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赋才知道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出于不影响唐信高考的考虑,他才选择在这天下午上门。
结果与唐彬交谈中发现,作为唐信的父亲,他只知道唐信投资过一间酒吧,而且已经转手卖出,回到账上的两百万,把西区房子的房贷一次付清,而后剩下接近百万也转给了父母的银行账户。
事情,有些出乎董赋才的意料,不过没什么可惊讶。
这都是唐信的家事。
他不感兴趣,更不会过问。
显然眼下唐信需要跟父母有一番交流,所以董赋才与白邺宇先告辞。
二人走后,客厅气氛变得压抑,唐彬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信,好似他闯了弥天大祸。
谢婉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察觉到唐彬现在情绪不对劲,怒意盎然隐而未发。
唐信没有读心术,如果他有时间独处,可以用时光电视看看董赋才和唐彬谈了什么,只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唐彬揭开谜底。
讪笑两声,唐信动作轻慢地坐了下来,静待唐彬发飙。
“唐信,刚才走的那人,他说你炒期货赚了六千多万,想邀请你加入他的公司,我是你老子,我就要你一句实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的钱,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你有没有做犯法的事?”
上一次,唐彬为了叶鹏飞炒股的事情对唐信大发雷霆。
这一次,他没有一上来就急风暴雨,那张和唐信一样斯文平凡的面孔,不悲不喜却冷酷得骇人。
现在的状态,才是他彻底震怒的征兆,不比别人发怒时张牙舞爪。
谢婉玲的心骤然一紧,她赶紧坐到唐信身边,关切紧张地望着唐信,同时生怕唐彬等下对儿子痛下狠手。
从唐彬的话里,谢婉玲得到的信息不多,但已经足够震惊。
作为父母,思维成熟的成年人,不会真的在乎自己的孩子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
再穷再苦,病魔缠身,那也是自己的孩子,生死不弃是血浓于水的天xìng。
能大富大贵扬名立万自是深感欣慰与骄傲。
唐信这个年纪,说他能赚六千多万,他的父母绝不相信。
父母最担心的,害怕唐信被不法分子利用,甚嚣尘上的洗钱,利用电子漏洞盗窃金钱等等,耳熟能详。
担忧他走入歧途,才是关键,钱多钱少,那先放一边。
唐信恍然大悟,心里有了底。
他赚钱的事情,从未打算隐瞒父母。
只是这两天在高考,家里气氛已经异常紧张,跟作战会议差不太远了。
现在高考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等待。
唐信自然要将事情告知父母,却没想到董赋才先得到了消息上门,抢先一步。
同样的事情,先后之分就是天渊之别。
唐信一脸平静地说道:“呃,这个事,还要从头说起。爸妈,这个故事......”
“故事?”
谢婉玲朝唐信一瞪眼,而后隐蔽地打个眼sè,意思是:别考验你爸的耐心。
“从前......”
“从前?”
唐信整理下思路,重新张嘴。
“半年多以前,叶叔叔买股票的时候......”
唐信把他告知唐颖的那个故事,前半部分说了出来,后半部分从他卖了古董转手获得380万开始,用300万投资期货,他是甩手掌柜,投资cāo作都是唐颖在幕后掌控。
“小颖这么厉害?”
谢婉玲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唐彬直接拿起电话给唐颖打去求证。
“爸,现在美国还是凌晨呢,小姑睡觉被打扰会杀人的。”
经过了与唐颖求证,无非是唐颖把唐信的故事重复一遍,让唐彬吃了一颗定心丸。
放下电话后,唐彬面sè稍缓,心里拨云见rì,但情绪上似乎还转不过弯,一拍茶几,仍旧对唐信呵斥道:“爸妈送你去学校,就是让你这样不务正业的吗?”
听到他说这句话,谢婉玲长长出口气,yīn霾尽散,同时也翻个白眼。
唐信目瞪口呆,反问道:“不务正业?呃,我上学为了啥?”
父母都愣住。
为了啥?
咱们都是升斗小民,别虚伪地把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成为社会栋梁云云的话挂在嘴上。
唐信滔滔不绝地说:“我不准备上人民大学或国防大学等之类的学校,即便政法学校出来的,也有不少是给私企打工,说到底,上学是为了知识与学历,而后出来还是为了养家糊口,爸妈,你们反过去想,我起码没有生活压力进入大学,可以慢慢陶冶情cāo,你们生活的负担也减轻,家里,钱够花。”
谢婉玲起身走到唐彬身边坐下,立场瞬间转变。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半天,陡然一叹。
不得不承认。
儿子说得对。
说他不务正业。
这天底下,能比赚钱更属于“正业”的事不多。
看到父母的表情,唐信知道他们接受了现实。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人不怕富,怕的是富贵带来麻烦。
如果他解释不清暴富,别人不管,自家人就不好交代。
至于花了超过两千万的报酬聘请投资团队运作。
唐信一点儿也不心疼。
他现在光明正大拥有六千多万,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财富,也是有等级的。
拿着一万块钱想投资房地产?连个门都买不起!
顶多进点儿货摆地摊。
有十万块钱能投资的东西也少得可怜,加盟连锁店做个小买**较现实。
财富踏上一个等级,可以涉及的领域就太多了,在相符的平台上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也就不那么引人瞩目了。
现在,唐信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有钱了,可以改变家庭经济状况。
未来,他还想要改变世界!
这要一步一步走出来,yù速不达,步步为营。
“儿子,这钱放妈这儿。”
谢婉玲一句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在了唐信的头上。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谢婉玲理所当然的表情。
您这比抢还轻松啊!
“别介,凭,不,我,这钱为啥我不能自己留着?我成年了。”
唐信眨巴眨眼,想要据理力争却又底气不足。
唐彬直接一句话好似要盖棺定论。
“你妈说什么你都必须听。我的钱都是你妈在管,你有什么意见?”
要换了别人说这句话,唐信肯定嗤之以鼻。
我的钱要是和您的工资差不多,眼也不眨全交妈手里,没问题。
可是,这是六千多万!
不是六千多块!
经济问题,还是得跟家里的财政部长对话才行。
唐信看着母亲,问:“妈,您先告诉我,我把钱给了您,您打算用来干嘛?”
“存银行啊,不能让你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放心,你的钱妈不用,等你大学毕业都还你。”
谢婉玲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唐信挠挠头,商量着说:“这样,妈,您怕我挥霍,我自己留六千万,其他全给您,八百多万。也不算您替我保管,算是我表达一下孝心,全归您和我爸,怎么花,你们做主。说实话,六千万我是用来开公司的,不是挥霍,要是我赔个倾家荡产,您俩就当做了场梦,就当我从来没这些钱,行吗?”
谢婉玲和唐彬四目相对,能说什么呢?
“儿子,你这些钱,jīng打细算能过一辈子,没必要再冒险吧?你想开公司,妈同意,要不你再拿出一千万存着?这样有个保障嘛。”
听起来,谢婉玲有点儿小富即安的思想。
实际上唐信知道父母的担忧。
年轻人,脑子一热,有了钱盲目投资,暴富暴贫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唐信与父母进行了艰苦的谈判,最终争取来自己留下五千五百万,给父母一千三百多万,其中五百万是唐信的“保障本”。
眼看到吃饭时间,谢婉玲要去买菜,一家三口准备一起出门。
两口子都有点儿jīng神恍惚。
大概出门的时候都在问自己。
千万富翁也自己买菜做饭?
没经历过,两口子不知道。
别的千万富翁怎么生活管不着。
反正他们还是去了买菜。
唐信陪父母刚出门,就接到了董赋才的电话。
有人请吃饭。
唐信把事情转告父母,唐彬也想起来这个董赋才,对唐信说道:“儿子,那个人说要请你去他公司,好像待遇不错,你考虑考虑?”
唐信苦笑不已。
我真要去给人家打工,一个小时就能被扫地出门。
完全门外汉啊。
唐信知道自己有几碗水,他这辈子也不想当个技术人员。
技术能力再强,还是要受决策者驱使。
用中国象棋来形容,大杀四方的是车马跑,可真正运筹帷幄的是将帅。
唐信不愿当别人的棋子。
我要打拼自己的江山!
和父母走出小区门口,董赋才和白邺宇靠着奔驰在抽烟,见到唐信一家三口走出来,两位青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而后白邺宇打开后车门,唐信坐了进去。
这回是董赋才开车,白邺宇坐在副驾驶位上。
“哎呦,风雅集团一位董事长加上一位董事,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你们请我吃饭,是不是该顺着我的口味?”
唐信大大咧咧坐在后座上,心情舒坦。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值得一贺。
更是对未来能够大展拳脚而兴奋。
董赋才和白邺宇看他这幅故作小人得志的模样,都知道他在演戏,董赋才扭头问道:“那你想去哪儿?”
唐信闭着眼睛靠坐,微微一笑道:“葛家楼,怎么样?”
白邺宇哈哈大笑,朝董赋才揶揄道:“董哥,你这司机看来要当不短的时间哩,葛家楼,估计是天海市内距离南区最远的酒楼。”
即便不是最远,也差不多。
唐信家住南区,葛家楼在北区临近郊区的地方。
董赋才实在服了唐信,摇头一笑,发动奔驰开往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