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和梅香雪到了七巧宫,西门玉霜将二人迎了进去,一路上泪流不止。kenwen.com二人向她仔细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西门玉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听毕梅香雪皱眉道:“这宇文保也是一代宗师,怎么对一个晚辈也下这么重的手。”二人不敢稍有停顿,直接由西门玉霜带着到了西门玉雪的闺房。
房间里除了素心、素文在服侍,还有四名二十多岁年纪、风姿婉约的女子。西门玉霜向纪灵和梅香雪介绍道:“这四位是七巧宫十二花仙中的昙花仙子、百合仙子、茶花仙子和杏花仙子。”纪灵和梅香雪向四人一抱拳,四位花仙忙还了一礼。
素心掇了两条圆凳到床边,让纪灵和梅香雪坐下。纪灵试了一下西门玉雪的脉搏,不禁眉头一皱。西门玉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道:“纪伯伯,家姐怎么样了?”纪灵摇头道:“宇文保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令姐虽然修为不俗,但这一掌足以要她的性命。她这次大难不死,也多亏给她服下了贵派的疗伤圣药‘雪蟾丸’,得以护住心脉的最后一口气。”
西门玉霜难过地流下泪来,道:“纪伯伯,那家姐还有救吗?”纪灵点头道:“令姐伤势严重,除了要以灵药来补,还必须得给她针灸。现在,麻烦几位将她的衣服除下,在下好施针。”
一听要将西门玉雪的衣服脱掉,四位花仙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起摇头道:“这似乎不太妥当吧,男女授受不亲……”纪灵面现难色,道:“那只有让拙荆来下针了。”梅香雪忙道:“师弟,这银针刺**,要的就是眼力和下针的力度,要我来治,我没有把握。”
纪灵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置西门姑娘的生死于不顾吧?”梅香雪看着他,心道:“你以为我想让你给她治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占人家便宜?不过这一次生死攸关,也只好由着你喽。”
西门玉霜内心挣扎了许久,然后长吁了一口气道:“纪伯伯,您放心为家姐治吧。”纪灵道:“西门姑娘,你放心在下?”西门玉霜点头道:“反正家姐已经是你纪家的媳妇,我想纪伯伯您也不会揩自己儿媳的油,对吧?”纪灵和梅香雪对视了一眼,笑问道:“西门姑娘,令姐怎么成了我的儿媳?”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
西门玉霜只好将纪巧巧和西门玉雪私定终身的事情说了。听到这,纪灵摇头道:“这孩子。”梅香雪抿嘴笑道:“这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一句话把众人给逗乐了。纪灵恍然大悟,道:“姑娘方才犹犹豫豫,原来是对在下的人品有所怀疑。”西门玉霜咬牙道:“纪巧巧一肚子花花肠子,一定有你的遗传。要不是家姐命在旦夕,我才不让你治呢。”
纪灵哭笑不得,暗道:“原来在她们眼里,我是那种人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了一度道:“好啦,不跟你们开玩笑了。”他掏出一粒绿色的丸药,递与西门玉霜道:“这是敝教的‘九转阴阳丹’,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快点给令姐服下。”西门玉霜接过丸药,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果然是灵药。她不敢耽搁,忙让素心准备一碗热水,给西门玉雪冲服下。
纪灵取下肩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手掌大小的布裹,打开后众人发现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十枚三四寸长的银针。
西门玉霜准备给姐姐脱下身上的衣服,纪灵拦住她,笑道:“不用了,隔着衣服,我一样可以下针。”“那你刚才……”西门玉霜一脸疑惑道。纪灵哈哈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姑娘对我的印象这么差。”西门玉霜气坏了,怒道:“真是为老不尊。”
梅香雪在一旁打趣道:“师弟,你看玉霜姑娘怎么样?”纪灵道:“好呀。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眼又好,还有一身的好武艺,二师姐,你不会是想让玉霜姑娘做我们的儿媳吧?”梅香雪嘻笑道:“为妻正有此意。”
西门玉霜见二人一唱一和,又说要自己当他们的儿媳,早已羞得满面通红,昙花仙子等四位花仙也给逗得大笑不止。
纪灵和梅香雪见西门玉霜一脸窘态,也不再拿她开玩笑。纪灵让众人到外面等候,只留下素心、素文二婢在一旁使唤。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纪灵在里面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外面的人立刻涌进房间,来到西门玉雪的床前。此刻西门玉雪脸色已经红润起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梅香雪问道:“师弟,怎么样了?”纪灵一抹额头的汗水,笑道:“玉雪姑娘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半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了。”他又对西门玉霜道:“玉霜姑娘,待会令姐醒来,想要喝水的话,就让她少喝一些;另外,最好给她进食一些稀粥之类的食物,有助于她早点恢复体力。”
西门玉霜见纪灵忙碌得满头是汗,深觉先前言语冒犯了他是自己不对,于是小声道:“纪伯伯,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纪灵一愣,旋又哈哈笑道:“没事,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爱发脾气的玉霜姑娘可爱。”众人一阵哄笑。
西门玉霜嗔道:“纪伯伯,您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老爱拿我开玩笑。”纪灵忙道:“不了,不了。”他问道:“星宿派宇文掌门如今还在重庆府么?”百合仙子抱拳道:“据我们的人回报,宇文保至今仍停留在那里,纪大侠是否想去会一会他?”纪灵看了一眼西门玉霜道:“玉霜姑娘意下如何?”
一听到宇文保的名字,西门玉霜切齿道:“宇文老匹夫将姐姐伤得如此重,不报此仇难消我心头之恨。纪伯伯受家师嘱托,一定要为家姐讨个公道。”纪灵想了想,道:“好吧。不过万事以和为贵,如果对方能道歉,那我们也就息事宁人原谅他们,这样好吗?”西门玉霜一瞪眼,不服气道:“纪伯伯,怎么这当口您怕起事来?我们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老匹夫怎么伤得我姐姐,您就怎么伤他。”
梅香雪一看纪灵,笑道:“师弟,这丫头一直心有未甘,我们该怎么办?”纪灵苦笑了一下,对西门玉霜道:“玉霜姑娘,你可知道我与宇文保之间的关系吗?”西门玉霜摇头道:“这个我不感兴趣,只要纪伯伯为家姐报仇就行了。”梅香雪抿嘴笑道:“玉霜姑娘,不要开口闭口就谈报仇。如果对方是一个武林败类,那这个仇我们一定得报,而且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宇文保久居星宿海,未闻有什么劣迹,人处在正邪之间,如果因为这件事造成两大门派之间的纷争,似乎有些不太理智。”
纪灵沉思了一下,象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们夫妇二人曾受过宇文家的大恩,我们决不能以怨报德。”西门玉霜听到这没好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找这么多理由就是为了替宇文老贼开脱啊。纪伯伯,你与宇文保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我只想替姐姐讨回个公道。您如果不管,那么我就率七巧宫弟子们一起出动,看看老贼是不是能将我们杀个干净。”
纪灵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扭了。”梅香雪道:“师弟,那我们就走一趟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查个清楚,说不定里面另有文章。”纪灵点了点头。西门玉霜听了顿时转怒为喜。
这时,床榻上的西门玉雪嘤咛一声,醒转过来。西门玉霜马上到她跟前,喜道:“姐姐,你终于醒过来了。这几天来,可把我给吓坏了。”西门玉雪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水,我想喝水。”西门玉霜忙让素文去倒水。西门玉雪见到纪灵和梅香雪,吃力地说道:“两位前辈怎么来啦?请恕晚辈有伤在身,无法行礼。”
纪灵和梅香雪来到她身边,道:“姑娘不必客气,躺在床上好好养伤。”素文端来一杯水,让西门玉雪慢慢喝下;素心端来一碗粥,西门玉霜接过,一口一口给西门玉雪喂下。吃过粥后,西门玉雪的气色好多了。
纪灵和梅香雪把西门玉雪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个遍,连连点头表示满意。西门玉雪给弄糊涂了,不禁脸色绯红,轻启朱唇道:“两位前辈,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西门玉霜冷哼道:“还不是在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够不够格。”西门玉雪羞怒道:“你怎么把这事向两位前辈说了?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这还了得?”西门玉霜委屈道:“你还怨我?妹妹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他吃你豆腐。”
西门玉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舍妹说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还望两位前辈海涵。”纪灵和梅香雪相视一笑,对西门玉雪道:“怎么还叫前辈啊?”纪灵道:“姑娘冰雪聪明,兰心蕙智,有你这样的儿媳是我纪家的福气。”西门玉雪脸颊酡红,良久才叫道:“爹爹,梅阿姨。”喜得纪灵和梅香雪连声答应。
梅香雪又问起刚才西门玉雪的话是怎么回事,西门玉霜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毕纪灵道:“原来中间还有这么曲折的经过。”梅香雪道:“看来程宫主是因为受过打击才会定下这么不成文的门规。既然这样,我们就暂时先保守这个秘密,有机会再向她吐露,希望能得到她的允许。”
现在昙花仙子等四位花仙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西门玉霜央求她们不要说出去,四位花仙慨然应允。
纪灵又向西门玉雪仔细询问起当日受伤时的情形。西门玉雪努力回忆了一下,道:“其实,宇文保那一掌我是可以避开的,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右腿突然一阵剧痛,身形一滞,然后就挨了一掌。”纪灵面色凝重道:“看来是有人用暗器先伤了你。来,伸出右腿,我给你瞧瞧。”
西门玉雪慢慢伸出右腿,纪灵将她的裤脚卷起一层,从脚踝处向上推拿。当纪灵的手来到她膝盖下一寸左右的地方时,西门玉雪忍不住“哎呀”叫出声来。纪灵点头道:“是这里了。”他伸手在膝弯处轻轻击了一掌,一道金光从西门玉雪的腿上射出,然后叮的一声,落到地上。
西门玉霜立刻将暗器拾了起来,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枚银针。她忿忿道:“枉宇文老贼自诩一代宗师,却也是这种偷施暗算、卑鄙无耻的小人。”纪灵摇头道:“这不是宇文保干的。”西门玉霜怒道:“纪伯伯,事情明摆着,你还偏袒他。别忘了,受伤的可是您的儿媳。”
纪灵道:“这我知道。暗器一定是星宿派的人放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放暗器的人决不是宇文保。”他看了一眼西门玉雪,分析道:“雪儿在与宇文保交手的时候,玉霜姑娘与昆仑派钟瑶道长等人都全神贯注在两人身上,宇文保出手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施放暗器。何况,如果宇文保真有这么快的出手,那么他在五招之内赢了雪儿就不是难事,为何还会笨到偷施暗器来自损名声?”
西门玉雪点头道:“爹爹分析得有道理。那宇文保一身功力不在师父之下,当时我顶多能撑个十招八招。”纪灵笑道:“这就对了,如果有人能在雪儿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施暗器,他的功力只能在我之上,这样的话,雪儿你接他一招都很困难。”西门玉雪点头笑了笑。西门玉霜不耐烦道:“好了,就你们有理。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纪灵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查出这幕后的黑手,给你们姐妹一个交代。”他道:“明天我们就起程前往重庆府,找宇文保澄清此事,雪儿就由你们照顾了。”西门玉雪道:“爹爹,您此行一定要小心。”她又对西门玉霜道:“妹妹,明日你和茶花、百合两位姐姐陪纪伯伯一起去吧,记得多带些人手。”
西门玉霜点头道:“知道了,那我就把你托付给昙花和杏花两位姐姐了。”昙花仙子和杏花仙子含笑道:“玉霜,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玉雪的。”钟瑶携马明、赵刚、张越师兄弟四人上前道:“前辈,我们也想陪同你们一起去。”纪灵笑道:“四位道长是当事人,那就一起去吧。”
西门玉雪又红着脸问起了纪巧巧的近况。西门玉霜虽然有些恼他,可心里还是很关心这个调皮的小师弟。纪灵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听说纪巧巧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姐妹二人都很高兴。
纪灵从西门玉霜手中拿过那枚银针暗器,仔细地瞧了瞧,发现它与平常用的绣花针差不多大小,只是分量重了一些。能以这般轻微的暗器伤人于数丈之外,此人认**之准、功力之精纯可见一斑。纪灵掏出一条白绢将银针包起,放到胸前衣襟中。
翌日一早,纪灵和梅香雪等人便踏上西行的路。
一行人舟车劳顿,两日后已到达距山城重庆不过十数里之遥的一处小镇。眼见日薄西山,纪灵和梅香雪征求了一下西门玉霜等人的意见,决定在这小镇上歇息一宿。
众人找了一家比较整齐的客栈投宿。用过晚饭后,由于一路上奔波比较辛苦,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纪灵和梅香雪进到房间后,纪灵将门轻轻磕上,柔声道:“娘子,走了一天的路,累不累啊。”梅香雪嗤声笑道:“不累才怪呢。师弟,我们早些上床安歇吧。”
纪灵摇摇头道:“师姐,我还不困,你先睡吧。”他坐到桌旁,解下腰间的“悲天剑”,开始从头到尾打量起来。一见到“悲天剑”,梅香雪也没有了睡意,掇过一条凳子坐到纪灵的身边,笑道:“我也来看看这天下第一剑。”纪灵慢慢的将剑抽出,在烛光下,剑身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如同一泓秋水,更散发着一股足以让人窒息的杀气。纪灵和梅香雪纵然是绝顶高手,也不禁汗毛直竖。
梅香雪喃喃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兵利器,难怪江湖上人人为了他争得头破血流。”纪灵苦笑道:“是呀,光凭它所弥漫的浓重杀气,也足以让一胆小之人昏死过去。这剑落入好人之手,可以除魔卫道,造福苍生;如果落入奸徒之手,那就要为祸人间了。”梅香雪笑道:“还好现在它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纪灵捏了一下梅香雪的凝脂香腮,笑道:“可是今后我们就成了别人的目标啦,各种麻烦会接踵而来。”
梅香雪从纪灵手中抢过“悲天剑”,笑道:“堂堂‘逍遥剑’,什么时候开始怕事了?”她用手仔细抚摸着剑身,发现上面并无丝毫凹凸不平之处,整个剑身浑然一体,看来秘密是不可能藏在剑身里面。
纪灵亦将剑鞘里外看了个遍,可是仍然没有丝毫头绪。梅香雪一脸失望之色,纪灵乐了:“二师姐,算了。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不定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而是江湖上的人以讹传讹呢。”梅香雪忿忿道:“心有未甘啊。”纪灵搂住她的纤腰,道:“二师姐,不管了,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梅香雪点了点头。
二人正在宽衣解带,忽然窗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外面有人。”纪灵朝梅香雪嘘声道。接着他伸手拍出两掌,将烛火拍熄。梅香雪连忙穿上外套,拿起配剑。纪灵拿上“悲天剑”,轻轻地推开窗户,与梅香雪二人一起跃上了房顶。凝目望去,一条黑影沿着屋脊快速地向东奔去,看上去轻功不弱。纪灵和梅香雪正要追上去,楼下西门玉霜、茶花仙子、百合仙子等人听到动静,忙到客栈院子里一看究竟。
纪灵在房顶上沉声道:“玉霜姑娘,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容我先去一探究竟。”西门玉霜点头道:“纪伯伯,我晓得,你和梅阿姨要小心啊。”纪灵笑着点头,然后和梅香雪一起迈开步伐,追了上去。两人轻功俱是绝顶,施展开来简直就是天际流星,几个起落间,人已到了数十丈外。前面的黑影并未离开二人的视线,反而越来越近。纪灵和梅香雪心中大喜,脚上不禁又加了几分力气。“蹭蹭蹭”,前面黑影仿佛知道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发足狂奔。可惜他毕竟功力尚浅,没过多久,便被纪灵和梅香雪赶上,相距不过丈余。
纪灵朝梅香雪一使眼色,二人分左右两路包抄,很快便将黑影围在中间。黑影看身形是一瘦高个男子,他一身黑衣,头戴黑色面罩,真实面目看不真切。不过,从他暴露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极大的惧意。
纪灵一步步向前逼近,以低沉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快说。”黑衣人沉默不语,忽然他狂吼一声,抽出配剑朝纪灵刺了过去。纪灵冷哂一声,拔出“悲天剑”信手一挥。黑衣人惨叫一声,向前又迈出了一步,然后整个身躯仆倒在地,一颗头颅跟着掉了下来,满腔热血四下飞溅。
纪灵吃了一惊,立刻倒退数步,来到梅香雪的身边。梅香雪惊叫道:“好厉害的剑气。”纪灵摇头道:“我只不过用了五成功力,这剑的威力就如此惊人,真是太可怕了。”梅香雪道:“能不能看看他的来路?”纪灵扯下头颅上的面罩,发现黑衣人原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不过并不认识。
梅香雪撸起他的衣袖,发现了他手腕上的骷髅纹身。“是白骨教的人。”梅香雪惊叫道。纪灵一颗心猛然惊醒,道:“白虎旗虽说在程虎、杨平的带领下已经弃暗投明,但如今掌控白虎旗的是宇文保。难道老贼想……”一想及此,纪灵额头冷汗涔涔。梅香雪发现了他的异常,忙惊问道:“师弟,怎么啦?”纪灵道:“如果是宇文保有意要将我们消灭,那我们此行凶多吉少。”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一个声音哈哈笑道:“不错,老夫正有此意。”纪灵和梅香雪循声望去,又一条黑影出现在二人面前,纪灵戒备道:“阁下是什么人?如此打扮难道是见不得人吗?”黑影嘿了一声道:“纪大侠休要言语相激,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罢黑影一伸手,一件黝黑的物什朝纪灵丢了过来。纪灵忙挺剑防备,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件物什传出一股异乎寻常的力量,“悲天剑”不受控制,挣脱纪灵的手,啪的一声,被吸了过去。
这件黝黑的物什将“悲天剑”吸住后,又朝神秘黑影飞了回去,悲天剑落入他手。纪灵和梅香雪仔细瞧去,原来这神秘黑影手中有一条极细的丝线,另一端系在那件黝黑的物什上,难怪它能来去自如。
纪灵出道以来哪曾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他大吼一声,朝那神秘黑影扑了过去。神秘黑影手持“悲天剑”,朝纪灵迎头挥舞过去。纪灵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剑气迎面而至,他当机立断,立刻凌空一个筋斗,翻落到地上,连连倒退了数步。紧接着,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喀嚓一声从中间断为两截。
纪灵倒吸了一口凉气。神秘黑影轻抚剑身,哈哈笑道:“果然是柄好剑。”纪灵正欲欺身而上,神秘黑影立刻盯住他,嘿嘿笑道:“纪大侠,在下知道你武功了得,可是‘悲天剑’在我手上,百十招内你未必能胜得了我。不如这样,悲天剑暂时借在下用上几日,改天定当奉还。”纪灵还要说些什么,神秘黑影纵身跃入浓密的树林中,没了踪影。
纪灵双目发直,良久才叹息道:“想我纪灵纵横江湖十数载,哪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梅香雪安慰了他几句。纪灵突然如梦方醒,哎呀一声道:“不好。”梅香雪忙问何事,纪灵一拍脑袋,叫道:“我们怕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此言一出,梅香雪也是一惊。
二人匆忙往回赶。到了客栈,果然传来阵阵撕杀声,有不少黑衣汉子在围攻西门玉霜等人。见到纪灵和梅香雪回来,西门玉霜呼道:“纪伯伯,快来帮忙。”纪灵和梅香雪当然不会客气。纪灵本来就有火没处放,见到这些黑衣汉子,他暴喝一声,双掌疾出,接连劈翻了十数人,其他黑衣人看到他如此厉害,哪里还敢多留半刻?此刻他们只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
纪灵和梅香雪问了事情的经过。西门玉霜向二人详细地述说了一遍。原来二人刚离开客栈不久,西门玉霜等人就遭到近百名黑衣汉子的围攻。经过一场恶战,虽斩杀对方十数人,但对方人数众多,我方亦折损了五六名弟子。要不是纪灵和梅香雪及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纪灵心中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喝道:“好个宇文保,我念在令爱当初救我一命的份上,才不与你为难,没想到你变本加厉,更杀害这么多无辜的人,此仇不报,我纪灵誓不为人。”
梅香雪此刻反而出奇的冷静。她劝道:“师弟,此事尚有诸多疑点,你千万不要冲动啊。”纪灵听她如此一说,怒火消去了不少,他道:“二师姐,悲天剑一失,我的头绪全被打乱了,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梅香雪凝思了一会,道:“师弟,你且想一想,如果宇文保真的要与七巧宫为敌,那当日又何必放了西门姑娘姐妹俩。”纪灵想想也是。不过整件事情如果不是宇文保主使的,那又会是谁呢?任纪灵聪明一世,可眼下的事情着实让他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毫无头绪。
梅香雪劝道:“师弟,想不通还是别想了。”纪灵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十六年来未涉足江湖,到底是谁要跟我们过不去啊?”不仅是纪灵,就算是再聪明的人碰到眼前的事情都会感到茫然,不但如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纪灵伤透了脑筋。
天亮后,纪灵、梅香雪等人继续上路,时近中午,一行人终于到了山城重庆。进城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到了城南的四海山庄。众人下了马,西门玉霜吩咐一名女弟子道:“上前敲门。”这名女弟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拉着门环敲打了数下。沉闷的响声惊起了一群飞鸟。众人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没有任何人前来应门。
纪灵缓步上前,冲着大门一抱拳道:“武林末学晚进纪灵,求见星宿派宇文掌门。”话虽然说得不愠不火,可他内力悠长,纵然在数里外,也能听到他的声音,钟瑶师兄弟四人一脸敬畏之色。
纪灵又喊了数声,可依旧没有回音,整个四海山庄如同一座死宅一般。纪灵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死亡气息,他沉声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冲进去。”他默运玄功,抬手就是一掌。只听“喀嚓”一声,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竟然受不住纪灵这一掌,应声断成数截。纪灵和梅香雪一马当先,冲进院子里,西门玉霜和昙花仙子、杏花仙子率二十多名女弟子紧紧跟在后面,钟瑶师兄弟四人负责殿后。
院子里静悄悄一片。风刮得越来越急,枯枝残叶漫天飞舞,弄的人都不敢睁开眼睛。西门玉霜呀道:“纪伯伯,这是怎么回事?象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似的。”昙花仙子插话道:“好比是一座鬼宅。”鬼宅两个字刚一出口,风中又传来一阵厉啸,后面的女弟子们骇得花容失色。看到她们胆战心惊的样子,西门玉霜没好气道:“身为七巧宫的弟子,这么点事就怕成这样,没出息。”梅香雪笑道:“丫头,胆小是我们女人的天性,这很正常啊。”
眼前到了山庄的正堂。门上方的“四海结缘”匾额此刻也松掉了一头,斜搭在一旁。大门里外,斜躺着五六条汉子,身上伤痕累累,他们的眼睛里满含怨毒之色,看来是死不瞑目。看到此景,有数名女弟子已忍不住呕吐起来。纪灵一个箭步上前,来到一名死者的身边,发觉他身体尚温,死了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再看他的手腕上,赫然文着一只骷髅,看来他是白骨教青龙旗的弟子。
纪灵一脸的凝重。他迈步继续朝后面走去,其他人心情沉重,亦步亦趋。每踏出一步,都能发现不少的尸体,他们的右腕,也都纹着一只骷髅。来到程虎、杨平二人平时主政的大殿,门外亦躺着十数名黑衣汉子,纪灵看了他们的身份,也是青龙旗的弟子。纪灵疑心大起,暗道:“为什么在场只有白骨教弟子的尸体,而没有星宿派弟子的尸体?这是何道理?”
殿门紧闭着。纪灵心道:“秘密可能就在里面。”他长吸了一口气,上前缓缓将门推开。当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到里面的时候,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里面有两名死者,其中一人纪灵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他就是星宿派的掌门宇文保。此刻他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柄长剑插在他的胸口,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裳。更令在场众人尤其是纪灵震骇的是,插在宇文保胸口上的那柄剑,正是丢失的“悲天剑”。
纪灵脑海中千百个念头闪过,他不明白,是谁如此歹毒,竟然设下如此的陷阱来栽赃嫁祸给他。纪灵纵横江湖十数年,并不怕有人找他报仇,而是那种被人栽赃陷害的处境确实让人寝食难安。纪灵颤抖着双手想去将剑拔出,梅香雪道:“师弟,只要你一拔出剑,这个黑锅就背定了。”
纪灵苦笑道:“二师姐,就是我不拔出剑,我也难逃干系。”纪灵将剑拔出,送回鞘内。西门玉霜在一旁叫道:“原来是他。”纪灵和梅香雪走了过去,西门玉霜道:“纪伯伯,他是宇文保的二师弟。”纪灵当然认得苏瑞老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象苏瑞这么一位和善的老者也遭受无妄之灾,离奇死去。
正在纪灵心里难过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是什么人,敢杀我青龙旗弟子?”纪灵转身问道:“外面是什么人?”一女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禀道:“纪大侠,外面来了不少人,看他们装扮,是星宿派的人。”
纪灵心中一动,暗道:“怎么他们都没有事呢?”他和西门玉霜等人来到外面,只见何宁率程虎、杨平等一干星宿派弟子不顾阻拦,就要冲进殿内。纪灵抱拳道:“原来是何前辈,晚辈有礼了。”
何宁扫了他一眼,已认出他,冷哼了一声道:“是你呀,老朽可不敢当。”他瞪了西门玉霜一眼,冷笑道:“敢情是姑娘找帮手来了。”西门玉霜喝道:“是又怎样?你们把家姐伤成那样,我恨不得将你们星宿派杀个鸡犬不留。”何宁嘿嘿道:“小姑娘牙坚嘴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份能耐。”
西门玉霜羞怒交加,咬牙道:“证据就在里面,你进去看吧。”梅香雪拦之不及,急得在一旁直跺脚,暗道:“你这不是把屎盆子往你伯父头上扣吗?”何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大师兄,二师兄。”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立刻冲到殿内,程虎、杨平二人也追了进去。
很快,里面传出悲天呛地的哭声。纪灵朝西门玉霜苦笑道:“你这丫头,就是爱给我惹事。”西门玉霜脸红道:“纪伯伯,我一时口不择言,还请你原谅。不过事已至此,您还是快想想解决办法吧。”
纪灵道:“这何宁可不是个易与之辈,他一定会把我当成杀人凶手。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话音刚落,何宁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冲了出来,怒吼道:“臭小子,你竟然杀了我大师兄和二师兄。”
纪灵慌忙解释道:“何前辈,这只是小辈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在下没有任何理由杀宇文前辈。”何宁冷笑道:“你终于不打自招。原来你是为了当年之事而耿耿于怀,于是借这次机会将大师兄他们杀死。”纪灵听他如此一说,暗暗责怪自己道:“我怎么如此糊涂,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是为了当年之事而泄愤杀人吗?”他知道自己越描越黑,可是又不得不解释。可何宁哪里听得进去?他暴喝一声,一掌朝纪灵劈了过去。纪灵忙侧身躲过,何宁双脚一错,腰身一拧,双掌朝纪灵连环击出,正是星宿派的绝学“摘星七式”。
纪灵晓得其中的厉害,不敢大意,他当机立断,抽出“悲天剑”一式“群鬼啾啾”连消带打,化解了这一招。这正是何宁要的结果。他疾退数尺,眼光如同利刃一般盯着纪灵手上的剑,一字一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纪灵亦看到剑刃上的斑斑血迹,不由得暗自苦笑道:“我现在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何宁看到程虎、杨平师兄弟二人杵在一旁呆若木鸡,不禁心中有气,喝道:“你们两个傻站着干吗?还不给我动手?难道想任人宰割么?”程虎慢慢抽出量天尺,杨平也摘下身后的短棍。
西门玉霜跳到二人的跟前,娇声喝道:“难道连你们也不相信纪伯伯的话吗?”杨平气愤道:“事实摆在眼前,姑娘还想让我们相信什么?”西门玉霜勃然怒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说完她拔出长剑,朝杨平刺了过去。杨平见她来势极快,忙舞起短棍,护住前身要害。西门玉霜恼怒二人不明事理,每招每式都用了八成功力。七巧宫的剑法果然了得,只见一条白芒在杨平周围飞来插去,让人眼花缭乱,处在正中的杨平也叫苦不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血溅五步,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