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方才的地方,嚼舌根的村妇早已不见。村口的道都是土道,加之又下了几日的雨,格外泥泞。一溜马蹄印清晰地印在地上,向效外的荒道沿伸下去。聂梦不作多想,便朝着马蹄沿伸的方向跑去。
未走多远,便听到一阵马蹄声遥遥传来。聂梦心头一喜,加快脚步向前奔去。马蹄之声越来越响,间中还加杂着人语声。聂梦开始还喜,但到后来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聂梦刚想回身跑开,前方大道的转角处便出现了马的身影,一匹接一匹,纷至踏来。马背上的人皆是戎装铠甲,当中一人赫然正是冯景殊。聂梦心头一凛,转过身拔腿就跑。
荒道本就人影稀少,前方一个人匆忙奔跑,显得格外突兀。冯景殊只一眼便认出聂梦,马速提高,倾刻间便已奔到聂梦前头,横马挡住他的去路。眼眸冷视聂梦,神情中再无从前的陈善可亲,只有满满的怨怅之色。看到聂梦跟中的慌乱、惊惧之后,冯景殊只如猫儿看老鼠一般,冷冷地嘲讽。而他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群,数百名士兵。
逃了一夜,未想到如此轻易的便被追到,聂梦只时只觉自己如同一条入网之鱼,无论如何挣扎都始终难逃渔网缠身。他身子一软,颓然瘫坐在泥泞的地上。
回家希望,再次断送。
冯景殊一挥手,两个亲兵跳下马,按住聂梦便是绳索加身。
聂梦大叫:“景殊,我不逃了,你别绑我!”然而那绳索却是越捆越紧,双后被按在身后,死死地缠在绳索下动弹不得。
抬眸看去,冯景殊端坐于马背,冷眸凝视。兄弟之情,被那条绳索一点点的隔断。
聂梦被捆绑上马,他看到周围众兵,心头满是不解。不过是抓个逃兵罢了,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冯景殊看出聂梦的疑问,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却不再理睬,扬鞭指向远处的村子,高声道:“本将军查实,前方村中窝藏叛军……”
聂梦听到一半,正觉奇怪,好端端的村子怎会有叛军?然而还不待他想清楚,冯景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头巨颤。
“众军听令,村中所有男子,尽数诛杀!”
“景殊……”聂梦的声音很快被便众兵催马之声压下,兵们一个接一个从聂梦的面前穿过,带着腾腾的杀气向村子冲去。
“喂,不要去呀,那里没有叛军!”然而没有人理会聂梦的话,他们只听令于将军,只知道那里有叛军,便该去杀。无辜又怎样,罪有应得又怎么样?他们只是奉令行事的爪牙,顾不得那许多。
“景殊你快叫他们回来,我刚从那村子上来,根本没有叛军。景殊你快下令,叫他们回来!”
冯景殊打马上前,凑在聂梦的耳略边淡淡地道:“没有叛军,我知道。”
“你知道?”聂梦疑惑更深,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下那样的命令?眼见前方的兵们已经跑得没了影,聂梦更急:“景殊你快叫回他们,晚来就要出大事了!”
冯景殊冷笑一声,道:“如果不弄出大事来,我又如何能名正言顺的出城来找你?聂梦,你可知道,你这一逃,将有多少无辜的性命因你而葬送吗?”
聂梦看着冯景殊面上的冷笑,只觉一阵寒意侵身。他凝视着冯景殊,生死兄弟,为何此时的他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让人觉得可怖?
冯景殊领兵出涿郡需要一个借口,所谓的突生异梦,虽是他临时想出的借口,但如此一来即可以出城追回聂梦,又可以借着眼“天赋异禀”在张起面前再立一功。至于那些起义军,只要用些百姓去凑数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古以来,将军杀民充贼领功者数不胜数,他也不过是效仿而已。
聂梦被人押在马上往村中走去,远远地便听到哀号之声传入耳来,刺得他的心直颤。镇中的小路上随入可见尸体横陈。尚还滚热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尸体上渗出,将黑色的道染成红色的一片。妇儒的哭声连成一片,连狗也被眼前的杀气所惊,狂吠不止。
“还我丈夫的命来!还我丈夫的命来!”一个妇人忽地从道边冲出,抓住冯景殊的腿,疯了一般地吼着。腊黄的脸上被她丈夫的血染红了半边,再配上她此时即悲且怒的神情而显得十分狰狞。
“滚开!”冯景殊扬鞭一挥,落在那妇女的背上,撕开一条血口子。那妇女身子一颤,抓着冯景殊的手却更紧。
“你们这群土匪!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那妇女发狂地喊着,混浊的泪从通红的眼中滚出。
两个兵见状跳下马来,想将那妇人拖开。那妇人却是死撰着不撒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冯景殊的腿肉上。冯景殊吃痛,又是几鞭子抽下,却依然起不了作用。
“找死!”冯景殊怒骂一声,“咣当!”抽出腰间的大刀……
“不要!”聂梦一急,“咚”的一下从马背上栽下来。下一刻,妇人的哭喊声止住。聂梦抬头看去,她已瘫倒地泥地上。血在她的身后汩汩而出,她圆睁着的双目空洞洞地,却依然残留着不甘以及恨意。
“是不是觉得本将军手段过狠?”冯景殊不屑地望了眼地上的尸体,淡淡地向聂梦问道。不待聂梦回答,他却冷笑一声,扬鞭指着那妇人,道:“聂梦你记好,她的丈夫是因你而死,她也是因你而死。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涿郡,本将军决不会出城围剿什么叛军。”
“冯景殊!”聂梦挣扎着想站起,但手被捆着,脚在泥地上胡乱地蹬着,除了为自己增添更多的污泥外,却根本爬不起来。他只能恨恨地瞪着冯景殊,“冯景殊你抓了我也没用,我没有梦,也不会再告诉你任何的梦!”
冯景殊闻言却忽地大笑了起来,很快笑声又嘎然而止。他跳下马,一脚踢开地上那碍事的死尸,踩着夹杂着血水的泥浆走到聂梦面前。他蹲下身,用鞭子抬起聂梦的下巴,冷冷地道:“你不说没关系。这镇上的村民都是叛军,我只要拎着他们的人头回去,便算立了大功。以后只需如法炮制,还怕没有功劳吗?但聂梦你记得着,这些冤魂可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聂梦心头巨颤,身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面前的冯景殊,此时只如魔鬼一般让人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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