,至少当我们走出这家卡拉OK的时候,一定有一个不省人事了。酒是好东西,开心的人喜欢,不开心的人也喜欢,有钱人喜欢,穷人也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居然也一样。我的酒量很差,但我喜欢喝酒后飘飘然的感觉,而且于我而言酒还有壮胆的作用,我经常是很有色心的,可惜总是胆气不足,每一次的犯规与越轨都借了酒精的作用,多出一个胆子才得逞。当然,酒也能为清醒时从尴尬困境中解脱埋下伏笔。我们喝着,哭着,笑着,闹着,我们用被酒精灼伤的变了调的声音唱着歌,我们还拖着蹒跚的步伐如走路般地起舞。两个人对喷着酒气,嘴里喃喃地流出彼此都已经不能听懂的呓语,她说她的,我说我的,我们已经不需要听众了,言语只是一种渲泄。就如放屁,放出来总比憋着要舒服得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已经紧紧地拥抱着了。我很吃力地吻着她,她微闭着双眼,却将一抹余光洒在我的脸上。我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我们离开吧?”她点了点头。我说:“但我不知道去哪。”

  “去我那吧。”她说。我的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问道:“那方便吗?”她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况且现在更是一个人了。”我说:“那走吧!”

  不知道怎么搞的,到了关键的时刻,我们的醉意好象都消失了,我甚至怀疑她刚才的醉态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第一天上班。

  当我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眼光。我知道自己不够帅,虽然过早的浪荡使我的脸上有了沧桑,但这样的沧桑却还不足以转变成为足够吸引眼球的魅力。我想也许是我的这一身打扮有一点不合适宜,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不过我不在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径直走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他看到我的时候很激动,好象需要工作的是他而不是我。他很用力地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好痛,但我没有叫出声来,我不能理解他的热情。他对我说:“你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有几个CASS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我笑了笑,有一点谦虚的万分,但十分的虚假。我说:“那我可以马上进入角色喽?”他说是的,并亲自把我带到了策划部。他一一给我介绍了策划部的同仁,但我只记住了两个,一个是戴着眼镜,让人觉得色迷迷的策划部主管刘斌,一个就是即将成为我的助手的小伙陈远。

  的确是堆了不少的工作了,我才坐下来,陈远就把一大撂的资料摆到了我的桌上,让我了解一下,并告诉我有什么事就叫他一声。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些资料,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好静,偶尔听到刘斌的几声干咳。我很不自在,我觉得这身衣服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松了松脖上的绳,并将衬衫的钮扣也解开一颗,长长地透了口气。办公室一共五个人,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两个女生,是负责美术设计及电脑制作的,只是我没能记住她们的名字。我很好奇,偷偷地向她们望去,我发现她们在私语,还不时的小声交谈着。一定是在说我,我有时候真的很信自己的感觉,我的感觉不是盲目的,多源于分析。我大方地对她们笑了笑,她们也报以羞涩地一笑,脸微微的红了。在这种时候脸红,应该是女孩和女人最大的分别吧。

  气氛好沉闷的。我决定打破这样的局面。

  “老刘啊,你在这做了多久了?”我对刘斌说。他聚了聚眉头,不阴不阳地说:“两年了吧。”我突然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错,人家好坏是一个部门领导,我怎么能够乱叫呢?我望着镜片后边的一对三角眼,诚恳地说:“刘经理,那你可是老前辈了,以后在工作上还得多提携一下哟”。他笑笑说:“老了,还是你们强啊,后生可畏啊!”我急忙回答说,你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有你在我们的工作要顺手多了。”他终于正眼看了看我,露出了一半笑容,“倒也是,姜是老的辣嘛!”我知道这一时刻,他的虚荣心应该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的,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那两个小女孩一样,也脸红了。我在心里想,姜真的是老的辣吗?我好象也听过,姜是嫩的滑。

  工作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把那几个CASE跑了一遍,觉得很普通,我想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拿出来。我吩咐小陈收集一下市场上同类产品的一些比较好的广告个案,好作参考。

  我突然觉得,工作就是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数着时间,等待发薪水。

  吃了晚饭,我想把我的稿子再好好整理一下。但我没有心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安雅来。很想给她去个电话,很想知道这几天她都在做什么,是怎么过来的。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她?我始终不承认我会喜欢上她,我们在一起不过是开心罢了。

  最后我还是没有打,但也没有再看一眼我的书稿。我干脆泡了一杯很浓的茶,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坐着。外面下起了大雨,我听见雨点打着我的窗子玻璃,看着雨水洗涤着漫漫地暗夜。我望着床头的电话,象在期待什么。

  阿建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他在的话,也许可以陪我谈谈心,也许我不会那么无聊,那么寂寞。

  我被黑暗侵蚀着,被寂寞强奸着。

  电话铃响了。很奇怪,我一直盼望听到电话的铃声,一直希望有一个人来过问我孤单的夜晚,可是现在电话的铃声却让我不安,让我胆怯,让我无所适从。我迟迟没有接,我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连接电话的勇气都没有。而它却很执着地和我较量,我拿起了听筒,只听见里面传来了阿健的声音:“老大,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他妈的,这雨下得好大。”我嗯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肯定又钻到网上的哪个妹妹家去了,他在电话里面大声地说:“喂,我说不回来你也不关心一下,问下我在哪过夜,还是不是朋友哟?”我冷笑了一下:“你倒是风liu快活,可怜的是我。”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电话里面干咳了两声,“那你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心里面空荡荡的。打开电视,翻转了所有的频道,然后又把它关上。我不停的吸烟,烟雾迷漫了整个房间,笼罩了沉沉的暗夜。我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水,望着近处的,远处的灯火。

  我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这个时候会是谁?我敢肯定不会是房东,还没到收租的时候。

  我拉亮了灯。

  打开门,我惊呆了,是安雅,居然是安雅,浑身**的。“我能进来避避雨吗?”她笑着问。我回过神来,把她让进了屋。我看着她,笑了笑说:“怎么了,学人家当落汤鸡?”她瞪我一眼,说:“就是,你不服气啊?”我递给她一张毛巾,让她擦干头上的雨水,拿了套衣服投到她的怀里,“换上吧,要生病的。”

  她冲我笑了笑,进了卧室。我坐回沙发上,重新点上一支烟,她的到来使我感到突然,也有一点惊喜,更多的胆怯。她是路过还是故意的到来?我伤害过她,但我的伤害源于我的浪荡,我知道自己是无根的浪子,我不希望她喜欢上我,我不想背负情感的责任。可我今天晚上却真的好想她,在我想她的时候她来了。我真的也喜欢上她了吗?我不敢肯定,也不愿意承认,想她,不应该是缘于情,而是缘于性吧?我是坏男人。

  她换上了我的衣服,散着头发出来了。

  我原以为女人一定要经过刻意的打扮才会美丽,我错了,原来当她卸下所有装饰,还原本色的时候才是最迷人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后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吗?”我摇摇头。她说:“那你为什么老是盯着人家看。”我告诉她原因很简单,就是我一边看着她,一边想着坏事儿。她一屁股坐到我的身上,转过身搂住了我的脖子:“告诉我,你想什么坏事?”我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她,疯狂地吻着。很快我听见了她的呻吟。

  吻了很久,我才平静下来。她轻轻地拂着我的头,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我淡淡地说,是吗?她亲了亲的我脸,说:“是的,我真的好想你,在街上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我肯定我心里面是很高兴的,其实有人惦记着的感觉是很幸福的。但我的表情依旧很冷淡。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太缠人。”我没有说话,抱着她,望着她,我觉得心里面有一种怜惜,一种痛。

  我们就这样相拥而坐。

  我们都没有说话,她一定在猜我心里面现在想什么,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我抱起她进了卧室。

  雨仍旧下得很大,我坐在床上点了支烟。安雅静静地伏在我的胸口,她说她想听听我的心跳。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咳嗽,不是烟呛的,而是从心里面涌出的一种恐惧的感觉。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从上一次起,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去想她,对我而言是很不可思议的。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渐渐地就听见了她的呼吸慢慢浑浊,她竟在我的怀中入睡了。

  我喜欢看着她睡着的样子,那么安逸,那么平静,居然在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其实她并没有要求我什么,没有要求我要做这样而不能做那样,那种喜欢而无所求我更加受不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能够给她什么,我自己都是一个无根的浪子。我不知道我的淡漠会在她的心里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我知道我不能接受她,甚至她也不应该接受我。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坐在的床前。她的笑很灿烂,她告诉我早餐她煮好了,原来想叫醒我的,但看着我熟睡的样子她不忍心,反正离上班的时间也还早,就让我多睡一会。我把她拉到怀里,我告诉她:“别对我那么好,真的。”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我愿意”。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我苦笑着说,那是你的事,随便你吧。她吐了一下舌头,“是我自己的事啊,我没说要你做什么。”对这样的女人,我真的感觉很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我的工作。确切是说我很不喜欢老刘。总是那么阴不阴阳不阳的。

  可是我又舍不得那么优厚的待遇,所以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今天一来我就感觉老刘和平常不太一样,可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他的那分不清是干笑还是干咳的声音,弥漫着整个办公室。

  他走到我的面前:“小宁啊,有个案子也许要你接才行哟。”我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老刘啊,可别这么说,您的经验丰富,还是您牵头吧,我给您打打下手就好!”他看着我,好象想知道我这些话到底是发自内心还信口胡谄。但他是一定会失望的,我现在渐渐佩服在镜子面前的一般苦练了,我的表情学会了跟着语言一起变化了。

  我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的脸色越来越开扩了。他居然很大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哎,老了。”我心里面暗暗地接了一句,不中用了。可是嘴却不敢说出来。他继续着他的感叹:“其实我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做,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多的,林总有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叫我,哎,想好好做几个案子都没那份精力哟。”我忙说:“是啊,整个公司林总也只相信您了。这活您安排下来我就接了,不过你可得指点着哟。”

  他笑了,这种笑容饱含了满足感。他对我说,他是最能够理解年青人支持年青人的,他还说我很有上进心,这是年青人很难得的。

  我接下了这个工作后才知道为什么老刘会把它丢给我。一个小城市的开发商在当地一个所谓的开发区修建了一个很大的购物广场,由于本身地理位置就不行,加上当地根本就不可能形成这样一个市场,他的销售就显得非常的困难了。他找到我们公司,希望能给他好好把把脉,策划一下,帮他创造一个奇迹。天哪,这不就是叫我跑他妈的非洲沙漠去卖皮鞋吗?“小陈,小陈……”我大声地喊道。他慌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什么事?”我看了看他,对他说,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我们到那个小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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