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五鬼百里之外,鬼布盘膝而坐在一棵苍茫枯死的老树上。
望着灰蒙蒙且死气沉沉的天空,他的心,很不平静!
鬼域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他所在的地方,被这里的修士称作炼狱星,而炼狱星不过是鬼域的一颗普通的修真星罢了。对于鬼域他一无所知。
他知道的,他已经在阴域被集境巅峰修士填了阵眼,而他醒来,就是在鬼域。
不过,却是一具骷髅形势而存在。
所以修炼……到眼下这种地步,苦境的巅峰,有了血肉,历经了魂变十八重,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可是,鬼域是什么?
鬼布曾以为,鬼域不过是和阴域一样存在的星域罢了。不过今日,他从鬼域这些修士的眼中,了解了鬼域,他们眼中的鬼域。
在他们眼中,只有鬼域,没有星域!!
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有一个答案。
鬼布抬起头,他的心感觉到了双眼间的湿润,却没有眼泪流下。
他捏了捏自己的血肉,如此真实!
真实到,他自己不愿意面对自己最初的存在。
一具骷髅!
复生?可笑啊。
我是什么存在?我想知道,自己还活着吗?什么是鬼域?
如果说,生死是一个轮回,那么,此时的自己,是不是站在轮回的彼端?
鬼布不愿意这样想,他要去求证,去证明些什么。
“总有一日,我要找到答案!!此时的我,究竟是什么!终有一日,我要重回阴域!!”鬼布咬着牙,暗暗道。
“罗森岛?此岛我必去,但不是现在!!而是我踏入集境的时候!”只有踏入集境,才能在诡谲莫测的罗森岛上有自保之力,才能向罗森岛上那些见多识广的老怪求证些什么。
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内心,不要让自己的思维向“存在的意义”这方面靠拢,鬼布静默地疗伤。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五鬼所在之地,五人盘膝而坐中,神煞子犹在骂骂咧咧,“三月之期已经到了,大哥,我看此人还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如约而来的打算!”神煞子一脸的煞气,不停地走来走去,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大哥,要不要我去把那贼腌臜捉过来,任你们处置如何?”
邪瘟子眼皮轻轻地抬起,“若你一人能够对付鬼如来,我们又有什么必要来这里呢?”
“二哥,休要急躁,那鬼如来不是不守约之人。”吉凶子笑道。
光头神煞子摸了摸光头,“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那厮来了,先吃爷爷三斧头再说!”
“他来了!”万毒子桀桀笑道。
昏暗的天空下,鬼布缓缓地走来,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和他内心一般无二的愤怒地剑,涤罪。
他之怒,是对于鬼域的怒。
因他自己,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忖度。
“好,贼腌臜,先吃爷爷三斧头!!”神煞子的大光头兴奋地发亮,只见他提着一把宣化大钢斧咆哮着向着鬼布奔去,手中的大斧有一张鬼脸,如泣如诉,却又带着一丝笑意,显得极为的诡异。
神煞子体型健硕,但速度却极为迅速,虚空中仅留一片残影,此人的大斧已经当空劈了下来。
鬼布手中的剑,斜着抵了过去。
“哈哈,爷爷的斧头重三万斤!”神煞子兴奋地嘶吼。
但也奇怪,涤罪抵在了斧头上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而是你传来了涤罪兴奋地剑鸣,鬼布的手划去,剑势顺势而下,却又被鬼布轻提中成旋。那把大斧便随着鬼布手中的剑,旋转了起来。
嗡嗡嗡……几圈下来,鬼布手中的剑轻挑,那所谓重达万斤的大斧,便被涤罪挑飞,脱手而出后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使得大地都为之一震。
“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剑指虚天,鬼布淡淡得说道。
“看来你不打算加入我罗森岛了,那既然如此,我等只能将你绑着去了。”邪瘟子道。
他猛然间一挥手,数人一起而至。
鬼布深吸一口气,对于眼前被数名苦境巅峰修士围攻,他的内心没有多少感觉,但他的心,依旧是愤怒,满腔的愤怒,是对于鬼域。这满腔的愤怒,是一种掩盖,对于他内心深处一种莫名难言的恐惧,恐惧到了极致,也就成了愤怒。
“我来自阴域,我定会重回阴域,重回家乡!!”鬼布的内心不断地沉吟着这一句话,眉宇间不断地浮现出凌然的杀意,他望着眼前的五鬼,看起来和阴域的修士没有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却是很大的不同。
这样的不同,鬼布察觉不到,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变了,变得适应鬼域!
这样的改变,鬼布能够察觉到!
先前他并没有注意,因他自己,和在阴域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鬼布得知别人眼中的鬼域时,他在这三个月中,仔细地观察着自己。他看到了自己的改变。
这种改变,就如镜子里和镜子外的差别。
寻常的人,不会发觉。
即便是鬼布,在鬼域数百年来,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同,唯独三个月前,和邪瘟子一番畅聊,他察觉了一丝异样。
循着这丝异样,他发觉了自己的改变,自己的不同!
这样的发觉,让他害怕。
正如一个人站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望着湖水中的自己,你笑,湖水中的自己,同样也是笑,你悲,他也是悲。
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之处!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湖水中的自己,不过是自己的倒影罢了,和照镜子时的影子一样!
可谁曾细细得观察镜子中的自己??
看的时间长了,你会发觉,那是一种让自己内心无比恐惧的胆寒。因为,你发觉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
也就是说,镜子中的那个他,完全不同于我。
眼下,鬼布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便和镜子的内外,极为的相似。
或者,也可以称作正和反的变化!
或者……
也可以说是生和死的变化。
如果说生是轮回的一端,那么死,就是轮回的彼端!
如果说阴域是鬼布的生,那么此时的他,就是在轮回的彼端。
鬼域,就在彼端!!
三个月的时间,鬼布不仅疗伤,而且想通、悟到了这一点。
从此之后,他的内心充斥了恐惧,以及深深的愤怒!
生死正如正和反,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越是简单,却越显得神秘,越是看不透!可一旦看透了,却又是深深的恐惧。
问道,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