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一行十人晓行夜宿,穿山越岭,数日后终于到达洞庭湖,暂时藏身在洞庭湖边一个小渔村里。村里的人个个以打鱼为生,纪灵向村里人打听了些情况,得知君山周围十里已被划作禁地,而且不时有小船在四周巡逻,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看来陆振英早有安排,加强了君山周围的防范,生怕有什么闪失。
纪灵不得不佩服陆振英心思之缜密。时日无多,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纪灵将打听到的情况禀告了聂小瑜,聂小瑜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梅香雪道:“师父,我们何不先问一下程宫主的行程,如果时间来得及,可以来接应我们。”众人均觉有理,聂小瑜遂安排梅香雪去办这件事。到了第二天中午,信鸽返回,带来程金凤密函一封。密函上说,程金凤一行人已到达武昌城,由于一路上白骨教眼线众多,他们已经弃舟登岸,从陆路赶往武当,无法南下接应。密函中还提到现在是多雾季节,建议聂小瑜等人选择合适的时机潜入君山救人。
纪灵看过密函后,苦笑道:“师父,看来这次得全靠我们了。”梅香雪道:“不入虎**,焉得虎子?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闯一闯。”纪灵对窦坚道:“窦兄,你有什么看法?”窦坚道:“起雾的时候确是潜入君山的最好时机,可是岛上机关重重,有雾也是我们救人的一大威胁啊。”
纪灵道:“我知道,可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窦坚哈哈笑道:“纪大侠胆识过人,在下就舍命陪君子。”
纪灵向村里渔民买了两条较大的渔船,准备好充足的干粮和水后,装做打鱼的渔夫,在君山东面勘探地形以及了解白骨教众巡逻的时间,好有所应对。这样一连过了两天,纪灵等人已有了初步的打算。到了第三天,洞庭湖果然起了大雾,十丈之内难辨事物。
纪灵等人在水上已经整整呆了两天,见湖面起雾,两条渔船立刻沿着既定方向,朝君山驶去。也正由于大雾,白骨教众也放松了警惕,让纪灵等人有惊无险地靠了岸。纪灵等人跳下船,将渔船藏在附近的芦苇丛中。
这是一处比较险峻的所在。众人上了岸,在纪灵和窦坚的带领下,众人翻过一道山梁,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一处哨卡。哨卡里有数名黑衣大汉在值勤,一人无所事事正在发牢骚:“你说这鬼天气,老子想上岸找个娘们解解闷都不行。”另一人劝道:“老陈,你消停消停行不行?这些天是非常时期,要是让上官护法知道你擅离职守,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老陈”嘿嘿笑道:“东方护法怎么啦?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别看她成天一本正经的,还不是成天往地牢里头跑,名眼人一瞧都知道她看上那姓纪的小子啦。”
又有一人笑骂道:“那姓纪的小子年纪轻轻的,恐怕连毛都没有长齐,身边就有这么多的美女,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另一人忙道:“你们疯啦?要是让上头知道你们这般没大没小,还要不要命?”“老陈”低声骂道:“管他娘的,老子只知道再没有女人,老子就要疯了。”
纪灵听了哑然失笑,暗道:“你们在胡诌些什么?”窦坚低声道:“纪大侠,不如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下地牢的位置。”纪灵点点头,遂安排尹月仙、梅香雪、纪金童和欧阳皎月在外面把风。摸进哨卡,纪灵发现里面只有三个人,他闪电般来到三人跟前,点了他们的**道。
纪灵冷哼道:“我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伤害你们分毫。”三人中身形微胖的中年汉子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们白骨教总坛,难道不想活了?”听他声音,就是那个“老陈”。
纪灵哈哈笑道:“我们就是不想活了,不过,恐怕你要走在我们前头。”说着,他拔出“羽尘”剑,在“老陈”的脸上比划了几下。“老陈”心胆欲裂,忙道:“好汉饶命,我们加入白骨教也是迫不得已,请你不要伤害我们。”纪灵道:“那看你们合不合作了。”“老陈”颤声道:“大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纪灵道:“好,痛快。我问你,关押七巧宫弟子的地牢在什么地方?”“老陈”道:“你们沿着南面的路前行二十多丈,有一条向北的岔路,通往我们教主居住的大殿。地牢就在在大殿的西北脚,那里有重兵把守。”
纪灵笑道:“阁下倒还合作。那再问你,贵教总坛机关重重,可否向在下细说一番?”“老陈”拼命地摇头道:“在下只是一名普通的教众,哪里知道那么多?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进出也就这巴掌大小的地方。”
纪灵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就没为难他们。不过以免他们出声惊动了其他人,纪灵只好将三人打晕。聂小瑜道:“看来,我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出了哨卡,纪灵等人按照刚才“老陈”的指引,摸索前行了二十多丈,前面果然有一条岔路,通向北面。令众人奇怪的是,这条岔路由红、绿、白三种颜色的石头铺成,而且分布不均,让人看了好不诡异。
窦坚突然道:“没错,这就是直通陆振英议事大殿的路。”纪灵看了他一眼,道:“窦兄,这条路你曾经走过,有没有什么问题?”窦坚笑道:“我们晋见陆振英都是在专人的指引下,当时走这条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纪灵嘿声道:“不管怎样,我先试一试。”聂小瑜一皱眉头,道:“灵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纪灵道:“师父,时间不等人啊,我们没时间考虑了,为防万一,你们先到那边山包后面躲一躲。”
聂小瑜叮嘱了他几句,和其他人来到先前经过的一个矮小山包的后面潜伏起来。纪灵长吁了一口气,找准了一个落脚点,然后一个纵身飞起,轻巧地踩到一块绿石之上。刚踏到上面,只听地底发出一阵沉闷的隆隆声,然后就听到两旁竹林里“嗖嗖”声不绝于耳。纪灵心中大骇,尤其是四周雾气茫茫,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情急之下,他立刻横过身子,直直躺了下去,身体上方响起一连串金矢相交的声音,纷纷掉落,更有许多掉到他的身上。纪灵这才看清,原来竹林射出的是密密麻麻的短箭,由于是用机括发射,箭虽短力道却十足,如果事先没有准备,任你武功多高,也会被射成一只刺猬。
几波箭雨过后,竹林内又恢复了平静。纪灵正暗自侥幸,不远处却响起人的声音:“有人触动了机关,快点过去看看。”纪灵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不好,让人发现了。”当机立断,他立刻一个纵身,又跳回原处,来到聂小瑜等人的藏身处。梅香雪紧张地问道:“师弟,怎么啦?有没有受伤?”
纪灵强笑道:“没事。不过,我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让人给发现了,他们很快就会搜寻过来。师父,现在该怎么办?”聂小瑜一时也茫然不知所措,只得说道:“现在雾大,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我们,我们且静观其变。”
不一会,浓雾中吵吵杂杂来了不少人。有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人道:“刚才有人触发了机关,现在怎么不见人影?”又有一人道:“看来有外人入侵。不行,我们得立刻去禀告几位护法。”纪灵低声道:“师父,决不能再惊动其他人,看来,我们只有先把这些人收拾掉。”聂小瑜等人也同意他的看法。
正待几人要有所行动时,浓雾中又来了一人,只听一干白骨教弟子恭声道:“见过东方护法。”纪灵等人耐着性子继续听。来人道:“看来你们并未偷懒。”听声音娇嫩无比,应该是名女子。纪灵对窦坚低声道:“窦兄,她是谁啊?”窦坚悄声道:“东方倩,白骨教几大护法使者之一,是雪山四魔孙一娇的弟子。”纪灵噢了声,继续往下听。
东方倩的一句话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果然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弟子不懂护法的意思。”东方倩笑道:“其实,一切都是我做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包括纪灵等人,不过他们很快便明白东方倩是在为他们开脱。
东方倩道:“本教抓获七巧宫六位花仙和七巧童子纪巧巧,程金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方设法前来营救。现在三位太上护法不在总坛,教主又在闭关期间,我们切不能粗心大意,知道吗?”有人接口道:“原来东方护法是在考验我们。请护法放心,我们一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东方倩微笑道:“本护法自然晓得,你们且退下吧。”
等一干白骨教弟子离去后,东方倩急行十数步,来到纪灵等人藏身的山包处,轻声道:“诸位出来吧。”纪灵等人赶紧站了出来,只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绝美的少女。纪灵奇道:“姑娘如何得知我们藏在此处?”东方倩抿嘴一笑道:“君山的地形我了如指掌,周围几十丈也只有这里是绝佳的藏身之所。”纪灵叹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东方倩一瞧纪灵身后躲躲闪闪的窦坚,不禁惊叫出声道:“你不是窦坚窦旗主吗?听说你被‘七巧仙子’程金凤捉住,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被杀了呢。”窦坚咳了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纪灵忙打圆场道:“东方姑娘,实不相瞒,窦兄已经弃暗投明,帮助我们对付白骨教。”
东方倩哦了一声,对众人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是到我的住处去详谈吧。”众人跟着东方倩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子不大,但四周绿树成荫,环境相当清幽。门外站着四名红衣少女,见到东方倩回来,忙恭身施礼道:“见过小姐。”东方倩点点头,对纪灵等人道:“几位,屋里请。”四名红衣少女见纪灵等人面目生疏,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东方倩沉声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有要事商议,你们一定把守好门户,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更不能向别人透露出半句,知道吗?”四人答道:“婢子知道。”
东方倩招呼众人进屋落了座,纪灵心有疑虑,道:“东方姑娘,这几人可靠吗?”东方倩笑道:“放心吧,四人跟随我多年,不会出卖我的。”窦坚起身道:“东方护法,这几位你还不认识吧,让我给你介绍一下。”东方倩点点头。
聂小瑜起身道:“那么麻烦做什么?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老身聂小瑜,阴阳魔教教主。”东方倩一听她的大名,不由得心生敬意,忙道:“原来是聂前辈,晚辈有礼了。”聂小瑜微笑道:“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巧巧的亲生母亲,听说你对巧巧照顾有加,老身这里谢过了。”东方倩脸上一阵微热,忙道:“前辈客气了。”
聂小瑜又将尹月仙、梅香雪、纪灵三人介绍一下。东方倩虽然不认识三人,却也听说过三人的来历,尤其是纪灵,乃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学究天人,聪明绝顶,堪称武林神话。梅香雪一身武功也足称超一流高手。
聂小瑜又介绍了陆纤纤、陆双双姐妹和纪金灵、纪金童姐弟。待介绍到纪金童时,东方倩一张俏脸突然变得通红,原来,纪金童正在痴痴地看着她呢。梅香雪轻咳了一声,纪金童方回过神来,忙含笑向东方倩抱拳一礼。东方倩俏脸愈发红艳。
纪灵和梅香雪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两人相视一笑,看来自己的儿子要交桃花运了。
东方倩很快恢复了神色,拿出一张地图,对众人道:“大家看,这里红色方块表示的是陆振英的居所,而关押巧巧的地方,就在这儿。”她用手一指,道:“可是通往这里的路上,满布机关哨卡,而且看守巧巧等人的,正是东瀛刀客宇田直树和山村正夫二人,很难对付,看来只有我亲自带你们去了。”纪灵感激道:“多谢姑娘啦。”
聂小瑜道:“东方姑娘,你可知道‘圣手观音’李秀莲被关在什么地方?”东方倩道:“李聚怕女儿做傻事,把她软禁在自己的住处,派专人看守,想救她也不是易事。”聂小瑜道:“灵儿,这事交给你去办,记住,我的儿媳妇可不能有半点差池。”纪灵笑道:“放心吧,师父。”东方倩听到这里,心里有些酸酸的。
东方倩脸上的复杂表情都被纪金童看在眼里。他本是情窦乍开的年纪,见到东方倩后,一颗心便砰砰乱跳个不停。此刻看到东方倩为纪巧巧的事情忧心烦恼,纪金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聂小瑜道:“我们出发吧。”东方倩道:“前辈,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还想委屈几位暂时冒充我的属下。”聂小瑜道:“这不是问题。”东方倩赶紧让人找来七八套女装,让聂小瑜等人换上;窦坚与纪金童则穿了一身普通教众的衣服,看上去相当滑稽。
看众人都收拾停当,东方倩便带领他们前往地牢相救纪巧巧等人。
东方倩等人前脚刚走,东方倩的居所又来了一人,是一个徐娘半老、极为风骚的女人。她打扮得十分妖冶,一双凤目满含春色,仿佛要把每个见到她的男人的魂魄给勾去。四名红衣少女一见她,忙揖道:“见过上官护法。”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思春婆婆”上官多情,也就是当日在九江城外袭击纪巧巧的人。
上官多情妖里妖气地说道:“你们几个小丫头不必多礼,我今天来是找你们的主子聊聊天。”四名红衣少女对望了一眼,一人上前小心翼翼地答道:“上官护法,很不凑巧,我家小姐正在房内练功,不能有人打扰,很抱歉让您空跑一趟。”上官多情叹气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改日再来拜访。”
上官多情转身一走,四名红衣少女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可她们没有料到的是,上官多情转身往地牢方向去了。上官多情人称“思春婆婆”,一听便知是生活不检点。君山岛上有头有脸的男人,基本上都跟她有过关系,她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妇。
在东方倩的带领下,众人闯过数道机关埋伏,来到地牢门外。门外有数人把守,见到东方倩来到,一人已认出她,忙上前揖道:“原来是上官护法,不知来此有何公干?”东方倩沉声道:“我要见山村正夫,你去通传一声。”这人不敢怠慢,立刻进去禀告。不一会,一个身材魁梧、年纪四十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腰间是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奇特兵器。东方倩施礼道:“山村护法,你好。”此人正是东瀛剑客之一的山村正夫。他点点头,以生硬的汉语道:“东方护法,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地牢,意欲何为?”
东方倩一抱拳道:“山村护法,我此次前来别无他意,主要是为了看看……”她话未说完,身后突然有人惊呼道:“这不是东方护法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方倩和聂小瑜等人转身一瞧,来的正是“思春婆婆”上官多情。东方倩忙低声向众人介绍道:“她是另一护法上官多情,千万不要让她看出破绽。”聂小瑜等人立刻将头低下。东方倩上前对上官多情道:“姐姐,你怎么也来了?”上官多情看了聂小瑜等人一眼,又朝东方倩笑道:“姐姐听几个丫头说你正在房里练功,所以我没事过来溜达一圈,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东方倩呃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多情多看了聂小瑜等人几眼,对东方倩说道:“妹妹,这些是什么人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生?”她来到窦坚的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窦坚被她盯得心里毛毛的,连忙将头转到一旁,试图躲开她那摄人的目光。但上官多情闯荡江湖几十年,一双眼睛比鹰眼还要锐利,已经认出他来。上官多情吃惊道:“你不是白虎旗窦旗主么?”她话音刚落,窦坚已探出右手,朝她的咽喉捏了过去。
哪知上官多情早已心生戒备,侧身躲开一击。她心中恼怒,立刻抽出腰间软剑,同窦坚交上手。与此同时,东方倩也毫不客气地提掌朝山村正夫劈了过去。这山村正夫也不是易与之辈,抽出兵器进行反击。他的招式迥异于中原武林,虽变化不多但简单实用,加上他臂力雄浑,一时间竟迫得东方倩手忙脚乱。
山村正夫的手下立刻鸣钟示警。聂小瑜立刻替换下东方倩道:“我来对付他,你快点带他们去救人。”梅香雪与尹月仙负责对付蜂拥而来的白骨教弟子,陆纤纤、陆双双、欧阳皎月、纪金灵和纪金童在东方倩的带领下,直接冲进地牢,去救纪巧巧等人。地牢里有数十人看守,六人冲了进去,立刻展开一场厮杀。白骨教弟子虽人多势众,但武功方面毕竟比东方倩等人差了许多,很快便将一干敌人消灭。
东方倩首先来到关押几位花仙的牢房,砍断牢门上的锁链,将蔷薇仙子、水仙仙子等六位花仙及十余名女弟子给解救出来,又来到关押纪巧巧和梁沛太医的牢房,将二人及荷仙、荷露、雨夜、翠红四婢给救出。
一经解救,六位花仙及其他七巧宫女弟子立刻拾起地上散落的兵器,在东方倩的率领下,一起杀了出去。此刻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数百名白骨教弟子将聂小瑜等人困在核心。尹月仙与梅香雪虽斩杀数十人,但白骨教弟子越聚越多,二人不禁大感头疼。东方倩及时地将人救出,立刻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窦坚此刻面对“思春婆婆”上官多情,一点不落下风。上官多情虽有利刃在手,可武功毕竟稍逊窦坚一筹,十几招后,窦坚一记重掌击中她的肩头,上官多情只觉得奇痛彻骨,无力再战,忙掉头便走。窦坚正要追上去,立刻被赶来的白骨教弟子围个水泄不通。
聂小瑜甫一出手,山村正夫立刻觉得压力倍增,他试图以自己的快招解决聂小瑜,却不知聂小瑜一身武功更在他之上,手中短剑变幻莫测,奇诡难辨。不消二十个回合,聂小瑜的短剑便刺穿了山村正夫的胸口。
眼见两大护法一死一伤,一干白骨教弟子登时乱成一团,也无人再敢上前。不过他们仍死死困住聂小瑜等人,有效地迟滞了他们的行动。
东方倩低声道:“聂前辈,我们必须马上突围,否则,再有其他高手到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聂小瑜点头称是,对尹月仙等人道:“听我的号令,咱们一起杀出去。”说着,她第一个冲上前,吓得一干白骨教弟子连连后退。
外面有人喊道:“是什么人,赶来君山送死?”白骨教弟子见了,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来人有三,正是大家在扬州武林大会上曾遭遇的“幽魂剑客”曾远泰、“玉箫仙翁”喻天晓、“铁面金刚”周子龙。三人如今是白骨教的护法使者,看上去更加不可一世。
见了聂小瑜等人,“玉箫仙翁”喻天晓嘿嘿笑道:“你们竟敢劫持教主的重要犯人,简直不知死活,就让老夫来收拾你们。”聂小瑜冷笑道:“喻老头,牛皮不要吹破了,就是你们三人一起联手,老娘也不放在眼里。”“玉箫仙翁”喻天晓知道她的能耐,直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不识抬举,大家给我上,别留活口。”顿时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聂小瑜等人又被围住。
就在这紧张时刻,半空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师父莫慌,弟子来了。”紧接着外围传来白骨教弟子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只见纪灵已经救出李秀莲,二人双剑杀开一条口子,救众人突围。“铁面金刚”周子龙不知好歹,一条熟铜棍朝纪灵头顶当头劈下。纪灵冷笑连连,扭身躲开,又不失时机地还了他一掌。这一掌来势极快,周子龙还未看清便胸口中招。他连退了五六步,撞翻了十几名白骨教弟子后方才顿住身形。此刻他脸色很难看,忍不住“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玉箫仙翁”喻天晓此刻正被聂小瑜迫得只有招架之力,见周子龙受伤,他心中一滞,手上不禁缓了下来。聂小瑜觑准一个破绽,短剑贯胸而入,“玉箫仙翁”喻天晓惨呼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幽魂剑客”曾远泰和梅香雪交手十余个回合,依旧是不胜不败。这并非梅香雪武功低微,而是曾远泰浸淫剑术数十载,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梅香雪心中又羞又急,微一分神,立刻露出肋下破绽。曾远泰岂能轻易放过,长剑抖得笔直,立刻朝梅香雪左肋刺了过去。
梅香雪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待曾远泰长剑距她左肋不过数寸远近,她立刻将手中长剑撤回,格开曾远泰的长剑,与此同时,梅香雪左腿飞起,直奔曾远泰的脑门。这一招匪夷所思,大出曾远泰的意料之外,让他无法躲避。只听砰得一声,梅香雪这一招势大力沉,扫中了曾远泰的太阳**,曾远泰闷哼一声,倒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倒在地,看他面上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受创不轻。
短短几刻钟的工夫,白骨教又有三名护法使者受到重创,这对于一干白骨教弟子无疑是沉重的打击。纪灵趁机率众人杀出了重围,找到了藏在芦苇丛中的两只渔船,安排大家上船。
渔船离开岸边不过数丈,白骨教弟子又冲了过来,有不少人手持弯弓开始放箭。纪灵一边用剑拨打射来的箭矢,一边对聂小瑜道:“师父,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让弟子上岸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不等聂小瑜回答,纪灵轻踩船头,一个纵身便跃上岸。一干白骨教弟子见了,忙四散奔逃。纪灵示意聂小瑜等人赶紧划船,聂小瑜知道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于是她狠下心,命人赶紧摇桨。看到船渐渐远去,纪灵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纪灵正要想办法离开,突然半空有人低声喝道:“是谁敢闯我总坛?”话音刚落,一条黑影电射而至,来到纪灵身前数丈停了下来。只见他头戴青铜面具,正是半途出关的白骨教教主陆振英。在他身后,有数百白骨教弟子跟了上来,其中不乏“飘隐客”朱子明、“阴阳扇”公孙智、“追魂剑”李聚等一干高手。船上的每个人都在念着纪灵的安危,见到这种阵势,梅香雪第一个叫出声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尹月仙急道:“师父,师弟身陷险境,我们是不是该返回去助他一臂之力?”聂小瑜垂泪道:“我也不想让灵儿一个人犯险,可是你们也清楚,我们此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对方人多势众,只有希望灵儿他吉人自有天相,逃过此劫。”
纪灵与陆振英曾在武林大会时见过一面,他对陆振英道:“阁下就是白骨教教主?”陆振英颔首道:“不错。”纪灵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罢甘休,他亮开架势,对陆振英道:“既如此,就让在下领教你的高招。”
陆振英缓缓道:“陆某在这些日子里修练了一门上乘的武功,阁下是最好的试金石。”他摘下腰际那柄古色古香的长剑,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纪灵见这柄剑剑身碧绿晶莹,犹如一泓秋水,更不时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杀气,不禁问道:“难道这柄剑就是传说中的‘悲天剑’?”陆振英轻抚剑身,不无得意地说道:“纪大侠果然见识广博,不错,这柄就是江湖中人人觊觎的‘悲天剑’,也就是天下第一剑。今天就让陆某人用它来配合我新修练的武学,借此一试纪大侠的身手。”
纪灵不敢大意,忙凝神戒备。
陆振英疾弛数步,长剑一摆,朝纪灵前胸招呼过来。这一剑不愠不火,看似轻柔无比,一点点地接近了纪灵。纪灵虽长剑在握,可握剑的手在抖个不停。陆振英这一剑,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纪灵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论剑术之精妙,当今武林应该不做第二人想,可今日遇到陆振英,纪灵知道这次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陆振英一吐内力,悲天剑挟无匹内劲直逼纪灵的胸前要害,纪灵手中的长剑首当其冲,竟被悲天剑透出的那股无形的气劲断为两截。好厉害!
陆振英心中狂喜,眼看悲天剑再往前一递,便可刺穿纪灵的心口,孰料陆振英刚才的贪功冒进,已经给了纪灵扭转胜败的机会。
陆振英刚才所施展的,正是《金刚般若菠萝蜜经》上所夹杂的三绝学之一的“慈心剑”。“慈心剑”顾名思义,要有慈悲为怀的心肠,为服人而非为杀人,所以它的每一招都迥异于其他武学。陆振英刚才一动杀机,“慈心剑”的剑诀要义全然不顾,以至于剑招徒有其形而失其神髓。
纪灵双掌疾出,将长剑断开的两截向前拍出,射向陆振英的面门,趁陆振英一愕、剑势一顿之际,纪灵鬼魅般欺身而上,捏住了陆振英右手的脉门。陆振英心中大骇,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纪灵运劲一吐,陆振英的右手不自然地张开,将悲天剑脱手。
纪灵探手接住悲天剑,陆振英飞起左脚,直奔纪灵的脑门。这一脚势若奔雷,若是让他踢中,纵然是纪灵这样的顶尖高手,不死也得重伤。纪灵松开陆振英的右手,纵身后跃,回敬了一剑。这一剑如石破天惊,激得地面上尘土飞扬,碎石乱溅。陆振英连连退了数步,方才拿捏得住。纪灵趁机拿起两截断剑,直冲水边,纵身跃进冰冷的水里。
陆振英奔至水边,见纪灵早已没了人影,不禁勃然变色。他在水边驻足了将近一柱香的工夫,其他人见了,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相劝。良久,陆振英方回转身子,沉声说道:“‘逍遥剑’纪灵果非浪得虚名,今后你们与他相遇,绝对不能轻敌。”
“思春婆婆”上官多情捂着受伤的肩膀上前道:“教主,现在该怎么办?”陆振英道:“你们马上传我的命令,急招三位太上护法回总坛。现在‘悲天剑’和‘九转乾坤珠’都落到对方的手里,我们必须商讨对策将两件至宝夺回来。另外,我还要继续闭关修练最上乘的武功。在我闭关期间,就由总坛旗李旗主负责本教上下大小事务,其他人务必齐心配合,知道么?”
“追魂剑”李聚没想到自己受到如此器重,当下他左膝跪地,激动道:“多谢教主赏识,李聚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其他人虽然颇有微词,但在陆振英面前不敢放肆,只得应是。
李聚禀道:“教主,这纪灵我们要不要追捕?”陆振英道:“纪灵在魔教之时,其水下功夫就让人望尘莫及,本教中还未有一人能抵得过他,夺回悲天剑须得从长计议。现在,马上随我去大殿,容我布置一番。”
湖面上,聂小瑜等人乘坐的两条渔船已经离开君山数里,岛上的景象早已淡出视线。聂小瑜和纪巧巧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可内心还是放不下吉凶难策的纪灵。
梅香雪生怕两个孩子担心,一直强颜欢笑,可她心中的忧虑比其他人更加强烈。欧阳皎月趴在船舷上,眼巴巴地看着笼罩在雾气中的君山,两行泪水悄然滑下脸庞。
梅香雪早已注意到欧阳皎月,看她失神落魄的样子,梅香雪来到她的跟前道:“欧阳妹子,你在想些什么?”欧阳皎月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梅姐姐,我们不能丢下纪大哥不管,我们快点去救他吧。”
梅香雪内心一阵刺痛。她当然舍不得纪灵,可船上有数十条人命,总不能一起去冒险。欧阳皎月看得出她在犹豫,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她提议道:“梅姐姐,我们可以和聂前辈商议一下,让大部分人集中在一条船上,立刻回到岸边,其他少数几个人回头去接应纪大哥,这样就少了许多顾虑。”听她如此一说,梅香雪也是心头一亮,马上起身就要向聂小瑜禀明。
这时,另一船上的“圣手观音”李秀莲突然喊道:“大家快看,那是什么?”众人立刻朝她指的方向望去,里许外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在水中划出一条白线朝众人这边来。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众人也不敢肯定是什么物什。梅香雪心中一动,忙向聂小瑜道:“师父,难不成是师弟遁水追我们来了?”聂小瑜道:“很有可能。既然这样,让巧巧、金灵、金童和七巧宫女弟子们坐一条船立刻回返岸边,我们几人过去看一看。”
众人没有异议,立刻行动。
聂小瑜、尹月仙、梅香雪、欧阳皎月、窦坚和陆纤纤、陆双双乘坐一条渔船,马上朝那个模糊黑点迎了上去。窦坚和梅香雪每人一只木桨,划得甚急,两人武功皆是不弱,船很快便接近了目标。待到近处,几人这才发觉原来是一个人。欧阳皎月第一个惊叫道:“纪大哥!”其他人瞧去,可不是么!
纪灵在水中已游了近半个时辰。此时此刻,冰凉的湖水冻得他牙关直打颤。要不是他以极强的意志力在支撑,恐怕早就沉到水底去了。众人将船靠近纪灵,大家忙七手八脚地将他给拉上船。纪灵见到众人,知道自己安全了,长吁一声,登时晕了过去。梅香雪惊叫一声:“师弟!”立刻将他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不过盏茶的时间,纪灵便醒了过来。见到船即将靠岸,他这才松了口气,道:“终于安全了。”梅香雪看到纪灵手中紧紧攥着一柄剑,不禁问道:“师弟,你手里拿着什么剑啊?它比你的‘羽尘剑’还金贵吗?”纪灵将别在腰间的两截断剑拿了出来,苦笑道:“我的羽尘剑让它给毁了,只有拿它来抵债啦。”众人奇道:“这到底是什么剑啊?”纪灵沉声道:“悲天剑。”
一听纪灵手中拿的就是天下第一剑,一柄足可“惊天地、泣鬼神”的剑,纷纷凑了过去,想看个究竟。待纪灵将之拔出,众人看了不禁啧啧艳羡。纪灵忙将剑回鞘,一本正经道:“从今起,这柄剑就姓纪了,你们可不能打它的主意。”看到他如此紧张的样子,众人不禁莞尔。
回到岸边,其他人见纪灵安然无恙,均放下心来。由于担心白骨教弟子随时会袭击,而且也为了尽早医治纪巧巧的伤势,众人略微休息后,便立刻起程赶往武当山,前去与程金凤等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