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不是铁板一块,阉党也蠢蠢欲动了。他们都在想方设法施加压力,目的就是让学生军水师早早去南海送死。黄胜三人接了圣旨都笑嘻嘻升了一级,还是实授,这下子有地方上班了。
黄胜任从五品奉训大夫福宁道兵备副使,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福宁道兵备衙门去当二把手。
王遥当上了从六品承务郎福州同知,黄奕从六品承务郎泉州同知。都有地方上班都是二把手,看来魏忠贤是很花了一番心思。
他想把黄胜三人扔在闽地这个海盗山贼出没的地方,在他们的任期随随便便被袭击一次,只要有了损失就会被投靠阉党的御史弹劾,阉党就会巧立名目把他们往死里整。
圣旨接了,东西也拿得不少,连今年的饷银都拿到了近四万两,可黄胜就是不挪窝,他赖在南京不走。
为什么,自己要带两千四百人去南海打海盗,不能趁洗澡桶去吧?不信大人们请查验,学生军到底领了朝廷多少海船?
黄胜有凭有据,说得有礼有节,南直隶的大人们没办法,只好给学生军调海船。这一次效率高,十天就搞来了十艘二号福船,以及许多补给船。
黄胜还是不走,打海盗旷日持久,没有自己的补给基地那里都不去。南直隶无奈,又是六百里加急到了京师,魏忠贤老太监气得恨不能亲自去把黄胜逮到京城剁了。
那三个小兔崽子要浙地舟山两个千户所囤积给养?三个小子行啊!有算计,难道在物资上使不成绊子,咱家就奈何不了你们?行!给他,九千岁发话了。
这一次更快,七天文书就到了。梅展被大明朝委任定海卫从四品同知,实授中中千户所千户。黄信被大明朝委任定海卫从四品同知,实授中左千户所千户。
黄胜对阉党的猫腻心如明镜,舟山志在必得,一得到去南海的消息早早的派何水生、李实、梅展、黄信去经营舟山了。
黄胜准备在沿海搞几个口岸,屯兵养民,自己有不断壮大的海军,以后可以无法无天,谁都得看自己的脸色。
黄胜对舟山相当重视,所以把梅展和黄信安排在舟山,这两人有知识,有技术,现在又有了官职,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们和自己兄弟三人血脉相连,忠诚度是不需要考虑的。
在封建王朝混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封建王朝有株连九族的法律呢,他们都是黄胜三人九族内的亲人。
黄胜虽然对封建王朝的法律嗤之以鼻,但也由于法律的残酷性,更加能够增加家族的凝聚力。自己犯了谋逆的大罪,自己的门人、奴仆、侍婢都是被诛杀的对象。
而且出卖家主的奴仆都无法在这个封建社会立足,他们只能跟着家主一条道走到黑。
黄胜终于出发了,王遥没办法留在南京统筹指挥。他乐滋滋的跟着黄胜出海,还得意洋洋的偷看黄胜的脸色。他心道,你黄胜不肯我跟着,朝廷不让,你再怎么牛也不能公然抗命吧!
谁知一上船王遥就乐不起来了。黄胜安排王遥亲自负责舟山的海防建设,要在舟山建一个要塞,还要修沿海大堤,要屯田,反正事情太多,因为黄胜准备在舟山安置军民二十万。
黄胜算过账,后世一百多万人可以在舟山丰衣足食,但是现在根本做不到,现在农林牧渔业和后世没法比,但是六分之一还是可以满足的。
三人都在‘扬州四号’旗舰的船头吹风,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船舱里闷热的很,怕热的黄胜有些想念后世的空调。
黄胜看着嘴噘得老高的王遥笑道:“王遥,你不是想经营新西兰么?现在先经营舟山群岛练练手。把这个中国第四大岛经营好了,咱们以后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保持海军的先进性,咱们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黄奕这段时间已经兴奋得不行,魏忠贤在这个时候算计自己三人,简直就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黄奕道:“我们好好经营舟山要塞,这里到浙地、南直隶都方便得很。大明朝以后的海贸都会被我们控制,学生军水师沿江可以进攻到皖地、赣地、湖广、巴蜀。沿海可以……。”
王遥打断他道:“行了,不要你来背地图。我知道舟山要塞的重要性,我还知道要储存淡水,要防备台风。”
黄胜赞叹道:“还是王遥有知识,说到了经营舟山的关键,我们不要怕花钱财,集中财力经营,把扬州的玻璃厂和铁厂六号车间搬迁来这里,造战船以后也以舟山为主,从今往后先进的武器,高端的产品都在这里生产。台湾都暂时不去完全占领,让荷兰人好好经营几年,然后我们去摘桃子。”
黄奕道:“是啊!台湾还是太远,我们现在就去经营还力有不逮,我们可以和荷兰人谈判暂时和他们妥协。让他们放下心来与我们共同经营台湾,到我们去摘桃子时桃子才大呢。”
王遥白了黄胜一眼道:“我可是福州的同知大人,你安排我在舟山工作好像不合适吧?”
黄奕道:“老太监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困在福0建让海盗、山贼把我们消耗了,他机关算尽太聪明,可惜没有算到自己的老命。我们名气大,口碑好,崇祯皇帝马上就上台了……”
黄奕看见何湘也来到了船头马上闭嘴,何湘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也开朗了许多。
她见到黄胜三人谈事情虽然好奇,也不好意思来听。黄胜看见何湘远远地站在一边,对她招了招手。
何湘马上紧走几步来到了黄胜面前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何湘现在越来越像秘书,一副干练的模样。
黄胜笑道:“我们三人的辞官奏章和控诉阉党设计迫害我等的公文都发出去了?”
何湘道:“都已经发出去了,还让咱们的人到每个路过的城池张贴,跟贴上次辽海大捷战报一样。”
政治斗争是最下流的,其实对手是不可以用好人和坏人来衡量。
对手里也有一心为国的能人志士,自己的阵营里也有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所有的政治领袖都心知肚明,但是政治领袖自己就肯定是厚黑高手,不是心黑手狠的阴谋家不会成为政治领袖。
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谈不上什么对错。政治家们斗得狗咬狗一嘴毛不要紧,关键就是不要出四九城。
千不该万不该让所有无辜的老百姓也来政治斗争,妻子揭发丈夫,儿子揭发母亲,小心提防自己的邻居,在城市里搞械斗,最后导致道德沦丧。
这样丧心病狂的政治家是最恶毒的,为了他狭隘的个人目的把整个国家都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黄胜就是一个最无耻的厚黑高手,他在水师出发前,上了几道奏本,字里行间以一股凛然正气痛斥阉党,直接骂九千岁魏忠贤迫害士大夫,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还辞官不做了。
但是兄弟三人以白身慷慨赴悲歌,去南海和海盗、倭寇决一死战,准备为国捐躯。准备以自己三兄弟的战死唤起朝廷的警觉,对阉党痛下杀手。
这是何等胸怀?简直可以和舍身饲虎的佛祖媲美了,从此黄胜兄弟在大明朝的光辉形象无与伦比,他们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魏忠贤一个半文盲老太监,他哪里懂什么政治斗争,他那一点小伎俩在黄胜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还傻兮兮的认了许多干儿子、干孙子,还乐呵呵让拍马屁的大人给他修生祠。
魏忠贤也太蠢了,政治觉悟和黄胜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人家明明是用了捧杀的计谋,是准备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黄胜认为天启帝即便不死魏忠贤恐怕也把他自己的路走到头了,魏忠贤和正德年间的立皇帝刘瑾何等相似,刘瑾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何湘凝视着黄胜的脸,美人这一刻已经泪眼朦胧,她时时刻刻都想多看黄胜几眼,想把他深深地记在心底,过奈何桥时也不能忘了。
她自从根据黄胜的授意洋洋洒洒写下了她自以为能够流芳千古的好文章,或许文官士子们读到她写的如同绝命书的文章时,自己已经和大人一起葬身大海了。
大人三兄弟的英名会传唱千古,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知道还有何湘这样一个小女子也慷慨赴义呢?我何湘不遗憾,更加不后悔,能够陪着大人共赴黄泉是我的福分。
大人指名道姓对九千岁魏忠贤一干阉党口诛笔伐,看来是知道这一次去南海是凶多吉少,他们已经抱了必死之决心。大人也不能活着会来,受了奇耻大辱的九千岁和阉党们岂能善罢甘休。
大人准备以自己的死唤醒大明朝的士大夫,大人太伟大,有什么办法让大人不要死去呀?
这几天秘书何湘温柔体贴得让黄胜都有些不适应,本来还喜欢挨挨擦擦占这个美人便宜的,现在美人不躲了,也不嗔怪自己。黄胜反而不好意思,现在对何湘倒是彬彬有礼了。
黄胜看着何湘那难舍难分的眼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何湘道:“何湘,你为什么这几天都闷闷不乐?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对我讲,别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出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