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域人最擅长制毒,用毒,施蛊术。为中原人所不齿。前些年西域各国蠢蠢欲动,自沈三老爷出征几次连连告捷之后,方才渐渐稳定下来。此时有人用西域的毒,害了三老爷的女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三夫人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还算平静。将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几个心腹之后,方才问道,“言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言睿摇了摇头,“中此毒者,必与人承鱼水之欢才可解。”
言睿颇为遗憾,他行医多年,却并不擅长解毒。
沈三夫人闻言,脸色骤变。颤声问道,“若此毒不解,我的女儿会如何?”
“一直昏迷不醒。”言睿据实回答,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沈妙兰。都说医者父母心,妙兰正当妙龄,受到这样的恶毒,却是令人心疼。可言睿是真的没有法子。
沈三夫人身子晃了晃,饶是她再过坚强眼底也忍不住漫上一层泪光。
沈宜兰在一旁扶住三夫人,想要劝解两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嘴唇动了动,终究停了下来。
言睿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妙兰,凝眉沉思片刻后。方才道,“在下有一位师弟,姓苏,擅长制毒。天下奇毒,没有他不能解的。或许可以请他来为五姑娘看一看。”
沈三夫人抛去一个你怎么不早说的眼神,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知道这位苏先生现下何处?可否请来府上,替小女看诊。”
言睿撇着嘴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师弟与家师一样,乃是方外人士,好云游。此刻,在下也不知师弟在哪儿。”
你丫这是在说废话吗?沈三夫人眼里才升起来的希望又生生灭了下去。
沈宜兰在一旁却是心中一动。前世这位苏先生,却是与侯府有些渊源。只是当时被救治的是沈漠,他出现的时间也是三年后。三年后云游的苏扶恰巧于京中隐世,机缘巧合之下同镇国公世子顾青平结交,并成为至交。沈漠素来同顾青平交好,是以得知沈漠身中剧毒之后,便请来了苏扶为沈漠治疗。
沈宜兰还记得沈漠中毒的原因,也记得那毒名为锁喉。
如今妙兰中毒,不知这位先生会不会提前出现。而镇国公世子又会不会出手相救。
沈三夫人情绪大起大落,饶是她见惯了风雨,也觉得一时难以接受。声音沙哑问道,“在寻到法子解毒之前,先生可有什么缓兵之计?”
言睿点头,“姑娘恰逢月事,倒是挡了毒性入心。在下写一副方子给姑娘,夫人命人按照上面的法子每日煎煮一副,喂姑娘服用。一个月后,若是还没有寻找到师弟,便再来寻在下换一副新方子。这样大概能遏制毒蔓延入心,保住姑娘性命三个月。三个月内若是还未能找到师弟,在下也是无力回天了。”
当今天下论医术无人出言睿其左,他尚且只能保住妙兰三个月,别人怕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三夫人内心沉重,命人带言睿下去写房子。自己则重心不稳栽倒在一旁的躺椅上,终究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老太太派来打听消息的白芍在外面恰巧听见了三夫人的哭声,顿住了脚步不知该进该退。云雀便悄无声息的进了门,告诉了宜兰。
宜兰内心绞痛,但却比三夫人要好一些。强撑着走出去见了白芍。
白芍见沈宜兰面色惨白,又听得内室中三夫人的哭声。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做寒暄,开门见山道,“老夫人不放心,打发奴婢来瞧一瞧,五姑娘如何了。”
这事要先瞒着老太太才是,她上了年纪若是听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一时间难以接受。三姑母和贺奕兄妹还在府上做客,总不好也叫他们知道了去。宜兰想了想,按了按有些发红的眼角,哑着嗓子道,“妹妹恰逢月事,又吃多了酒,一时病了,并无大碍。”
虽然把姑娘来了月事的事情大喇喇的拿到桌面上来说,有失体统。可这却是再好不过的说辞了。
白芍看了一眼沈宜兰身后犹在晃动的湖蓝色五福门帘,心里自然是不信的,可面上却恭敬应了。“即是这样,奴婢便去回禀老太太。”
“恩。”沈宜兰点头,“且叫祖母宽心,五妹没有大碍。”
送走了白芍,宜兰又回头去照顾情绪崩溃的三夫人。她到底是个女人,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告诉三老爷的。“老爷现下可是还在前院儿同哥儿们吃酒?”
因为来了优秀的侄儿,二老爷、三老爷一时高兴,便领着孩子们多吃了几杯。这会舅甥几个,还在推杯置盏。
三夫人神情焦灼,转身看向一旁付妈妈,“去前院儿请了老爷回来吧,说是姐儿病了,一直喊父亲。”
付妈妈唱了一声喏,便转身去吩咐人到外院去找三老爷。
小厮寻到三老爷的时候,他已经是微醺的状态,却倒了一海碗的酒,仍要劝贺奕再来一杯。陡然听见小厮说妙兰病了,还在叫父亲,手上一滑,一碗酒洒了大半。
贺奕见了,忙关切问道,“三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沈三老爷看着洒在桌上的酒,神色有些尴尬。“你那小表妹,惯爱撒娇,又吵着要找父亲,不要理她,我们继续。”
沈二伯看着沈三老爷眼底藏不住的焦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沈三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偏爱老婆、孩子,尤其是对小女儿。那简直就是他的软肋。他便是再如何杀伐果决,一旦事情牵扯到三夫人和宜兰、妙兰身上,必定要他乱了方寸。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成大器。
贺奕想到下午看见妙兰的模样,想着或许是她病的十分严重。于是便道,“外甥还要在这多住些日子,陪舅舅吃酒的日子且多着呢。妹妹既然派人来寻舅舅,定是有事。您还是先回去吧。”
沈三老爷端了酒碗,跟贺奕碰了碰,“那我就干了这杯,先失陪了。”说着便一饮而尽。匆匆往内院走去。
进了门,见妙兰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又见三夫人和宜兰母女眼眶哭的通红。心中便暗叫不好。待听了三夫人将言睿那番话重复一遍后,气恼的一脚将身边的紫檀木小绣墩踢飞,怒道,“是谁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