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淳阁
鲜于淳打量着如约而至的苏然,简朴的灰色衣衫,掩盖小脸的纱笠,稳重的气息,顿觉往事瞬息万变,想到他儿时万花筒般的人生,注定在帝王家,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他的母后穆倾语仅是一名普通大家闺秀,凭借天陌第一美人的优势得到了皇上的一夜恩露,又母凭子贵被召见宫封册倾妃。宫中大小妃子皆是如狼似虎的盯着母后,她们认为,母后耍了心机,才把父王给迷住了,直到那人的出现,他从母后那夺取了父王所有的注意,后来宫中发生了一场宫廷命案,虽然被*了,可也因此,尘皇叔离开了皇城,婷姑姑消失在宫中,那人也告老还乡,父王不顾朝中大臣的劝解,执意废除后宫,仅留下吃斋念佛的皇后。
他是一位皇子,即使自己貌美绝伦,也是无法改变性别的事实。男孩长成这样,对他的兄弟来说,就是一种耻辱,对他的姐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被废除沦为良民的母后无法再给他备至的呵护,心中因为那人的离开缺了一口的父王无法给他慈祥的关怀,他被其他人孤立了。
几个月后,尘皇叔又回宫了,身边带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与他差不了多少的小孩,小孩一半的脸上看不分明,因为那里是一块好大的烧伤,已经结痂了,不过看的叫人恶寒。
小孩天真无知,并不在意脸上的疤痕,直到,他在宫中久了,耳边纷纷扬扬的传来皇子公主嫌弃的声音,以及路过的太监宫女刻意避开的眼神,他才后知后觉。小孩哭了,在后花园哭的很伤心,他想上去,可是他没有勇气,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里陪着他一起哭。不同的身份,不一样的经历,同一种被遗弃的孤独。
第二天,他以为小孩会由此变得畏畏缩缩,可他很吃惊,小孩将自己的悲伤全部遮盖,就像脸上出现的纱笠,挡住了他脸上的悲伤,依然与周围的人泰然自若的谈笑,即使他们无心去回应小孩。那一刻,他看到小孩变成熟了,小孩不再哭泣,除了中秋。也因为一次的中秋,他得到了父王的疼爱,不知情的却以为他使用妖术魅惑君心,只有他知道,父王将小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惜。他开始嫉妒小孩,为何父王却不能给他这个真正的儿子一些关爱。他恨小孩,可是每当恨着的时候,脑中就会不断的出现小孩那夜被抛弃的哭声。
他非常矛盾,小孩身上有他的影子,他想要对他好,却又暗暗的嫉妒他,想要狠狠的奚落他
他与小孩都长大了,小孩成为了天陌有名的琴匠,而他,成为皇宫中最荒淫的三皇子。
“苏然。今日从你踏进天淳阁的第一步,心里是不是做好了该有的准备?”鲜于淳围着苏然,探问。
“苏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冷若冰霜的回答
“啧啧,你这斯,我要你命做什么。”
“苏然无才无德,若还能承蒙三皇子看得上的,尽当竭力完成。”
“你太谦虚了,不过,在我身边也无需才德,而我要的只是”蒙着一层暧昧色彩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靠近苏然,朱红的唇诱惑的吐出一言一字,“我、要、你、的、人。”
苏然小小的昏眩了下,他故作无谓。“三皇子也好断袖分桃之事吗。”
“呃?”鲜于淳对苏然突然冒出的‘断袖分桃’傻了会,顿时娇躯轻颤,大笑起来,“苏然,我说你这是想得哪一出。你可曾听闻过本皇子亵玩小官的流言。”
“没有。”苏然很老实的回答。
鲜于淳讪笑“你安心吧,本皇子平生只贪女色,再说,你可是父王的人,谁敢碰你。行了,你先下去让宫女帮你这身行头换一下吧”
“换?”苏然不明白
鲜于淳秀眉一挑:“难道三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就这副寒酸见不得人的模样吗?”
三皇子的一句话,百般不愿的苏然,被宫女们拉出去改头换面了。
先是洗浴,苏然以害羞为由为自己保住了身体上的难堪,沐浴后,换上一身的水蓝蚕丝滚边服,腰系鹅黄印花带。苏然拿起宫女准备好的玉佩挂饰,小脸上拖了几条竖线;“居然是羊脂玉。我到底是成了富贵公子还是伺候他的随从?这个不用了。”
显然,苏然的问题只有继续发展的可能,等他换过衣衫,又被宫女按在梳妆台前,一番起落,打理过后的苏然看着镜子的自己,前额的刘海在几位宫女姐姐的巧手下,恰如其分的长度盖住了脸颊一半的疤痕。尾后一半的发丝,整齐的挽在脑后。
鲜于淳进来看了一眼,非常满意“你就该这样。随从有体面,主人才有颜面”
“三爷,来,这是桃儿敬你的。”一只洋葱白凝手端起白玉杯,送到鲜于淳嘴边。
“桃儿,这可不行,”鲜于淳拿开酒杯,“我要你”凑到桃红衣衫的姑娘耳边,私语了几番,桃儿脸染红霞,娇滴滴的假意嗔怪:“讨厌,桃儿不依啦。”
“真的不依吗。”鲜于淳一手拉过美人,色迷迷的上下起手
桃儿受不了的求饶娇笑:“我依还不成吗。”随后拿起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酿含进香唇中,伸臂勾上等着享受的鲜于淳,慢慢靠近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被凉在一边的苏然可伶的站在激情拥吻的那对旁边,眼神不敢乱飘,就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衣衫不整的桃儿,迷蒙的双眼瞄到一边像木人一样立在那的苏然,顿时清了半分,她虽说是烟花之女,可让她在一个外人面前表演欢愉,万万做不到的。
桃儿给鲜于淳施了个眼色,埋头苦干的鲜于淳勉为其难的退下苏然,但仅限于门外守候。
鲜于淳是故意的。
这是苏然唯一认定的事实,自鲜于淳出宫,来到天陌城最大的妓院,就打定主意给他难堪了。
苏然静下心,要做个好的随从,只有努力克制。
虽然不用面对那种尴尬的刺激场面,但是,站在门外,里面的声音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桃儿的*,鲜于淳的*苏然憋红着脸,对自己说:本是空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宿春风的鲜于淳满面红光的游闲在街上,大有不回宫的趋势。
站了一炷香的苏然着实腿脚发麻,艰难的跟在鲜于淳身后,问:“三爷,我们何时回去。”
天际呈现晚霞,他只盼某人赶紧回宫,他也好回去,这等随从果然不是一天就可以适应的。
鲜于淳摆摆手,意味还早,未等苏然继续劝说,鲜于淳孩子性的转到一个青年前,指着青年所买的东西问:“这笼子内的是什么蛇?”
青年热络的回答:“这是乌梢蛇,公子,要不要买一条?”
“买一条?”鲜于淳很好奇?“这些黑乎乎的蛇,做何用的?”难道他买回去当宠物养?可未免也太丑陋了。
“公子说笑,这些蛇买回去自然是吃的。”
吃!!这不太好,比养着还叫人恶寒。
“三爷,我们回去吧。”苏然不依不饶的趁机*来。
鲜于淳脑中一转,对青年大方的说:“这些蛇我全要了”掏出一定元宝,“剩下的就大赏给你了。”
青年拿着金灿灿的元宝,以为在做梦,千恩万谢后,开心的离开了。
苏然不觉得事事要求唯美的人会突然对蛇感兴趣,恐怕另有预谋。
“苏然啊,”鲜于淳转向苏然,“这些蛇你先带回去养着,记得每天做一碗蛇羹带进宫。本皇子这会到真觉得累了,你也不用随本皇子回宫了,先带着蛇回去吧。”
果然苏然幽幽得望着某个喊着累的人,却高兴得哼着小曲,移驾回宫去了。
这才第一天,他就挑出各种麻烦丢给自己,这往后的日子,改如何去应付,回望笼子里的蛇,苏然重重的叹了声。
南府庭院
夜风徐徐,琴音幽幽,如歌如泣,少女黯然*琴,心中之情,已是琴中外露。
男棋不愿惊扰少女,坐与厅中一角,细细聆听。
他感觉一切似幻梦境。
今日铮儿找上他时,道出了她与残念并非夫妻,但由于残念对她的那句“一年后,我若有命,定会娶你”,她如何也放不下心就这样离开天陌,于是,带着玄音,恳求他暂时收留她一年。他自然十分欢喜,不要说一年,一辈子都可以也许旁人笑他痴,即使铮儿与残念不是夫妻,佳人芳心已许,他也只是帮人做嫁衣,但是,看佳人在旁,已是他的最大满足。
皇宫乐坊阁
残念手持着摇曳的烛火一步一步走向内阁最深处,随着烛火的靠近,挂在墙上的一副山水画隐隐出现,再向前,画下一架古琴冷冷清清的摆在木桌上。
黑色琴身,丝线琴弦。残念忍不住触摸了下,一尘不染似有人经常来打理,淡笑“这就是无尘当年做的御用古琴圣灵吗。父亲就是伴着这架琴度过宫中生活的。”残念默默得对着古琴。“圣灵啊,没有父亲,你可在这些年里失去了音色呢?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你不再孤寂,我,残念,就是你的主人。”
天淳阁
鲜于淳把着手内的杯子,想着今日被他一天整累的苏然,嘴边悄然浮起弧度,想着明日如何继续,又是一阵戏弄的愉悦。
“这个时候,他在做何事呢?一定在忙着与蛇缠斗,扒皮断节准备明日的蛇羹吧。”噗嗤,鲜于淳想到苏然与蛇大眼瞪小眼,手忙脚乱,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着蛇汤的情景,就觉好笑,突然,他有些焦躁,天为何还没泛白呢,他真想尽快见到那晚蛇羹还有苏然
竹林下的房屋
“你们最好安定些,哪个不规矩,下次的蛇羹就是你。”
笼子里数条黑蛇朝苏然吐着红信,做着无谓的抗议。苏然皱着脸,“你们不该怨我,我又何尝想犯这事活受罪。”
他拎起笼子,挂在门口,打了个哈气,今个是累坏他了。还好旧疾近日稳定下来,没有出现任何状况,要不,他一定会被鲜于淳折腾死的。
揉着小腿坐在木床上,他想到了被他放置于一边的明羽。为了不去想残念,他连明羽也顺带忽视了。
他躺在床上,翻身转向窗口,窗外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暮色的天边。
“中秋明日便是中秋”
残哥哥
一滴剔透的泪珠划下脸颊。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年少的痴男怨女,无心的姻缘碰撞,一条红绳,牵动数人心思。
这夜,拉开了残念,苏然,铮儿,南棋,鲜于淳,感情纠葛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