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是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是以花厅内便摆了一道屏风,将女眷的一桌和男子的一桌隔开。
汐哥儿因为年纪小,不能吃酒。他又本是个羞涩胆小的性子,沈妙兰怕他吃不好饭。便跟老太太要求了叫他留在女眷桌上,自己亲自照顾。
除了自己的乳母,很少有人待自己这般温柔。沈汐心里头十分感激。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以后保护姐姐。
沈妙兰哪里知道小孩子这样的心情,无非是因为上辈子自己交过一个自卑心理过重的男朋友。知道一个男孩子一旦自卑,会给自己和别人造成很多困扰。这个社会造就了庶子这样的人群存在,本身对他们来说就有很多不公平。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是愿意用自己的力量来给这个孩子提供一些帮助的。起码,让他能够内心健康的长大。
春兰贪杯,可是跟在老太太身边难免拘谨。明玉等人在长辈面前,自然也是放不开的。老太太自然也知道,热闹一番后,便准了姑娘们可以自行去组团再吃些别的。
因为已经进了春天,外面天气极好。沈妙兰便提议大家不如去院子里,支了炉子围坐在一起烤肉吃。
贺明玉在江南,是没吃过这种北方特色的,对此非常感兴趣。宜兰便打发人去取炉子,再到厨房将喂好了调料的肉,菜等都搬到院内的赏湖亭内。
二、奶奶李氏即将临盆,不能带着小姑子们一道去。这领头照顾的重任就落在了最大的沈春兰身上。老太太对沈春兰是十分不放心的,于是便对一旁贴身伺候的白芍、白芷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这些日子也辛苦,去和姑娘们一道热闹热闹吧。”
白芍、白芷是老太太面前有头有脸的丫头,素日里和几个姑娘也相处的极好。老太太这么说,是给她们脸面。可其实不过是不放心几个姑娘,叫她们两个持重的去照顾。
重人往外走时,娇兰落在了后面。和贴身婢女说了几句什么,便见小丫头点头匆匆的去了。
沈宜兰回头正好瞧见,因对她是有防备心的。便笑着问道,“三姐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沈娇兰拢了拢衣袖,往前几步跟上队伍。“天气虽然好了,晚上到底是有些凉的。我自小畏寒,恐染了风寒,便打发人回去取个披风来。”
“一会支上炉子,一生火,且热着呢。你也太娇气了。”沈春兰素来看不惯娇兰,抓住机会便要奚落她。
娇兰也不恼,只抿唇笑着不回话。贺明玉冷眼瞧着,心下倒是对沈娇兰有些想法了。这一日与几个表姐相处下来,她发现大家似乎都不大喜欢这位三表姐。一个人,倘若被某一个人不喜欢,倒可以认为是那人的问题,可若是人人都讨厌她,那可就是自身有问题了。又思及下午在妙仙阁发生的事情,贺明玉对沈娇兰便更没有好感了。她生来最讨厌别人利用自己做文章,这个沈娇兰算是犯了她的忌讳。
众人到了赏湖亭内时,早已有人将炉子都支好生起了火,亭子顶盖四角垂着的八角宫灯也被点亮了。
春兰张罗着姐妹们就坐,“难得姑母带着表妹回来,咱们姊妹一起热闹热闹。今日咱们可要吃的尽兴。”
沈妙兰最了解她的脾气,忍不住调侃,“姐姐怕是要喝的尽兴吧。”
沈春兰也不狡辩,“说的没错,我打发了人去取了些屠苏酒和果子酒来。咱们今日要不醉不归。”
贺明兰也是性情中人,见春兰这般爽快,倒也愿意同她亲近。于是便道,“家父最爱品酒,家里头有好多良酿。二表姐若是有机会去我们家做客,我一定请你喝个尽兴。”
沈春兰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姑父也爱品酒吗?”
贺明兰点头,“我常听父亲说,这酒要用无根之水或是泉水酿出来的才好喝。”
“没错。”沈春兰道,“今日的果子酒,便是取了雪水酿成的。五妹妹酒量不好,吃不得黄酒,我便叫人特意去取了果子酒来。表妹也可以常常。”
“才刚吃了螃蟹,怕是吃果子酒不舒服。叫人烫一壶合欢花泡的酒来吧。”螃蟹属寒,宜兰唯恐姐妹们吃了它再吃酒伤了身体。于是便提议。
沈春兰也点头,“咱们多拿几样酒来,大家高兴吃哪一样便吃哪一样。”
姐妹们说话间,那边肉已经快要烤熟,飘散出了肉香味。贺明玉只觉得这味道好闻又新鲜,忍不住向炉子方向瞥了一眼。云雀取了青花瓷小碟,夹了一块烤熟的肉放在里面,又撒了一些盐和辣椒末,递给贺明兰。“表姑娘尝尝,这肉才刚烤熟,火候正好,比那蒸、煮的都要鲜美可口一些。”
明玉接了,道了一声谢,便咬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好味道,从来没吃过呢。”
酒此刻也取来了,春兰亲自取了海棠蕉叶冻石杯,给贺明兰斟了一杯屠苏酒。“妹妹再配一口酒,味道更好呢。”
贺明玉见那杯子的样子好看,忙接了小啜一口。酒香味在唇齿间荡开,让原本的肉香味多了几分清香。确实是好吃的很。
便问道,“这烤肉可是怎么做的?姐姐也教教我,回头我也要家里的厨房做一些。”
说起吃的,最来精神的便是沈妙兰。妙兰细细的将这肉要取牛的那个部位,如何用料酒浸泡喂出味道来,又要放在炉子上烤制几分熟等细细的和贺明兰说了一通。
春兰热情,又将那合欢酒、屠苏酒并果子酒该如何配着烤肉来吃,一一说道开来。
贺明兰仔细听了,心里头羡慕起眼前这几个小姐妹来。虽然织造府也富贵荣华,可若是比起生活琐碎的享受来,真是比不了。光说这吃酒的杯子,春兰和妙兰就拿了三四套出来,皆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娇兰在一旁安静了许久,见贺明玉一脸艳羡,突然插了嘴问道,“表妹家乡,可是没有这种吃法?”
“当然没有了,还是头一次这样吃酒呢。有趣的很。”贺明玉没有多想,迅速回答。
沈娇兰道,“即是这样,难得今日热闹。不若叫大哥、二哥和表哥也一道来同咱们吃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