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传晴哈哈大笑,说道:“龙傲天,你这是怎么了?”
三人脸色都是一白,料来他不会搭救,一个也不搭话。
王传晴接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让你上船来。”
龙傲天大怒,吼道:“有种你再靠近一丈,你看我能不能击毁你的小船!”
两船相距足有六丈之遥,大约有二十米,这个距离之下,龙傲天的术法并不能攻击到王传晴。
王传晴冷哼一声,手中折扇一扇,一道风刃便疾飞而去,撕毁了龙傲天船上的乌篷。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割了你的脑袋!”
青鸟本不想露脸,那风刃刚好划过她上方,要落下半寸,她的脑袋便要削去一半。她无甚惊慌,反倒恼怒,寒着脸站了起来。
王传晴大惊,连忙说道:“哎呀!小生出手鲁莽,罪该万死,青鸟姑娘,你没伤着吧?”又指着龙傲天,义愤填膺道,“都怪姓龙那小子!青鸟姑娘要是落下些许伤痕,我定要了他的命!”
骓路见他的嘴脸着实可恨,忍无可忍,说道:“快用术法糊他一脸!”
青鸟道:“距离太远。”
骓路不解道:“他能打中你,你打不中他?”
青鸟道:“我罗颂门的术法尽皆失传,要是留下一招两招,哪里容得他放肆。”
骓路正要细问,无意间看到船内积水漫过脚踝,哪里顾得上其他,连忙抱着青鸟手臂,说道:“哎哎哎这船要沉了!”
王传晴大怒,斥道:“兀那小子!快放开青鸟!她的臂膀,也是你的脏手能碰的么!”
骓路哪管那么多,理也不理他,紧紧抓着青鸟不放手。
王传晴接连吃到闭门羹,一个人说得起劲,那三人谁也不睬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冷笑道:“好!好!好!你们就等着落水吧!”末了,又对青鸟道,“请青鸟姑娘放心,小生保证,等那船沉了,小生立刻捞你起来,决计不会让你着凉。”
青鸟冷哼道:“你敢靠近我,我立刻击毁你的船。”
王传晴“啪”的一合纸扇,说道:“能陪姑娘落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青鸟早知此人脾性,此刻听闻此言,虽不意外,心中却愈加厌恶,只觉得这人一旦落水立刻就会污臭整湖水,暗暗决定不去毁他的船了。
与此同时,水底深处有几道人影停住,这些人手握利刃,看着渐渐没入水中的船只。
为首的一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如同游鱼一般自然的分开水流,在水下将船只团团围困。
船上的人一旦落水,还没挣扎几下,他们便立刻揉身而上,将其刺杀。
王传晴手中摇着扇子,看着水下的黑影,暗暗微笑。
船自然是他凿穿的,水下这些人自然是云霄门的人,只要船一沉,龙傲天立刻毙命!他微微移动视线,看向满脸僵硬的骓路,最后看着他握着青鸟手臂的手掌——可惜现下无法更改命令,不然骓路也要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另一艘乌篷船缓缓驶进,船上的艄公叫道:“三位少年,上我家船来!”
王传晴冷眼看去,说道:“老头,云霄门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那艄公不答,手中竹竿猛地往水底一插,笑道:“好大的鱼!”
王传晴脸色一变,湖面上诡异的飘起一抹鲜红。
水底下的人刚想接近这船,便立刻被艄公察觉,一竹竿下去,插穿了身体,这抹鲜红,便是那人的血液。
艄公看着王传晴,笑道:“王家公子,你见人落水,却不搭救,不怕坏了云霄门百年清名么?”
王传晴道:“那龙姓小子与我有大恩怨,要我救他?痴心妄想!”
艄公道:“说得有理!老汉与他们无冤无仇,这便去救了他们。”
王传晴张口结舌,只好说道:“老头,你这么做了,就跟我云霄门结仇了。”
艄公笑道:“老汉打渔种田,靠天吃饭,不靠你们云霄门吃饭。”
说罢,再也不管王传晴,自去接了三人,问道:“三位少年要去哪里?”
龙傲天道:“多谢老先生搭救,我们三人想去湖心岛。”
艄公道:“湖中不比陆地,着实有些凶险,我送三位回岸吧。”
骓路纵然怕水,常年的训练早让他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心神不宁时仍为失去洞察,便说道:“如此也好,水下若是有什么食人鱼,那可防不住。”
艄公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
龙傲天笑道:“这湖里哪有食人鱼?你脸色铁青,就是在怕这个么?”
三人上了岸,再次谢过艄公,骓路问道:“这人是谁?身手不错。”
青鸟道:“不认识。他似乎身居灵气,不像是普通人。”
龙傲天道:“管他是谁,下次见了,请他喝酒就是。”
骓路回想起那抹转瞬即逝血迹,心有余悸的看了湖面一眼,问道:“云霄门的掌门是个怎样的人?”
青鸟嗤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骓路道:“什么意思?”
龙傲天道:“王传晴的父亲王得义,就是云霄门的掌门。”
骓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三人赔了船钱,回到罗颂门中。
青颂神色不安,在厅内来回踱步,见到三人回来,说道:“傲天,你回来的正好。给云霄门送信的弟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带一干弟子去找找看吧。”
龙傲天道:“师傅何必如此着急,怕是那孩子偷懒,去酒馆喝酒了吧?”
青颂道:“那也不该。请王掌门来喝酒是头等大事,怎能不回报一声?你去找找,如果真在喝酒,就骂他一顿!”
青鸟道:“请他喝酒,算什么大事?他爱来不来。”
青颂道:“青鸟啊,这里面的关系你还不懂……”
青鸟打断道:“虚情假意,叫人作呕!”
龙傲天偷偷拉了青鸟一把,说道:“师傅放心,我这就去。”
骓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隐隐觉得不安。
是夜。
骓路独自登上屋顶呆坐,过了一会,青鸟也攀上屋顶,说道:“你在做什么?”
骓路道:“晒月亮。”
青鸟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瞎子,今天有月亮吗?”
“心中有月便有月。”
“这就是你们剑客讲究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吗?”
骓路道:“你知道的不少嘛。”
青鸟道:“我聪明。”
骓路换了一个坐姿,看着黑夜的黑,没有回答。青鸟皱眉道:“你背对我做什么?是我在与你讲话。”
骓路道:“有人在动,我得看着他。”
青鸟举目看去,只见一片黑暗:“哪有人?”
“还不止一个。”
“你故弄什么玄虚?”
“青鸟,如果你在奇术试中考了一百零一名,你会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事。”
骓路看向她:“我说如果。”
青鸟道:“当然是来年再考了。”
骓路道:“这是最常规的做法,也是正确的做法。但是,有更方便的做法。”
青鸟沉吟片刻,说道:“把一百名杀了?”
骓路道:“是啊,把傲天杀了,他王传晴就是第一百名。”
青鸟道:“这么说来,船是有人凿沉的?”
骓路道:“没错,我们没有感觉到冲击,是因为他们是在你晃动船舷的时候动的手。”
青鸟道:“他们埋伏在水下,我们一旦落水,他们就会偷袭。但他们没想到恰好有船经过,没有得手,所以现在又派人来刺杀?”
骓路道:“正是,不过现在他们走了,今夜应该安全了。”
青鸟道:“是云霄门的人?”
“我哪知道。”骓路道,“送信的弟子找到了吗?”
青鸟摇了摇头:“没有。师傅又派了一名弟子去,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骓路道:“这可能是个阴谋。你知道去云霄门的路吗?我想去看看。”
青鸟点了点头,说道:“明早吧,天色太黑,怕有不测。”
黑夜才是我的伙伴。
骓路看着青鸟不安的神色,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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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颂门同门和睦,早餐向来围在一起吃,骓路夜半才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众弟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精神不振的青鸟,无不相视神秘一笑。
一弟子说道:“昨天我起夜,看到青师姐和骓少侠同坐在屋顶上,也不知在聊什么。”
龙傲天道:“小小年纪多嘴什么?好好吃饭!”
青颂笑道:“骓兄弟非但一表人才,性子也是光明磊落,甚得我心。”
青鸟冷哼一声,饭也没吃完,摔碗而去。青颂怔道:“这孩子,一句也说不起。”
骓路道:“随她去,反正饿的是她。”
青鸟闻言,竟回头打翻骓路的饭碗,扬长而去。
青颂脸色愠怒,说道:“全不懂规矩!”他亲自打了碗粥,递给骓路,“唉!骓贤侄切莫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