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眨了眨眼,头上粉色飘舞的纱幔,床前层层叠叠的粉红织锦帷幕,床下铺垫着一张黑色的大熊毛皮,其余几张简单的摆设。
这房间怎么看都像是少女的闺房。他怎么会在这?
少年披着只到颈后的半长发,掀开被褥。挺起身,胸口随即引来一阵疼痛。淤青红肿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扭曲。他捂着胸口,步下床,经过一面铜镜,吓了一跳。
“哇,我俊帅的脸,怎么变成发霉的大饼脸了!”他拍了拍额头,开始忆起事情的经过。
他老爹单雄,不久前接了一笔大生意,作为下一任快意堂的*人,老爹带他这个很没用的儿子出来见见世面。谁知,到了宜国,耳边除了盘子长盘子短的无聊话题,不见任何行动。直到那个叫胡金平的男人终于打定主意,进行劫持,他这个旁观者也没事了,毕竟劫持这档事,老爹还不会让半斤八两的儿子去参战。可是,很苦逼的他被关在了房间里,幸好,院子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姚姐姐陪他解闷。几天过去,胡金平的计划失败了,引起宜王的暴怒,宜王下令追捕可疑人物。再次,他又被关在那个院子中,哪也去不了,不得已,想出越墙而出的法子。
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岂料,自己太过用力,穿出了围墙的极限,一路飞到别人的屋顶上,砸通屋顶,摔扒在地上,要不是自己学过软功,大概就没命了,哎,够衰的。
别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这次阎王没有收留他,是他人生中另一个新的好开始。
门外叮叮,铃铛声悦耳脆响。
少年好奇的拉开粉色织锦帷幕,看到紧闭的房门,被一个较小的身影推开,一瞬间,他以为回到的了仙灵的境界,看到不属于人间的仙子
向他缓缓走来的少女,一张红扑扑的粉嫩小脸,灵动璀璨的大眼,丰润的樱桃小嘴,勾勒着小小的弧度,露出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几缕卷卷的发丝无意的搭在细小的肩上。
少女满身的清纯灵气,挑动少年的神志。
“你醒了。”卷卷高兴的靠近少年,没有察觉少年飘忽的神情。
天哪,好动听的声音。
“仙侣”少年陶醉的唤着卷卷,当‘仙女’脱口而出为‘仙侣’时,他呆傻的张大嘴,非常怀疑刚才那话是自己说的。
卷卷瞪着杏眼,一张小嘴成了O型。少年裂开的嘴中露出一口白牙,整齐排列的牙齿中,缺了一颗门牙。
卷卷毫不犹豫的指着他的牙,捧腹大笑。
少年的脸上,刷上一层阴影。
毁了毁了,他的形象在仙女面前全毁了,脑中的自己,两条面条泪挂了下来。俊脸被毁就算了,为什么连牙也掉了,呜呜呜**
“你你好有趣。我叫卷卷,你呢?”卷卷直起笑弯的小身子,友好的问。
仙女没有嫌弃他,嘿嘿,还跟他打招呼呢。顷刻,少年一扫阴霾,顿觉周身百花齐放。
卷卷,还可爱的名字。
防止被摔掉的门牙再次漏风,少年一字一句,非常清楚的回答:“单,罗。”
“我叫你小罗,可以吗。”
单罗使劲点头,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么动听的声音中,简直是在做梦。身边的景色一下子换成粉红色,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卷卷无心的靠近他,指着头顶:“小罗,你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单罗涨红着脸,仙女近在眼前,他只要轻轻上前,他的*就能碰到她小巧的鼻子了。他稍稍退后,防止自己的邪念,忍住做出某种冒犯之事,他假装嘻嘻哈哈的搔搔头,当然,卷卷问的事,那么丢脸的原因,当然不能说的。“卧我在练功。”
卷卷歪着头,什么功夫需要从上面掉下来这么惊险,“那不是很危险吗?”
“不危险。”讲到练功与危险,单罗深有体会,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知道,窝老爹教人练轻功,那才叫危险。地上铺满钉子,只要你敢洛下来,下面等待的可想而知,就等着赤脚从钉子上踩过去吧。”所以,他半调子轻功,多数是被吓的不敢练,他由衷佩服老爹培训出来的杀手,他们居然能够克服老爹非人的训练。
“要是踩到上面,不是很痛吗。”卷卷最怕痛了,他做出一副怕怕的小动作,惹得单罗小心肝一荡。
镇定镇定,单罗捏着鼻子,眼神飘向一边,谁知,鼻子红肿,一碰就痛,他只好假假的咳嗽下,继续说着他们杀手组织的残酷训练。
“这不酸什么,如果师练剑,老爹每过一个月,验收他们的成果,合格的弟子,必须师他们湖湘残杀后,留下的最后十名。”单罗漏着风,说着不标准的话。
“好残忍。”蓝颜教他学笛,费了很多年,自己才融会贯通,这只能说明,世上没有绝对学不会的东西,关键是时间的进度,照小罗说的,你若没有相当高的潜力,不就等于死路一条。难道外面学武都是这么残忍?
卷卷抖了下,战战兢兢缩着身子,他们比蓝颜还可怕。
单罗发誓,他真的没有吓仙女的意思。看卷卷惊恐的样子,于心不忍,上去搂住卷卷,拍着他的背,嘴里念着“不怕不怕”
卷卷也没抗拒,似乎这个人,真的能给他安心的护佑。
空中倾斜的细雨停止,鹅毛小雪,洋洋洒洒,风雪飘舞的宜国,宛如沉睡在白色的锦绣里,安详静谧。
墨府花园,欢愉的嬉笑声,打破清冷的风雪气氛,女装的少年,冒着小雪,踩着晶白无暇的雪地,戏耍玩乐,受伤的少年,坐在亭阁中,迷醉的看着花园内仙子般的人。
受不住诱惑的单罗,走出亭阁,来到卷卷身侧的一棵小树旁,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撮树枝上的新雪,面对卷卷,举过头顶,轻轻的朝外面抛去,雪花疏疏密密的在风中舞动,眼前的卷卷抬起可爱的小脸,开心的踩着雪,*的双手,迎接更多飞下的雪花,白色皮毛上的铃铛,叮当叮当的奏着美妙的声乐。
单罗看着雪中的卷卷,突然有种奇怪的景象,如果天空中的不是白雪,而是款款飞舞的红色花瓣,穿着红色嫁衣,在花雨中舞动的卷卷,一定是天下间最美丽的新娘。
他单罗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随心所欲,无需太过压抑,是他能够在杀手组织中保存开朗的秘诀。于是,对着雪中精灵般的卷卷,对着墨府,大声的宣布:“卷卷,我要娶你!”
卷卷停下动作,撇头,眨了下雪花化成水后侵湿的睫毛,对着单罗,问:“你要娶我?”
单罗莎莎的踩着雪,无比坚定的走近卷卷,先是温柔的拍去卷卷身上的白雪,牵起有些被冻住的小手,很中肯很严肃的承诺:“除了卷卷,单罗今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
卷卷开心的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承诺一件事,而且,他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就下定决心。他能说这人傻的可爱吗。
“你会不会限制我出去玩。”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第二个淳淳就可以。
“不会,我会带你游遍大江南北,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去。”
“会不会带卷卷去妓院?”淳淳给他的恶行之一。
“妓院?”单罗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带卷卷去妓院?男子的话可以去享乐,女子的话啊,他想到了,慌张的摇着头:“不会不会,我会一辈子疼爱卷卷,直到卷卷厌烦为止,绝不会做出卖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卷卷用心思考起来,跟着他,自己也挺开心的,不像淳淳,每天只会管东管西,性子又是阴晴不定,自己哪次不是胆战心惊的靠近他,就怕一个不注意,得罪了他。他脾气一上来,自己就有苦受了。就像昨天,原本好好的,就在淳淳见了什么人后,回到屋中,阴着脸,把昏迷的单罗扔到他的小床上,严厉的命令他照顾单罗,不得擅自离开。而他,回到房间,把门一关,不出来了。
相比起来,小罗的确要比淳淳靠谱。虽然,小罗长得没淳淳养眼,要过一辈子,应该没有问题。下定决心接受单罗,卷卷拉住他,走向某处。
“我们去找淳淳。”他跟淳淳的婚姻虽然是假的,但是,父王把自己交托给他了,所以,这事还是要他同意才行。
淳淳?那是谁。
鲜于淳持着酒,醉态可掬的坐在桌前,看着站在前面的两个无知可笑的少年。慵懒的伸出一指,模模糊糊的指着单罗,“你要娶卷卷?”
单罗恭敬肯定的说:“我说的全是真情实意,请蠢大哥——”单罗赶紧暗骂一声。缓慢的一字字继续:“请淳大哥,成全我和卷卷。”
卷卷在一边偷着乐,全完没有会遭鲜于淳拒绝的担心。
鲜于淳摇摇欲坠的起身:“你们知道什么是感情吗?”走到少年前面,“你们连对方最基本的认识都不清楚,何来谈感情。”他们才认识多久?一天都不到而已,就跑到他的面前跟他提亲,太可笑了。单罗是什么人,墨府内没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墨卷是谁,单罗又怎么会知道他的高贵身份。这样朦朦胧胧,一见钟情的感情可以维持多久?
当初,他骗南棋,隐瞒身份,因为想要普通人的生活,从而,自己的自私,给他人带来了欺骗的伤害。他的感情,就像从老天那偷来的,见不得真相,最后,还是落得昙花一现的下场。
是他错了,感情就该坦诚相对不是吗,这次,他不能让卷卷重蹈他的历史。
单罗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他们是杀手,就凭卷卷刚才听到他讲的那些训练,就害怕成那样,如果真要卷卷去接受那种残酷的环境,他于心何忍。
可能真得是自己太莽撞,他转向卷卷:“你会等我吗?”其实,他自始至终都不想继承那种踏着尸体过日子的生活。他的武功故意学得七零八落,也是希望他老爹能放过他,给他另一种想要的人生。
现在,他只能祈求,老爹接的这次大手笔酬金任务,能够成功,这样,他就更有说服力去劝老爹金盆洗手,过正常人的生活,界时,他也能娶卷卷了。
鲜于淳抚了抚额,没给卷卷回答,就先把话堵住了。
“单罗,卷卷跟你一样,他不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