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十二章 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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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安雅。

  可她却已经不在了。

  我很想写一点关于安雅的文字,我想记录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我能记起的却是那么的少,她给了我快乐,而我给了她什么?一直以为爱情这东西不是等价交换,总是有人付出得多,有人付出得少,于是对自己的有限的付出我心安理得。现在终于明白一种亏欠使我的良心一直不安,特别是那亏欠中饱含着爱的时候。我很想再为她付出一点什么,但现在晚了。

  我坐在电脑前,努力的整理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的碎片,很清晰,也很模糊。两只手放在键盘上,可始终敲不出一个字。我应该写些什么给你,我的爱人?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我拥有的,失去了你的爱情。

  从来没有象这样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的匮乏。

  许多的情感其实都是语言不能够表述的,它们就这样在我的内心里面纠缠着,困扰着我。我不停的抽烟,让烟雾弥漫整个房间,在充斥着浓烈的烟草味道的房间里面放任自己的思想,在回忆,在忏悔,在怀念。把自己沉浸于往事中,脑海中如电影般的过着一幕幕有着安雅身影的画面,耳里仿佛仍听见她的声音。

  陈涵约我见面,她说书的事情已经成了,我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但还是答应了和她见面。

  看到我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说差点认不出我来了。和她一起来的是一个很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脸上挂着一丝浅笑。我们坐下来,点了点饮料。陈涵向他介绍我:“这就是小宁,是我市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他的小说你已经看过了,这可是他的第一部小说,是处女作哟,对吗,思凡?”她扭过头来看着我问。我点点头,她用处女作这个词的时候我总觉得很别扭,仿佛像是妓院里的老鸨在介绍一个等待开苞的雏妓一般。陈涵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继续介绍着:“思凡,这位是从西安来的书商,贾老板,他看了你的小说后很有兴趣,一直叫我和你联系,大家谈谈。”胖子的笑还挂在脸上,那笑容很专业,象是经过训练的。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宁先生,你的小说我已经拜读了,写得很好。”我说:“谢谢您的夸奖,其实不过是码字而已,让您见笑了。”胖子望了望陈涵,笑了笑说:“陈小姐,宁先生真是谦虚啊。”陈涵对他说,谦虚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我们很快就切入了正题,胖子说想买我的书稿,他说他出一万元,还是署我的名,但这一万元买断我的版权。我知道这就是意味着得了这一万元,我和这部书除了有名义上的关系外,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但我不在乎,我答应了。陈涵却不依,她对胖子说:“这可是部写得很好的书,一万元是不是太少了?”胖子有一点尴尬,陈涵说至少要两万元。他们争执着,我在一旁喝着饮料看他们讨价还价,我突然觉得好笑,仿佛我成了局外人。

  最后胖子作了让步,我想他让步的原因不是因为书的本身,而是陈涵的地位,市长公子的未婚妻,他是多少得买些面子的。书稿以一万八千块的价格卖掉了。陈涵对我说,希望我能依靠这部小说打出名气,以后再有书稿可以有更好的价格。我无所谓,但还是感激的向她笑了笑。胖子当时就给我开出了一张转账支票,并对我说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合作。送走了胖子,陈涵对我说她已经听说了我的事,她说她不会安慰人,只是希望我能够开心起来。我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开心,但我会对我身边的人微笑,我会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别人。

  我对陈涵说,这次书稿能出手她费了不小的气力,我不知道怎么感激她,我想给她五千元,作为她的酬劳。她听了很生气,她觉得我不把她当成朋友。我没有坚持,她说以后不希望我再有这样的想,她一直都把我当做最要好的朋友的,朋友之间是不应该把金钱看得那么重的。然后她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需要钱。”我觉得她好象有什么话要说,我知道一般这样说话,都还会有下文的。我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着她。

  她告诉我,市长公子是个花心萝卜。虽然她们就快结婚了,可他还是经常在外边玩,玩得很出格。我没对她的话发表意见,事实上我也不能给她什么意见。她继续说着:“我很想离开他,可却不能离开他,离开他对我来说就意味着会失去一切,会一无所有。”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顿了顿,咬着嘴唇,说:“就是要离开,也要结了婚再离开,我要得到属于我的。”

  女人一直以来就是我认为比较可怕的动物,尤其是受伤后的女人,尤其是她的心里面只有恨的时候。

  我对她说,天不早了,我们走吧。她好象没有想走的意思,我知道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我却不想听,因为我的心也很乱,很烦。我和她道别,然后在她的眼前消失,我知道我不够朋友,可是我想也许她会原谅我,会理解我的。

  我回到我的小窝,我觉得我只属于这里,我可以让自己回忆,让自己哭,让自己笑。我在这里觉得自由自在,我相信安雅,我看着安雅用过的东西,我一样样的拿出来,仔细的看,慢慢的抚mo,闭上眼睛,我又看见了安雅。

  这一夜我不知道我是梦还是醒,我一直感觉安雅没有离开,就在我的身边,甚至感觉她就在我的怀里,我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体香。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出门。我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每天都在屋里对着电脑发呆。我真的想写我和安雅的故事,给她,也给我自己。但我就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头。

  夏天就这样到来了,而我还在冬眠。

  和陈涵见面回来的那天,我给谭月敏去了个电话,告诉她书稿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她好象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恭喜我。我知道这不是由衷的,也还是向她表示了感谢。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她了,我并不想见她,我甚至觉得和安雅在一起的时候和她的那种关系让我对安雅有更多的负罪感。可现在她打电话给我,说天气很好,要我陪她一起出去散散心。我拒绝,她却一直要求着,最后她说十分钟以后在我家的楼下等我,不容我再说话,就挂上了电话。

  十分钟后我上了她的车。

  “很久没见到你了,才知道你辞职了,整天把自己锁在家里面做什么?有时间大家一起出来玩玩,开心一下多好。”她对我说。我没吱声,我甚至脸上也没有笑容。她问我:“你怎么了?”我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她说她觉得我好象很不开心,说我一定有什么心事。我让她专心的开车,有什么事我们下车再说。

  她没再说什么,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

  车在郊外的一个风景区停了下来。我们买了一点吃的喝的,就在草地上坐下。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突然有种冲动,我想把我和安雅的故事告诉她。我对她说:“给你说个故事。”她眼睛一亮,好啊,什么故事?我说:“我的故事,我现在说给你听,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别说话,别打断我。”她向我保证不会打断我,我把我和安雅从认识到相爱到同居一直到安雅的离开娓娓地向她讲述。她真的没有插嘴,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她很认真的听,两只眼睛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我说完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睛有了泪光。她等我说完了问我:“真是的故事吗?全部都是真的吗?”我说是的,是我的故事,而且都是真实的。

  “你很爱她,对吗?”她说。

  “是的。”我回答道。

  她轻轻的说道:“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在得到的时候都不会珍惜,非要到失去才觉得重要?”我没有回答,如果我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对安雅的爱就不会有遗憾了。她也许又想到了她自己,她的婚姻真的不幸福,所以现在老公走了对她来说无疑是解脱。她会给自己找乐的,但我们不知道她的快乐背面是不是也有悲伤?她柔柔的说:“其实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她知道你是爱她的,她能知道,现在她应该是可以懂你的心的。”懂吗?安雅,你真的在天有灵吗?

  一个下午我们都呆呆的坐着,她有一槎没一槎的和我说话。我们都有心事,我在想安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告诉她我想喝酒,而且想喝醉。她说想喝就喝吧,她陪我一起喝。

  我们去了她家,我们买了一堆吃的,还有一箱子啤酒。我们基本上没吃什么,一直在喝酒,我们在比谁喝得多,比谁醉得快。

  喝了很多的酒,桌上已经堆满了啤酒瓶,可是我们都还没有醉,我们叫着,哭着,闹着,她的家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了。我和她疯狂的拥抱,疯狂的接吻,然后又一起嚎哭,快乐为什么那么难?而伤心却永远是来得那么简单?

  醉了,累了。

  我们瘫在地上,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着房间了,而我也被抬到了沙发上,我很歉意的笑了笑,她也回给我一个笑容。她说:“怎么不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我说不了,我想回去。她说:“还想去自我封闭?你永远都把自己隔绝?”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觉得在那个小窝我会很踏实,会感觉安雅就在我的身边,但我没说出来。她坚持着不让我回去,她说今天我就呆在她家,哪也别去,一会她去买一些菜回来,亲手做饭给我吃。我没办法,只得又倒在沙发上,但我没有再睡,我打开电视,胡乱的翻着频道。

  其实谭月敏的话刺动了我,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去安雅那的时候。安雅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那天是她的生日,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去布置,而我却让她的生日晚餐不欢而散。我想也许她和我在一起不快乐的时间居多,但却把所有的快乐都带给了我。对于感情我真的太自私。

  头很痛,已经很久没象昨天那样喝酒了。收拾完房间,谭月敏在我的身边坐下来,对我说:“近来你什么都没有写,对吗?”我点点头,她说:“其实你应该写,你应该把你们的故事都写出来。”我告诉她我想写,却总是无法开始。她说这是我的心结,是我不愿意去面对安雅的离开。也许是吧,我从内心不愿意承认安雅走了,我一直都对自己说安雅还活着,就在我的身边。虽然我总是在忆起和安雅在一起的每一个时间,但却无法将它形成文字。脑海里面都是一些片段,一些碎片,我不停的拾起,可却不能把它们串到一起。谭月敏见我不说话,对我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买菜,一会就回来。”我应了一声,她走了。

  父亲去参加在西安举办的一个美术研讨会,路过重庆,顺便来看我。

  我到车站去接他,他看到我很开心。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他对我说家里人都很想念我,有时间还是回去一趟,我沉默。我是很想家的,但却在家里面呆不住。想父母,却总是和他们吵架,抬杠。我的性格太独立,做事不喜欢和家人商量,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与家人格格不入。

  父亲见我不说话,又问我:“一个人在外边,过得还好吗?”我说还行,然后询问母亲和兄弟的近况,父亲说母亲现在的身体比不上以前了,还是劝我有空多回家,反正贵阳离重庆也不算很远。我说我会回去的。

  我突然有想回家看看的冲动,我对父亲说等他从西安回来到重庆叫我,我陪他一起回去。

  把父亲接到我的小窝,父亲看了看说还很不错的,但看到安雅的东西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他问我:“找女朋友了?”我淡淡的笑了笑。他说,是应该找一个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他问我这女孩是做什么的,人在哪,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感觉鼻子酸酸的,想哭。父亲看到我的表情,说:“分了?没什么的,别这样,男人对感情应该坚强一点。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到。”我忍住自己的悲伤,对父亲说:“我们出去吃一点东西吧。”他点点头。

  我们要出门的时候阿健来了。阿健没见过我的父亲,当我给他介绍的时候他不知所措,说了一句伯父好就再没有下文了。他说是来找我一起吃饭的,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又不吃东西,这段时间他总是一有空就约我吃饭。我说那好吧,反正父亲来了,他也陪着一起去吃吧。

  吃饭的时候父亲又问到了我的女朋友。我不吭声,阿健看看我,也不敢说话。父亲知道我不想告诉他的时候他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他仿佛想把阿健当做突破口。他说:“阿健啊,你和思凡的关系很要好,他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吧?”阿健还是看着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不看他,我知道父亲没弄个明白是不会罢休的,我不想说,让阿健告诉他也好。

  阿健在父亲的逼问下,把我和安雅的事都说了出来,但他没告诉父亲安雅死后我是怎么过的。其实不管他告诉不告诉,父亲都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了,知子莫若父。父亲不再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父亲睡得很晚,一直拉着我说话。他开导我,虽然他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是做不到的。他说要不我和他一起到西安去,当是散散心,然后一起回家。他劝我回去,劝我离开重庆,他不希望我呆在重庆继续想那个叫安雅的女孩。虽然他没有说我已经沉沦,已经堕落,可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振作起来。

  虽然我答应回家去看看,但我想我不会离开重庆的,至少现在不会。对他的话我不置可否。父亲知道我的脾气,他说他只是建议,路是我自己的,怎么走全在我。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走了,他说一周后就回来,叫我做好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阿健知道我要回去,他很支持,他说以我现在的状况的确应该离开重庆一段时间,散散心也许会更好。

  安雅走了,已经走了,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是我必须接受的,我不能骗自己。虽然我是那么的不愿意接受。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我不希望身边关心我的人都因此而为我担心,可我根本就做不到。越是想忘记那份想念便越是强烈。

  我试着给阿健一个微笑,他却说我笑得好难看,象哭。我对他说:“很久没出去玩了,找几个朋友出去疯一下吧。”他很诧异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了。过了一会,才说:“好的,今天晚上吗?”我说就今天吧。他笑了,他说还以为我的玩乐细胞已经全部被杀死了。

  他问我叫什么人,我说随便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玩,我想改变一下,我想走出来,从自己的监狱中走出来,我不应该禁锢自己,那样不开心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阿健的号召力是很强的,不一会就联系好了几个朋友,他说有的是我不认识的,我说这没有什么关系,大家大一起不就认识了。他也没告诉我认识的人又是谁,我不想问,从内心来说我根本就不想去玩,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在家里。我知道我很矛盾。人不就是在矛盾中度过一生的吗?

  晚上我和阿健在外面吃饭,我们喝了两瓶啤酒。这段时间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喝一点,有时候偶尔也喝白酒,我常常想把自己灌醉,让自己少去想一些事情,但醉的时候居然比醒的时候想得更多。看到世界在转的时候也会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如安雅的身影,那是幻觉,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只是时不时的会冒出来。

  我们是八点半到YY的高的。阿健的朋友们还没到,我们先进了包房,还是要了几瓶啤酒,一边无趣的喝着,一边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我自顾喝酒,浑然不理阿健,他和我说了几句便去点歌。说真的,阿健的歌唱得很难听,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一开口唱歌我就会很紧张的看看周围,害怕有环保部门的人来说制造噪音公害,罚款。所以他一开口我便溜出了包房,于是在包房门口我看到了黄静。

  她对我笑笑,说:“终于出来了,还以为你又窝在你那小天地里面追悼呢。”她说话很直接,而且瞄准着我内心最深处的创口。我无以作答,很尴尬的陪笑,说:“没想到你会来。”她说阿健说我想疯一下,约她一起,她原本今天晚上还有事,但她推掉了。我想象平时一样调侃一些感激的话,但说不出口。她问我为什么溜出来,我笑着说怕我的耳朵被人强奸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又和她一起进了包房,陆续的人都到齐了。

  喝酒,猜拳,唱歌。大家都在找自己的乐。

  我坐在角落里面看着,一个人喝酒。阿健说我今天是主角,不应该那么闷的。我说我很开心的,我喜欢看大家热闹。他们都要求我唱歌,我点了一首王杰的《安妮》,他们认真的听着,仿佛很受歌的感染。我想或许他们是受到我的情绪感染,我伪装的大笑,大闹,我想恢复刚才他们那种乱烘烘的气氛。

  黄静就坐在我旁边,可是今晚她却不怎么和我说话。她也不怎么玩,就一个人吃着小吃,喝着啤酒。很不象她。我对她说:“有心事吗?”她说:“没有啊。”我说那为什么不说话?她看着我说怕打扰了我想心事。我倒反而不好意思了,:“你经常都是那么喜欢替人着想吗?”她嘴角一翘说:“这是我最大的优点。”我说我没什么心事,她很调皮的对我说:“你确定?”我点点头:“我确定。”我不确定,我有心事,我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安雅,其实我在什么时候都会想起安雅。但我不愿意再让她们知道,不愿意让别人同情我,怜悯我,不愿意。

  她看着我,我不敢正视她的目光。我对自己说出去的话没有底气,我怕她看穿我的心事,我甚至怕她再开口问我什么。她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开心。”我没有说话,只对她笑了笑,我站起来,坐到点歌器的旁边,假装点歌,我想起了安雅很喜欢的一首歌《爱那么重》。她经常会轻轻的哼哼,有时候也会要求我唱给她听,我一次都没有唱过。今天我想唱,但我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听见了。

  “该不会就此结束,就此分手,爱却分明还没到尽头……”我唱得很投入。我认真的唱着,我的眼中不觉有了泪花,在包房昏暗的灯光下,别人看不见,我的泪水尽情的流淌。“爱那么重,爱那么痛,就算再多努力也没有用,对你再坏,对你再好,这一刻再也不能阻止你逃……”我哽咽了,包房静了下来,然后是掌声,我放下话筒,低着头对阿建说去一下洗手间,我冲出了包房,我尝到我的眼泪的味道,咸的,很咸很咸。

  安雅,你知道吗?我刚才唱着你最喜欢的歌想你。

  我躲在洗手间,用冰凉的水冲洗着我的泪水。我点上一只烟,不停的猛吸,我咳嗽,不停的咳嗽,烟和酒精折磨着我的胃,使我抽搐,我想呕吐。

  过了很久,我才平静下来。重新回到包房,他们还在闹着,笑着,不过都有了醉态。阿建看我回来,搂着我的肩,对我说:“别想那么多了,已经过去了,出来玩就大家开开心心的。”我说没事的。我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目光在看着我,是黄静,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怕和她对视,我埋下头,喝着啤酒。

  人一生都在不停的经历着,人的成长历程中,痛苦仿佛要比快乐多得多。有时候让别人痛苦,其实最后最痛苦的还是自己。对于和安雅的感情,我一直在逃避着,对她一直都不冷不热,甚至还会用言语伤害她。我不确定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里是不是真的快乐,抑或是痛苦更多一些。但我知道,她走了,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我想对她说对不起,我想说我爱她,可是还会有机会吗?她走了,什么对她都已经不重要了。可我呢?我还要活下去,带着对她的懊悔,对她的思念活下去,她已经成了我痛苦的根源。这样的痛苦我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我知道,我一直都痛苦着,一直。

  关上门,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我没开灯,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抽烟。

  近来老是失眠,闭上眼睛我会看到安雅。我不想梦见她,我甚至不想想她,可是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我努力的去想一些别的人,别的事,可是没有用,她盘据着我的心。

  很长时间都没有动笔写作了。我不知道写什么,安雅死了,我的创作激情与灵感也好象就跟着消失了。我想写一些和她在一起的片断,可那回忆却那么的让人心痛,无法记录。我不能够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是应该做一点什么了,可我做什么呢?

  后来,我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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