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胡人普遍人高马大的状态、身材仿佛还有些偏于矮小的郅支躬身施礼说了一句‘郅支谨遵大单于的谕令’之后,马上转身快步走向了昂然的伫立在牛皮大帐中央的陈汤,郅支鹰隼一样犀利的目光从转身、面对陈汤那一刻起就一直定定的盯着陈汤……。
同样,感受到走向自己的这个年轻的胡人将领恍若具有实质性的犀利目光的陈汤,手捧着节杖、国书昂然而立的同时,也以一种毫不畏惧的目光回视着郅支。虽然陈汤的目光不如郅支犀利,但却有着一种水一样的柔和、沉静,恍若具有着容解、消饵一切的能量一样。
来到陈汤的面前、伸手接过陈汤手捧着的国书的郅支,微蹙起眉头凝视着陈汤仿佛不由自主的轻声说到:“使臣果然不凡!汉人的能人、才俊何其多也!……”仿佛深有感触的郅支语音飘渺间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就劳烦郅支贤侄给本大单于念念吧!”尚未等郅支走上前去把大汉的国书递给壶衍?,壶衍?已经摆了摆手向郅支吩咐道。
“谨遵大单于谕令!”语音显得无比森冷的郅支,口中恭谨的回答着壶衍?的吩咐同时,仿佛下意识的又回头盯视了陈汤两眼。也许二人之间本就是上天造就的一对儿冤家吧?自白面书生一个的陈汤进入匈奴大单于的金顶牛皮大帐,阴郁、深沉的郅支就对陈汤这位不卑不亢、沉稳干练的大汉使臣特别的注意。
其实,大汉的国书很简单,恍若十分精通汉文的郅支叽里咕噜的用匈奴语几句话也就给壶衍?宣读完了。其中的大意,无外乎是前文提到的:纪啸以汉宣帝的名义,坚邀壶衍?单独于旧匈奴单于台一会。
也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原历史的一对儿生死冤家陈汤和郅支,通过宣读国书已经证明了郅支精通汉文;而陈汤,却也对匈奴的语言能够听得明白。这,既是陈汤心里有底、毫不迟疑的接受了纪啸的委托出任使臣的一个原因,又是出身贫寒却胸怀大志的陈汤、为自身的未来能够有所成就所刻苦掌握的一项本事。
果不其然,在郅支宣读国书的内容余音未了之时,匈奴大单于壶衍?的金顶牛皮大帐中已经沸反盈天的吵成了一锅粥!旧匈奴单于台,象征着匈奴人的最大耻辱。国书的内容,也彻底的‘呛到了金顶牛皮大帐中群胡首脑们的肺管子’、激怒了匈奴的上层首脑们!一时间,漫骂声、叫嚣声、吼叫声等响成了一片……。
“别吵了!统统的住口!……”一声暴怒的吼叫声响起,声音自然是发自于已经端不住架子、怒气冲冲的挺身站起了身躯的匈奴现任大单于壶衍?。
“嘿、嘿、嘿……!”随着金顶牛皮大帐中的乱糟糟的声音戛然而止,站起身形俯视着陈汤的壶衍?发出了一阵阴冷的、令人听了直达寒战的怒急笑声:“南蛮子的小皇帝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还欲效仿其祖一样的欺辱我大匈奴?好、好、好!本大单于就答应其的所请!今时故地一雪我大匈奴的耻辱,加倍的讨还南蛮子对我大匈奴欠下的血债!……”
“至于你这个什么狗屁使臣?本大单于暂且留下你的头颅去传话给南蛮子的小皇帝:就说本大单于一定在所定之时日、绝不会耽搁半个时辰的前往赴会。不过,本大单于也要先给南蛮子的小皇帝点颜色看看、告诉他我大匈奴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任南蛮子欺辱的样子了!来人!先把这个南蛮子的使臣给本大单于乱棍……。”一腔的怒火暂时还找不到发泄地方的壶衍?,吼叫着就要摆摆威风的把对因国书所引起的怒火转嫁到陈汤的身上。
“大单于且慢!……”郅支的适时的喊声既打断了壶衍?下面的吼叫,又阻止住了昂然而立、怒目而视的陈汤张口欲言的驳斥。
“启禀大单于!古之就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说,我大匈奴决不能因同一个小小使臣计较而被南蛮子所轻看!何况……。那个,先把汉使请下去酒肉款待!”郅支打断了壶衍?的吼叫之后,赶忙躬身向已经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他的壶衍?解释着,并背对着陈汤、眨动着一双鬼祟的三角眼频频的向壶衍?使着眼色。话说半截打住后,郅支却又转首开口向大帐内的胡人侍卫吩咐把陈汤领下去,摆明了是下面的话不想让陈汤听到。
在怒火没有借机发泄出去憋得‘呼、呼’的只喘粗气的壶衍?强忍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匈奴侍卫上前延请陈汤出去的瞬间,仿佛不为己甚的陈汤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高声的说到:“不必了!本使的职责已了,亦需马上回去复命。本使就此告辞了!”镇定的说完之后,陈汤遥遥的向怒瞪着他的壶衍?躬身一礼,转身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就是聪明人的明智之处!既然责任已了,再过多的纠缠、不趁机离开?无异于是去自找不自在、自取其辱!再挑动壶衍?的肝火?壶衍?‘乱棍打出’的话可是才说了半截儿呀!
怒瞪着陈汤离开背影的壶衍?,怒目而视的同时,下意识的伸出一根气得直抖动的粗大手指虚点了陈汤的背影几下,‘呼――’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把不甘兼探寻的目光投向了已经退站到一侧的郅支:“该给本大单于一个说法了吧?”
承然,壶衍?的语气中还是显得余怒未消。
“大单于勿急!郅支对此事感到十分的疑惑,且请大单于听郅支慢慢说之……。”再次迈步上前的郅支,鹰隼一样犀利的三角眼扫视了金顶牛皮大帐内或是带有讪笑、或是带有怒气、或是带有关注等目光的群胡首脑们一眼,才接着说到:
“初起郅支是在想:汉人小皇帝提出了这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的要求,岂不是是刚好遂了我等欲擒下其再作进一步要挟的心愿?大单于又何必因一时的怒气而因小失大的吓得汉人的小皇帝不敢前来?让其还做着狂妄自大、认为我大匈奴还会屈从于他汉人的武力之下的美梦岂不更好?故而,郅支才僭越的阻止了大单于的令谕。
然而,现在郅支再回头一想,则又感到这其中并非是如此的简单!即使是汉人小皇帝毛躁无知、轻率妄为,难道一贯狡诈的汉人也都是在做着懵懵懂懂的美梦?不说汉人的权臣霍光等的老谋深算,就说此次派来的这个使臣以郅支也绝非等闲之辈也!汉人一贯狡诈如狐,郅支此时深感这其中亦有可能藏有着大大的诡谋也!……”
眉头已经紧紧锁起的郅支,说到此后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