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嗯,你们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田嘉信看着面前大伯田大年的供词,这一份他做了这么多而逼迫得来的东西,见着这尘封了快二十年,却又被再次翻出来的东西。眼见着父母的冤屈得报,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心中那块压了他二十年的巨石,不但没有为之一松,反而变得更为沉重。
“呜呜呜呜——”他想笑,想要大笑,本该是出口的笑声,此时也变成了哽咽。
“什么叫我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做了什么,就老实交代!”
“其实那天,我刚从外边回来,就看到了大伯和母亲两个人在屋内吵了起来,当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觉得很害怕,只敢躲在屋外瑟瑟发抖扒着墙角往内张望。”
仿佛又闻道了老屋墙角前,那因着潮湿而长满的青绿色苔藓和着泥土的特有腥味。田嘉信支着额头,疲惫的闭起双眼,二十年前的往事如同潮水般,又涌然而现,清晰一如昨日。低着头,仿佛在叙述着一个旁人的故事般,并不见任何表情,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木讷。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吵些什么,只是觉着两个人越吵越凶,见着情况不妙,越来越害怕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跑命的往前跑,满脑子想的就是快点,快点找到爷爷——”
只是随着叙述的不断推进,原本木讷的田嘉信似乎又再次激动了起来,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起来,双手渐渐地攥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强压心中的怒意,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恐惧着,一直如同梦魇般困扰着他的那一幕,再一次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当我拉着爷爷的手,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见母亲穿着一身红衣,正全身抽搐地躺在地上,屋子里弥漫着的是那股让人恶心的芳香味。而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早就不见了大伯的身影——”
母亲过世后,是爷爷里里外外的张罗着,也是从那天开始爷爷扳起了母亲的角色。
只是,也是从母亲死后开始,我觉得爷爷对待着大伯的态度,也变得有所不同了。仿佛每次只要一见着大伯出现,爷爷那原本温和的脸上,便会变得满脸怒容。直到那一天夜里——
“你这畜生,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你还嫌害得你弟弟他们家不够吗?”原本早就睡下的我,却让尿给憋醒了。隔着布帘,隐隐地从厅堂中,传来了爷爷一阵阵地怒斥声。那时这院子里,除了我们这一家子还住着外,早就没有其他人了。
透过布帘的缝隙,只见厅堂里昏黄的灯光下,大伯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而爷爷则捂着胸口直喘着粗气,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瓷碗。
“要是我早知道,你这畜生是如此歹毒,我就该让小壮他家那口子直接去告你,让警察把你这该死的抓起来,抓起来。哎,是我,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拦着她,却反而害得她丢了一条命啊——”
深夜里,爷爷懊恼的痛哭声,让我原本懵懂的心里,渐渐地认定了一件事。也是从那一天夜里,有一样称之为心的东西在那时变得粉碎。
从美国回来后,我就逐步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
“说说,你为什么不着手向当年的田大年、田二牛等人下手,转而要对陈甜甜、田守正他们下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知道,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吗?”田嘉信在听闻了这问话后,仿佛觉得十分可笑,突然抬起了原本低垂着的头,眼中满是狂乱之色。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又会知道呢?”狂乱之中,只见田嘉信疯狂地笑着,道:“既然是当初,他们这些魔鬼让我家破人亡,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为自己当年所做的事,付出的代价,这是他们该受的——”
田嘉信说着突然又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一身警服的孟非珏和墨馨瑶,脸上满是扭曲的笑容,“按着计划,我开始慢慢地着手接近他们的子女,成为他们的朋友,了解他们的喜好,还有所厌恶的。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讽刺,我要忍着满心的怨恨和仇人的子女成为朋友?”
“不,不,不,只有这样我才能给他们最为沉重的一击,让田大年他们生不如死,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最为沉痛的代价。”
而我准备下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我大伯的儿子,也就是与我同年的堂哥田嘉礼。我知道他喜欢旅游,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攒说着他和我一起出游了。当时的我,满脑子想的只是怎么下手——
哈哈哈哈哈,也是天助我也,那一天我带着喝得烂醉的他,开着车上了回酒店的路。原本我是打算像二十年前,田大年害死我父亲那样,将他推入酒店山庄后面的河道内,做成他醉酒失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