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宜兰目光微动,转头看向妙兰。“妹妹的意思是?”
“原本我是最厌烦选秀的,如今看来入宫才是摆脱这些乱七八糟姻缘的好方法呢。”妙兰依旧语气轻松。
宜兰却是心里一沉,“一入侯门深似海,自此可是步步为营。妙儿,你莫要任性。”
“任性什么呀。”妙兰往身后的姜黄色泼墨引枕上靠去,“几位成年皇子里,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已经娶了正妃;如今要娶正妃的无非就是太子和四皇子。前有李玉瑾之事,太后怕是早已不想我嫁给太子了。沈贵妃是我们的姑母,又是四皇子的生母,倘或我嫁给四皇子,宁远侯府岂不是更全心辅佐四皇子了?除非圣上有意废除太子,若不然绝不会把我们宁远侯府的姑娘许给四皇子。他老人家自己收用,也必定同我们无关,毕竟我们的外祖母是大长公主。所以,我留在宫里,最安全。无非是做几年的女官,然后许给勋贵人家。有外祖母和贵妃娘娘在,我必定会有好去处。姐姐有什么打算?”
沈妙兰的一番分析十分透彻,思路也非常清晰。倒是同宜兰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原本以为妹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没想到她想问题能如此深入。
宜兰十分欣慰的点点头,“我与妹妹的想法相同。”
“那三表哥怎么办呀?”沈妙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什么三表哥?”宜兰脸上一丝慌乱一闪而过,脸上漫上一层可以的红晕。
沈妙兰拄着下巴,挑眸略带戏谑的看着沈宜兰,“那日我们在伏虎山遇险,姐姐不是去找了三表哥救援。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三表哥没有什么。”
沈宜兰一时沉默,低垂了眼眸。一时间思虑万千,回忆似潮水般涌上来。韩信倒在血泊里的画面犹在眼前,她又重新回到15岁,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妙兰看着姐姐蹙眉沉思,脸上带着几分痛苦的神情,心里头便猜测到宜兰与韩信前世若非是怨偶便就是没修成正果的苦命鸳鸯。一时间倒也后悔起来,自己不该开口询问。
正在搜肠刮肚的找话引开话题,却听宜兰道,“你我姊妹自小交心,我也不妨同妹妹说说心里话。我自小便倾慕信郎,只是如今舅舅有意为他求娶镇国公府的姑娘。”
“镇国公没有嫡出女,府上的姑娘皆出自三房和五房,且据我所知同三表哥年纪相仿适合婚配的是三房的姑娘,那顾三老爷也不过是个六品官。论出身,她不比姐姐,论才情样貌,姐姐在京城贵女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舅舅到底在想什么?”沈妙兰觉得颇为惊讶。
沈宜兰冷笑,“我们的舅舅有远见着呢,那顾三老爷今日是六品官员,也许明日就一跃成了镇国公也未可知。”
“别逗了,且别说镇国公正当壮年,我听说镇国公世子也是人中龙凤。他有多厉害,能一下干倒父子俩?”沈妙兰犹自不信。
沈宜兰摇头,凑近妙兰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人人都似二伯父和二伯母那么让人头疼的。”
呵呵呵呵呵……
“你套出了我的心里话,我还不知道你的心里话呢。”沈宜兰似乎发现了什么,坐直身子看着傻笑的沈妙兰。这丫头似乎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在装傻逃避什么。
“我有什么心里话?”沈妙兰抓抓头,一脸茫然看着沈宜兰。她除了每天想着怎么吃的更好,睡的更香,没什么别的烦恼。偶尔有一两个讨厌鬼在她面前蹦跶蹦跶,她大多数都是当场还了手,绝对不会忍气吞声回家后慢慢策划复仇。所以,她真是没什么心里话。
沈宜兰不信,“太子最近没有找你吗?”
沈妙兰摇头。要说起来,太子真是模范好前男友,再没有来寻过她麻烦。
“那四皇子呢?”
说起四皇子,沈妙兰去拿酸枣的手一顿。而后摇了摇头。
宜兰将妙兰的动作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妙儿,万万记得,无论是为了侯府还是为了你自己,莫要将一颗心丢在四皇子身上。比起他,太子更值得托付。”
沈妙兰知道沈宜兰是重生之人,她的忠告自然都是有根据的。也不多问,只点头道,“我与四皇子并没有越礼之情,姐姐自可放心。”
宜兰虽然面上点头,但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想着妙兰前一世虽然执掌凤印为后、宫之主,委实风光许多年,可最后结局悲惨,心里也免不得对四皇子恨之入骨。一个为了夺取皇位弑父杀兄,又霸占嫂子的人,她实在是没办法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人有时候是难以控制自己感情的,妙兰想,她曾经历过一番生死,也经历过彻骨的背叛和抛弃,那颗早已经死的透透的心,大概是很难再对任何人动心了。哪怕四皇子和那个人生的一样的皮囊,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对那人存在的恨意是因为依旧爱着。
此生,她不奢求有什么两情相悦,轰轰烈烈。只求能遇到一个并不讨厌的人,相安无事的一起过日子。在未出阁这些年她会努力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主母,日后相夫教子。对待丈夫的感情需求少一些,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对待子女的期盼降低一些,她也能过的平静一些。
一辈子,有个人品不错的人给她一个主母的位子,给她嫡妻的尊重就够了。
与宜兰一并去老太太处请了安,又陪着老太太用过晚饭之后,回到妙仙阁已是掌灯时分。妙兰因为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早早便躺下睡了。
沈妙兰夜里睡的迷迷糊糊,觉得口干舌燥。轻轻唤了两声云雀无人响应,想着许是这些天累坏了睡熟了。妙兰便自己摸着黑起了身。要去掀床幔的手,忽然摸到了一个人的手臂。妙兰整个人顿时困意全消,忍住要尖叫出声的冲动,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