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这次赴江东各门各派广发英雄帖,除了梅香雪和纪金灵、纪金童一双儿女,欧阳皎月也央求着一起去了。聂小瑜虽有一肚子的不愿意,可也无可奈何,何况这种东奔西走的事情,也的确不是她应该做的。
纪灵一行人首先到了九江,拜会了黑鹰堡堡主“六阳手”杨风。杨风已经知晓近年来为祸武林的白骨教的教主就是自己已经“死去”多年的师弟陆振英,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寝食难安。
纪灵的突然造访让杨风大感意外,得知程金凤欲在三月初三召集一次武林大会,合力剪除白骨教,杨风慨然应允到时一定出席。柳若仙和母亲孙清瑶从纪灵的口中得知,杀害“神行太保”柳无非的凶手李聚如今是白骨教的总坛旗旗主,手握重兵,要想报仇看来也得等到三月三日那天了。
纪灵等人在黑鹰堡短暂逗留了一段时间,杨风督促儿子杨少华和柳若仙抓住机会让纪灵指点一下武功。纪灵让女儿金灵与柳若仙、儿子金童与杨少华过招,给二人指点一下武功上的不足之处,以及扬长避短的方法,二人受益良多。
离开了黑鹰堡,纪灵一行人先奔淮南,到了鹰爪门。鹰爪门掌门杨万里,绰号“闪电鹰”,爪上功夫相当了得。得知来者是昔日魔教飞月堂堂主纪灵,杨万里不敢怠慢,忙亲自出迎。
见了纪灵,杨万里不乏恭维之词,纪灵谦逊了几句,把来意向他说明。杨万里亦看不惯白骨教的所做所为,痛快地答应下来。纪灵身负重任不便久留,很快便离开鹰爪门,直奔合肥南宫世家。
公子南宫俊生得知纪灵造访,赶紧到门外相迎。纪灵道:“在下此次前来,想拜会一下令尊南宫重阳老前辈。”南宫俊生忙道:“家父正在书房内,我现在就领纪大侠过去。”到了书房外,南宫俊生敲了敲门,里面一苍老的声音道:“是俊生吗,进来吧。”
南宫俊生见了父亲,告诉他纪灵求见。南宫重阳略一沉吟,道:“让他进来吧。”纪灵走进书房,将来意向他说明一番,南宫重阳道:“除魔卫道我们南宫世家义不容辞,阁下请回禀程宫主,届时老夫一定会派犬子参加。”
纪灵代程金凤向南宫重阳表示感谢。南宫重阳道:“连纪大侠都能为武林安危劳碌奔波,我们这些正派人士更不能置身事外。”纪灵与南宫重阳闲聊了一会后,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交给了他。
南宫重阳接过,看到封皮上《无悲剑谱》四个大字,眼泪不禁簌簌而下。南宫俊生见爹爹失态,忙上前道:“爹,您怎么啦?”南宫重阳破涕笑道:“没什么,爹爹是高兴啊。快,赶紧给纪大侠斟茶道谢。”南宫俊生不敢怠慢,给纪灵斟了一杯茶。纪灵忙道:“南宫前辈,您这是折杀我了。这本剑谱是家师从您手上夺去的,我现在交还给您,是物归原主啊。”
南宫重阳道:“原来当年的蒙面人是令师啊。”他叹了口气,道:“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苟活于世上,就是想找出当年重伤我并抢走《无悲剑谱》的人,没料想竟是令师。”
纪灵叹道:“家师当年为十大门派所迫,技艺低微,不得已来到贵府抢走剑谱。现在她老人家已不再为名利和仇恨所困扰,所以晚辈才向她老人家进言,将以前的一切恩怨来个了断,所以家师命晚辈将剑谱还给前辈。当年家师重伤前辈,她一直心怀愧疚,特让晚辈来向前辈道歉。”
南宫重阳道:“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还道什么歉?倒是纪大侠将南宫家的《无悲剑谱》还回,让我们南宫世家得以重振声威,这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纪灵对南宫重阳宽旷的胸襟非常敬佩。在南宫世家逗留一会后,纪灵向南宫重阳和南宫俊生告辞,一行五人又匆匆忙忙赶奔海沙派的总舵镇江。海沙派的耳目众多,纪灵等人一进入镇江境内,海沙派掌门雷鸣山得到消息,马上派弟子前去迎接。
见了雷鸣山,纪灵开门见山,向他说明了来意。雷鸣山兴奋道:“我们海沙派也受了白骨教不少鸟气,纪大侠此次前来,与老夫不谋而合。请回复程宫主,我们海沙派到时一定到场,任凭她差遣。”
纪灵微笑道:“届时我们一定恭候雷掌门的大驾。”
在雷鸣山的盛情挽留下,纪灵等人用过午餐后方告辞离开。雷鸣山安排弟子特意准备了一艘大船,载着纪灵、梅香雪等人前往岳阳。大船沿江西行,七天后终于到达岳阳。纪灵到了城南翠竹轩安顿下来,开始张罗三月初三的武林大会。
翌日中午时分,纪巧巧、西门玉雪、西门玉霜、李秀莲、东方倩及牡丹仙子、桃花仙子等八位花仙率二百余七巧宫弟子,也赶至岳阳。纪灵见有了如此多的生力军,高兴地有些合不拢嘴。大家休息半天后,第二天一早纪灵将纪巧巧等人叫到前厅,准备做一下布置。
大家到齐后,纪灵道:“现在距离三月初三武林大会已不到二十天,在这期间我们要抓紧布置一下武林大会的各项准备工作,另外还要防范白骨教的袭击,我现在就给各位布置一下任务。”他清了清嗓子道:“巧巧、雪儿、秀莲。”三人忙起身应道:“孩儿在。”纪灵点头道:“就由你们三人负责翠竹轩内外的安全,兰花、荷花两位仙子手下的弟子们就交由你们调遣,知道吗?”三人点头道:“孩儿知道。”
纪灵又道:“纪金童。”纪金童大声道:“爹爹尽管吩咐。”纪灵道:“白骨教若要进犯必经水路,就由你和姐姐金灵、东方姑娘一起密切监视江面上的往来船只,一有异常情况立刻回报。”纪灵又对梅花仙子道:“劳烦梅花仙子率手下弟子从旁协助,你们一定要隐秘行事,千万不要暴露踪迹。”梅花仙子拱手道:“纪大侠尽管放心。”纪金童道:“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随后纪灵又让人列出了此次武林大会需要的各种器物,比如桌、椅、餐具等等,安排牡丹仙子、桃花仙子带上手下弟子到城内去采购。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立刻各就各位,忙事情去了。
一连三天无事。这一日,丫鬟青荷和罗翼、秦怀玉率碧五十余名碧罗岛男女弟子感到了岳阳。梅香雪见了青荷,非常高兴,忙问她们怎么到了。青荷向她道出缘由,原来是聂小瑜怕纪灵人手不够,特意安排他们前来听候差遣。梅香雪又问道:“那师父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到?”青荷答道:“教主应该和程宫主一起前来,恐怕还得七八天。”
梅香雪知道他们赶了好几天的路程,应该非常累,于是安排他们下去休息。秦怀玉此刻哪有心情休息?天黑不久,他便偷偷溜进了后院,找到了西门玉霜的房间。两个年轻人许久没有见面了,此刻久别相逢,不知道有多少心里话要向对方倾诉呢?
秦怀玉正和西门玉霜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忽然房门支呀一声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西门玉霜的姐姐西门玉雪。秦怀玉和西门玉霜二人忙触电似的分开,脸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西门玉雪没料想会撞见这样的尴尬场面,她忙抱歉道:“对不起啊秦公子,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
秦怀玉哼哧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找个借口溜走了。西门玉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笑道:“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害什么羞啊。”西门玉霜羞怩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呀。”西门玉雪忙掩嘴笑道:“当姐姐什么也没说过啊。”
西门玉霜奇道:“姐姐,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西门玉霜点头道:“我和巧巧等人在翠竹轩周围巡逻的时候,发现几个可疑的人物,爹爹他老人家怕出意外,让我过来知会一声,晚上一定要小心留意周围的动静,睡觉的时候不要睡得太死。”
西门玉霜笑道:“我看纪伯伯就是太小心了,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什么?”西门玉雪白了她一眼,旋即扑哧笑道:“你这个妹妹啊,真是拿你没法子。”
前厅内,纪灵脸上的表情分外的凝重,他没有讲话,只是在来回的踱步。众人还从未见过纪灵这种表情,都吓得不敢言语。良久,纪灵突然暴喝道:“金童是如何办事的,竟然让白骨教的人摸到眼皮子底下了。”梅香雪连忙替金童辩解道:“师弟,白骨教弟子诡计多端,如果他们分批混入城中,金童等人未必能发觉呀。”
梅香雪说的在理。纪灵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下的形势:“这次白骨教找上门来,一定不安好心,想趁我们势单力孤的时候把我们一举消灭。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千万不能放松警惕。马上将大家召集起来,我有要事吩咐。”
梅香雪有些着急道:“师弟,那金童他们呢?”纪灵道:“二师姐放心,金童他们乔装改扮潜伏在江边码头,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相反,如果我们现在派人去联络他们,则有可能中了敌人的圈套,将他们一网打尽。”
梅香雪点头道:“师弟,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纪灵沉声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大家聚集在一起,反击的机会越大。”很快,纪巧巧回来禀道:“爹爹,大家都到了。”纪灵向众人道:“各位,今天晚上白骨教很可能对我们来一次突袭,为防万一,我们大家必须团结在一起,方有可能战胜对方,知道吗?”
欧阳皎月道:“大哥放心,我们一切唯你马首是瞻。”其他人也纷纷答应。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阴森冷笑“嘿嘿嘿嘿”,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纪灵一个转身厉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
回应的是一个女子的惨叫声。惨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让人听了忍不住头皮发麻。牡丹仙子担心道:“象是七巧宫女弟子的声音。”众人一听立刻炸了锅,其他几位花仙也忍不住担心起来。纪灵一挥手道:“大家不要慌乱,立刻跟我冲出去。”
众人冲到院子里,发现果然有数名七巧宫女弟子倒在血泊中,其他女弟子则神色慌张,拿剑的手也在不住地发抖。纪灵赶忙让人安抚众人,一边大声道:“敢问是哪位高人造访?纪灵未能远迎,这厢先陪不是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嘿嘿,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狐假虎威,真是勇气可嘉啊。”纪灵从他的语气猜到来者八成是陆振英。他丝毫未乱分寸,不动声色道:“敢问来的可是陆振英陆大教主?自从武当一别,我们又有许多日子未亲近了,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一条黝黑的人影从墙外电射而入,几个起落间已来到众人的眼前。看到那张毫无生气的青铜面具,纪灵知道自己猜得果然没有错。陆振英嘿嘿道:“‘逍遥剑’纪灵果然胆气过人。”
纪灵一拱手道:“陆教主抬爱了,教主此次大驾光临,恐怕不是为了恭维在下这么简单吧?”陆振英道:“本座几日前方才知道敝教两位太上护法已经惨死在你们的手中,你们行事如此干脆利落,让本座始料不及,本座也开始有些佩服你们了。”
纪灵道:“在下也颇为佩服陆教主,我们此来岳阳如此隐秘,却仍逃不出你的法眼。”陆振英有些得意道:“本教在城内布置了不少眼线,纪大侠恐怕不知道吧?”说完,他不禁哈哈大笑。纪灵看他一副自得的样子,不紧不慢道:“那陆教主此来到底有何见教?”
陆振英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希望纪大侠能助我一臂之力,成为武林霸主,届时我们平分天下,共享富贵荣华,如何?”纪灵微微笑道:“看来陆教主还在做春秋大梦。纪灵还是那句话,决不为虎作伥。”陆振英勃然变色,一双眼睛寒光闪过,怒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纪灵长笑道:“以陆教主今日的武功,要取纪某的性命当然不是难事。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名利只是过眼云烟,陆教主又何必执着呢?”
陆振英喝道:“纪灵,本座用不着你来教训。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本座就不客气了。”他右手一挥,左右又多了近百名白骨教弟子,“追魂剑”李聚、“思春婆婆”上官多情、“阴阳扇”公孙智、“金烟杆”张逸辰、“幽魂剑客”曾远泰等都在内。纪灵见陆振英手下有如此多的高手,不禁吃了一惊。陆振英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呵呵笑道:“怎么样纪灵?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呢?”
纪灵断然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决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陆振英怒道:“真是不识抬举,那本座就先解决你,再去解决你的夫人和其他人,把这里杀个鸡犬不留。”说罢,陆振英缓缓走上前,将真气凝聚右手之上,准备给纪灵石破天惊的一击。
纪巧巧见父亲有危险,立刻跳到他的前面,大声喝道:“陆振英,休对爹爹无礼,你的对手是我。”说完他伸手与陆振英对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各倒退了数步,竟是功力悉敌。
陆振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他脑海中有千万个念头闪过:“这怎么可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和我打个平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巧巧在一旁运气调息,慢慢将陆振英的掌力化解。纪灵虽然对他有很大的信心,但仍关切地问道:“巧巧,你怎么样了?”纪巧巧行功完毕,朗声道:“爹爹放心,孩儿还罩得住。”
陆振英咬牙道:“本座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一个小毛孩竟然会坏了本座的大事。”“思春婆婆”上官多情走到他的身边,悄声道:“教主,事情看来不妙,对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我们未必能讨得便宜。”
陆振英权衡了两厢的利弊,最终他做出决定,率手下撤退。看着陆振英等人离去的身影,纪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纪灵还是非常惊讶,白骨教经过数次打击,教内仍有这么多的高手,还是不能小觑。
这次虽然没有被白骨教偷袭成功,但自己的身份暴露,已经成为白骨教的眼中钉,纪灵还是非常恼火。纪金童回到翠竹轩,一向和善的纪灵头一次朝他发火,劈头盖脸地批评了他一顿,谁的面子都不给,纪金童伤心地差点掉下泪来。在梅香雪、欧阳皎月的多番劝慰下,纪灵才渐渐消了气,他郑重叮嘱道:“白骨教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必然会食不安寝,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们。从今日起,大家要刀出鞘,箭上弦,千万马虎不得,知道吗?”众人应道:“是。”
纪灵看到纪金童仍在一旁苦着脸,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还在怪爹爹吗?”纪金童一抹眼泪,哼道:“哪敢啊。”纪灵笑了笑道:“还说不敢,你看看你这小嘴噘的。”他顿了顿,道:“其实这次错不在你,只能怪陆振英人太过奸诈。爹爹错怪了你,向你道歉啊。”纪金童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哪有爹爹向孩儿道歉的道理。爹爹这次坐镇岳阳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爹爹的苦心孩儿知道,今后一定不会让陆振英再踏进岳阳一步。”
纪灵听了纪金童的一番豪言壮语,不禁老怀安慰。他点头道:“真不愧是爹爹的好儿子,有你们在我的身边,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众人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纪金童果然说话算话。他和纪金灵、东方倩、梅花仙子一起昼夜在城外江面上巡逻,破坏了白骨教数次偷袭岳阳的阴谋。陆振英此刻在君山总坛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一向自大的他开始整夜睡不着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追魂剑”李聚向陆振英禀道:“教主,如今纪灵派人扼守岳阳外围的水上要道,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进退两难,还请教主训示。”陆振英摊开桌上的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不禁咬牙道:“这个纪灵果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如今他有纪巧巧这般高手在旁协助,在岳阳的地位可说是坚如磐石;水面上他又安排人监视我们的左右,而且行动迅速,进退得宜,我们这次是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金烟杆”张逸辰在旁道:“教主,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陆振英狞笑道:“嘿嘿,他们想困死本座,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程金凤已广发英雄帖,邀请江湖上各大门派联手对付我们白骨教,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加强君山总坛的防守,另一方面我们要拔去纪灵在江面上的眼线,主动出击,将那些胆敢帮助程金凤对付本教的帮派逐一消灭。”
“金烟杆”张逸辰恭维道:“教主睿智,属下佩服万分。不知属下该怎么做?”陆振英将他叫至身旁,道:“这件事本座就交由你去做。”说着,附耳对他言语了几句,听得张逸辰连连点头。陆振英面授机宜后,让张逸辰立刻着手去办。张逸辰离开后,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陆振英看着众人一脸的疑问,不禁哈哈笑道:“你们且忍耐数日,到时一定会有好戏看的。”
又是数天过去了。
这天一大清早,纪金童、纪金灵、东方倩和梅花仙子等人在水面上巡逻,突然发现一条轻舟从洞庭湖深处缓慢划来,船上有四五人,帽檐压得很低,真实面目看不真切,形迹非常可疑。纪金童见船直接奔岳阳方向而来,忙叮嘱东方倩带上十名七巧宫女弟子跟踪上去。
东方倩离开后,纪金童稍微放下心,但不一会又有一条轻舟从洞庭湖深处慢慢驶来,船上有四五条玄衣汉子,跟先前那条船一模一样,头戴毡帽并将帽檐压得很低,行迹十分可疑。纪金童大吃一惊,再看先前那条船,已经偏离岳阳方向,缓缓朝洞庭湖内驶去,东方倩不知深浅,也跟了上去。
纪金童虽然见识不多,江湖经验尚浅,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马上对姐姐金灵道:“姐姐,事情有些不对,你立刻带上几位姑娘,去把她拦下,千万不能轻率行事,以免中了白骨教的圈套。”纪金灵笑道:“开始担心你的东方姑娘啦?放心,姐姐不会让我这未来的弟妹少一根头发的。”纪金童笑了笑,但看着船身在视野内一点点变小,他着实心里着急。
纪金灵走后,纪金童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看着迎面而来的这条轻舟,纪金童不敢再轻率出击,而是按兵不动,仍装做在湖面打鱼的样子。轻舟上的汉子见再没有船出来跟踪他们,稍等片刻后便缓缓划了回去。
纪金童心中一动,已然知道了白骨教的险恶用心。原来对方是想用“引蛇出洞”的伎俩,把纪金童这支水上力量的底细摸清,然后将他们彻底消灭。这条计策果真恶毒。如果不是纪金童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不出纪金童所料,纪金灵走后不过半刻钟,周围渔船中又有数条船划出,从后面追了上去。纪金童不禁咬牙骂道:“真是卑鄙。”他对梅花仙子道:“梅花姐姐,看来白骨教弟子是有备而来。姐姐和东方姑娘她们恐怕不是对手,我们必须马上跟上去。”
梅花仙子点头道:“公子说的对。不过以陆振英的老谋深算,光凭我们恐怕还不行,我立刻派人去向纪大侠禀报,让他速来驰援。”纪金童欣喜道:“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梅花仙子派手下一名非常干练的女弟子火速上岸,去翠竹轩向纪灵报信,然后和纪金童率手下其他四十余名女弟子分乘两条大船尾随白骨教弟子的轻舟而去。
且说纪金灵等人加紧划船,终于离东方倩的船不过百余丈远。纪金灵赶紧让人在船上挂起一面彩旗,然后拼命地朝她们做手势,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东方倩的船在前面停了下来。纪金灵心中一喜,赶紧让船靠了上去。
东方倩见到纪金灵,不禁呀道:“纪姑娘,你怎么来了?”纪金灵气喘吁吁道:“还说哪,你看你都追到哪里来了?”东方倩往四下一瞧,周围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加上天空阴云密布,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东方倩还是头一次感到恐惧,她对纪金灵道:“纪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那条轻舟怎么不见了?”纪金灵沉声道:“这恐怕又是白骨教搞的鬼,他们真是阴魂不散。”
“哈哈哈,”不远处水面上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与此同时,四周出现了二十余条轻舟,簇拥一条比较大的船只,将二人的船紧紧围住。纪金灵恨恨道:“他们终于出现了。”大船船首甲板上,一个锦衣老者叼着一根金灿灿的烟杆,正在吞云吐雾,看样子悠哉悠哉!东方倩当然识得他,不禁惊呼出声道:“是他,‘金烟杆’张逸辰。”
张逸辰哈哈笑道:“东方护法还认识我呀。老夫还以为你另谋高就,早就把老夫给忘了呢。”东方倩咬牙道:“老匹夫,休要胡搅蛮缠,你到底想怎么样?”张逸辰得意道:“没想到这几天连连挫败我们计划的人,竟然是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真是晦气。今天老夫奉教主号令,特来将你们一网打尽。”纪金灵冷笑道:“老匹夫真是大言不惭。”
张逸辰也不生气,他嘿嘿一笑道:“小丫头牙尖嘴利,早晚有你哭的时候。”东方倩忙低声道:“纪姑娘,如今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要想办法突围才是。”纪金灵岂能不知,但对方人多势众,想要突围恐怕不是易事。
张逸辰见时机差不多,命令一干弟子发动进攻。顿时,二十余条轻舟从四面围了上来,白骨教弟子个个手持长矛利刃,手挽硬弓,明显占据着优势,纪金灵见双方实力悬殊较大,突围又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好在东方倩、纪金灵二人乘坐的大船船舷较高,船上乱七杂八的东西较多,无意中竟成了绝好的防御工事。二人赶紧让一干女弟子藏好身体,躲避白骨教弟子的长矛弓箭,然后寻隙反击。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张逸辰没想到事情竟然横生枝节,顿时火冒三丈。他命手下弟子将船靠近东方倩的大船,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上去。东方倩见到张逸辰,立刻拔剑迎了上去,和他缠斗在一起。这张逸辰绝非泛泛之辈,一条金烟杆施展起来,上下飞舞,专打人身上的要**,果真是刁钻奸猾。东方倩虽是四魔孙一娇的弟子,剑上功夫不弱,但仍处于下风。纪金灵见状立刻赶至,二人合力迎战张逸辰。如此一来,纪金灵船上少了顶梁柱,立刻捉襟见肘,一干七巧宫女弟子怎能敌过眼前一群虎狼,登时有数人惨死在白骨教弟子的箭下。有七八名白骨教弟子已经爬到船上,其他十几名女弟子危在旦夕。
就在这紧要关头,纪金童和梅花仙子及时赶到。纪金童手挽硬弓,接连三箭,将三名白骨教弟子当场射杀。剩余的五六名白骨教弟子惊慌失措,被船上的十几名女弟子合力格毙。
张逸辰见对方又来了生力军,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喜形于色道:“果然还有漏网之鱼,看来老夫这次的功劳不小啊。”一名白骨教弟子将手中一面黄旗迎风一晃,水面上立刻又多了十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只,朝这边围了上来。
纪金童咬牙道:“老匹夫真是卑鄙。”张逸辰听到了他的话,哈哈笑道:“更卑鄙的还在后头呢。”他一扫东方倩和纪金灵,不禁**道:“两个小妞长得果然标致,呆会捉住你们两个,看老夫不把你们……”话未说完,老淫贼已是涎水直流。东方倩怒火中烧,刷刷刷连环三剑,将张逸辰迫退数步。张逸辰嘿嘿笑道:“小妞儿还真是泼辣,老夫喜欢。”
纪金灵怒骂道:“老匹夫真是无耻之尤。”她对东方倩道:“东方姑娘,我们先不要管这老匹夫,先和金童和兵一处才是正理。”东方倩点头道:“就这么办。”二人不再理会张逸辰,连忙带着残余的几名七巧宫女弟子赶到纪金童的船上。梅花仙子见一干女弟子伤亡过半,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纪金童忙安慰她道:“梅花姐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撤退,否则就来不及了。”
梅花仙子啊了一声,忙拭去眼角的泪水道:“纪公子,一切由你来指挥吧。”纪金童点点头,指挥大家立刻向东北方向突围。白骨教弟子见纪金童等人要逃,立刻有六条小船围了上来。纪金童指挥若定,命人加紧划船,直接冲撞过去,又让东方倩等人手持硬弓分立船舷两侧,射住阵脚。如此一番布置果然见效,堵住去路的白骨教弟子不敢硬拼,纷纷向两旁躲避,纪金童轻易地打开了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张逸辰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连忙下令,无论如何也要将纪金童等人消灭,于是一干白骨教弟子驾船从后面紧紧咬上。看着双方距离渐渐拉近,纪金童等人的心又悬了起来。突然,在众人眼前又出现了五条大船,乘风破浪而来。到了眼前不过百十丈远近,纪金童仔细瞧去,船首那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不是自己的爹爹纪灵还会是谁?
纪金灵和东方倩也认出了纪灵,两个人忍不住欢呼起来。“金烟杆”张逸辰此刻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连忙让一干船只停住不追,心中又在暗暗盘算眼下的形势该怎么办。纪金童等人和纪灵汇合后,纪金童和几位姑娘眼里都满含着泪花。纪灵知道委屈了他们,连忙安慰了他们几句,然后将船缓缓逼向张逸辰的船。
看到这阵势,张逸辰暗呼不妙,再也顾不得教主的必杀令,连忙命左右赶紧撤离。一干白骨教弟子忙慌张撤退,纪灵看着张逸辰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唤左右将硬弓拿来。
纪金童将自己的长弓递给父亲,纪灵接过,弯弓搭箭,对准张逸辰的后背就是一箭。眼下张逸辰的船已经离开有一百多丈远,纪灵这一箭向长了眼睛般,从背后直取他的心脏。张逸辰听到背后的破空声,忙转身一瞧。这时利箭已经电射而至,距离他前胸已不过尺余。“金烟杆”张逸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危急关头他赶忙一侧腰板,避过致命一击,然而皮肉之苦却少不了,这一箭正中他的肩胛部位,然后透体而过,扯下一大片人肉。张逸辰惨叫一声,摔倒在甲板上翻滚不止。左右见他受伤,忙上前将他扶了下去。其他白骨教弟子见了,船划得更急,怕下一只箭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看到白骨教弟子如此狼狈的样子,纪灵等人大笑不止,而纪金童等人先前所受的怨气也一扫而光,众人兴高采烈地返回岳阳。
张逸辰带着箭伤仓皇回到君山。他来到大殿之上,跪在陆振英的跟前磕头如捣蒜。看着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陆振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他狠狠盯了张逸辰一眼,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给杀了。
陆振英许久没有言语,下面“幽魂剑客”曾远泰等人知道他一定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张逸辰求情,生怕陆振英把一腔怒火都发到自己身上。又过了好久,陆振英暗思如今是用人之际,也不能把他们逼得太急了。他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道:“张护法,事情的责任并不全在你,你无须自责,快快起来。”张逸辰知道陆振英在说场面话,他把事情搞成这样,陆振英杀了他也不过分。张逸辰明白其中缘由,不由地暗骂陆振英是只老狐狸。
陆振英思度如今的形势,再去找纪灵的麻烦已经无补于事。现在距三月初三不过十天时间,恐怕程金凤也应该到了岳阳,他们在岳阳的存在更加无法撼动,只有抓紧时间加固君山的防守,以期在各大门派攻打君山的时候,给他们以沉重打击,方才有胜算。陆振英再无犹豫,立刻传令下去,在原有机关的基础上,在君山的各处险要挖掘陷阱,加装暗弩,构筑坚固的防线。
不出陆振英所料,程金凤果然于次天中午乘船到了岳阳。除了留下昙花、百合两位花仙留守七巧宫,程金凤此次尽遣宫中高手,聂小瑜和白雪山庄庄主欧阳重义也一同前来。
纪灵将程金凤和聂小瑜等人迎进翠竹轩,一路上把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程金凤。得知又有数十名七巧宫女弟子战死,程金凤一脸悲凄之色,西门玉雪等人再三劝慰才使程金凤的心情好了许多。欧阳皎月见到父亲,早已忍不住喜悦之情,一头扎进他的怀中。欧阳重义微笑道:“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一旁众人听了忍俊不禁。
纪灵命人给程金凤和聂小瑜等人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去休息,晚上又置备了丰盛的酒菜给他们接风洗尘。席间,纪灵告诉程金凤,武林大会他已经布置妥当,只待各路群豪前来赴会了。程金凤听了心中大喜,连连举杯向纪灵表示感谢。
这顿酒一直吃到近半夜,人人都酒足饭饱,方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