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心回到府中,众人皆未归,便回苕华院换好衣装,拿起一本《诗经》,却许久未动。
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刚才那人灼灼的视线,身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宽阔胸膛的温度。
妙心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不该有的思绪,却听得房门外似有响动。这个时候众人应该回府了,妙心悄悄藏于壁橱后面,想等丫鬟们退下时再出来替换身份。
忽见房门开了一条缝,闪进来一人,蒙面黑衣,看身形应该是男人。云奴被妙心遣去办事,这人行踪诡异,妙心看出他应该不是善辈,遂屏息未动。
只见那人悄悄藏于床上,“唰”地一声拔出匕首,妙心心一寒,看来今晚有人要谋害她的性命,幸而她与采薇交换身份,才得以识破,也幸而她早回一刻,才能保住性命。
正在思忖间,采薇与众丫鬟仆从已经回房了,看那丫头喜气洋洋的得意劲,应该是有所收获。
待遣退了众人,采薇坐于桌旁,轻轻喝了口茶,俏声说道,“出来吧!”妙心却未动。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快出……”话音未落,一线寒光向她挥去,妙心亦奔过去,用短剑格挡,采薇反应灵敏,马上站起来,看到妙心与那黑衣蒙面人,面色一惊。
那黑衣人眼见失手,便虚晃一下要从窗口逃出去。可妙心早有准备,把他擒住了。
一把拉下面巾,却见他嘴角流血,已然咬毒自尽了。看来是一名死士,应天府能养得起死士的一定是权贵人家,妙心实在想不起自己得罪了哪个权贵。
采薇看看脚下的尸体,已经了然,“我想我知道是谁要取你性命。”
她坐下边平复心绪,边继续说道,“那定远侯王弼的女儿你可知晓?”
定远侯的女儿,王雪娇?妙心想起七夕夜宴的情景,难道这就是她说的“好戏”?
“采薇,你怎知是她要取我性命?”
采薇踢踢地下的尸首,“这毒性果然厉害,你还不处理了?”
妙心也如此认为,虽然本不欲取他性命,但香闺中有这么一个东西总让人不舒服,待二人齐力将他扔出府外,又回到房中时,已是亥时三刻了。
采薇坐下喝了一口茶后,继续刚才的话道,“今日我本打算细细查看那往来宴会之人,看能否查到那个贼。可是却总有一双视线紧盯着我,也不好太过明显。”
妙心看到她说起那贼人时,一副咬牙切齿嗔怒的模样,着实可爱,但也没有打断她。
“为了彻底摆脱那追随的视线,我特意走到角落中,只等那人现身。没想到等来的就是王雪娇。当然我本不认识她,是她自己后来自报家门。”
说到这,采薇不再往下说了,自顾自地喝茶,妙心知道她是故意卖关子想让自己着急,可是妙心偏不催促,要比耐心,采薇远远不是妙心的对手。
果然,采薇无奈地看了妙心一眼,继续说道,“你猜是什么原因让她对你怀恨在心?”
其实在采薇讲述的过程中,妙心已经猜到大概,七夕那日,王雪娇口口声声燕王殿下,言语中又似乎对自己将嫁于燕王之事颇多不满。再看她与自己年龄相仿,也应到了议亲的年纪,想来大抵是为燕王的缘故了。
不过她居然会为这个要取自己性命,实在是出乎妙心意料。
“看你的神色应该已经是猜到了,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她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采薇站起身,撩开裙子从亵裤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小瓶交于妙心手上,那瓶制作得极精致,打开盖子,忽闻一股异香,妙心连忙屏息。采薇医术极精,这制毒也是拿手好技。
采薇拿过瓶子盖好盖子,“那王雪娇居然让我喝放了迷药的茶汤,幸亏我闻出了古怪假意喝下,如果是你必然会中计。我假装昏倒后她命人将我送入一偏僻空屋,她岂知我早在她的茶汤中也下了药,只不过这药并不会让人昏迷,且只要她心存正气就不会有事,如果生出邪念,那我也无法了。看这必置你于死地的情形,应该是出事了。”
妙心看采薇悠然自得的模样,着实无奈,听这意思明明是她假装示弱反制于人,还说得大义凛然。
妙心摇摇头,未置可否。
“我离开那间空屋子特地守候了一会儿,却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闪进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想必那王雪娇要破坏你的清白,让你嫁不得人。对了,她说只有她才配得上燕王,还说你如果没有你爹的功劳根本不可能嫁于燕王。”
妙心摇摇头,这样直白的话亏她说得出口。
“你可有找到那贼人?”妙心故意加重“贼人”二字,采薇斜了她一眼,道,“找是找到了,看来还是个王爷呢,只是没有机会和他见面说话。但是我却看到他和一个人走得很近,你猜是谁?”
妙心摇摇头,“你的表哥朱守谦!”
这就好办了,妙心轻舒一口气。看来只要找机会问一下表哥,便可知此人身份了。
二人换过衣衫后,采薇就离开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而妙心奔波了一天也是累了,遂躺下休息。
第二天妙心很晚才起身,魏国公府规矩不大,徐母也从不要求子孙们晨昏定省。
收拾妥帖后还未出院门,便见妙清便快步走了进来,“长姐,那王雪娇被圣上指给了楚王殿下为妃,刚刚旨意才下达,但要等楚王殿下十六岁方可成婚。”虽然很意外,但似乎
也不出所料。
楚王就是六皇子,今年方十一岁,如此小的年纪便被赐婚,其中定然有说不尽的腌臜龌龊事,妙心并不感兴趣。
妙清看妙心没有惊讶,又说道,“长姐,上次七夕聚会如莲曾与我说过,王雪娇曾与燕王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心生爱慕,甚至为了吸引燕王注意还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后被定远侯骂了一通关了禁闭,这事应天府官家内院都传遍了。”
凡事皆有因,妙心避之不及反是他人求之不得,这也是命运的弄人之处。妙心未作评价,携了二妹去往祖母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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