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罗琪见少年揭开衣口细看,喘息中,面上一热,连忙将他推开:“一个胎记,看什么!”
少年似也意识到了男女授受不亲之类,当下一窒,遂又不可置否地疑道:“这……是胎记?”
罗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又将目光投向了战意正酣、烈叫声声的高空。:ap;文字版()
此时,夜魂乱阵虽然凶蛮,但一物对一物,且不说变异的蝠类以惧光的本性在淬火鸷的疾火呼啸下阵势大乱,仅凭淬火鸷勇猛的烈性也足以令其生畏,是以在此景况下,空中接连不断有被啄死或啄伤、甚至生生起火烧死的夜魂乱向坠落,工夫不大,先前在罗琪剑下崩裂至死及被虚水之光溺死的黑尸遍布的地上,重又乱七八糟地散落夜魂无数,一层压着一层,层层叠叠,在即将破晓的昏光中,战场上噎喉的血腥中夹杂着烧伤的焦糊味道,一眼望去,恍如一个浩大的漏天墓穴!
然而,夜魂岂肯束手待毙,但眼前的对手生就的玄火之身,近则极易烧伤,远了无法攻击,因此只得在同伴的群呼翻飞中堪堪避身,于淬火鸷猛飞乱啄的火网中,凄惶之态,败露无遗。
不过,夜魂虽然大势将去,但如此之多的夜魂也是相当消耗战力的,是以过了几盏茶光景,在凌乱不堪的穷追猛啄中,淬火鸷也已力不从心,飞冲的势头逐渐消退,甚至连原始的啄力都减轻了许多。
地上,散乱地躲避着坠落残尸的联军队伍,也都看出了这种变化,蝶王也曾与众人商议升空助战,却又担心忙中生乱,只好焦急无奈地眼巴巴仰望着一切。
便在这时,跃上马背的少年忽然朝众人大喝:“离远点——”言毕,秘语出口,左臂虚空一划,流彩弯弓赫然在手,右手虚空一探,光箭登弦,嗖的一声向夜魂密集处飞射上去,光流及处,一只夜魂扑扑啦啦地应声而落!
各处观战的联军这才想起少年还有这等制空利器,当下都有鼓纵之心,却不便催促示令,罗琪隐隐感到了众人之意,便疾身近前,以己代众道:“淬火鸷吃紧,别无其它,眼下,看你了……多加代劳吧!”
“嗖!”光箭出手,少年虚空一抓,箭登弦时,再次凝目射去,急言道:“还用你说么!”复又抓箭上弦,飞马疾奔,倒身侧臂之间,飞射角度令人目不暇接,飒爽英姿,叹为观止。
接连不断的惨叫和混乱跌落的震动中,上有淬火鸷冲击,下有飞箭高射,空中的夜魂渐渐稀疏……
少时,空战范围外,彩光闪耀的联军中,赤海驱豹向火精王一拱拳,肃然道:“大王,标下有一事禀报!”
正在仰空观战的火精王,扭头看了一眼赤海:“何事?”
赤海瞄了一眼空中,施礼道:“此一战,罗侠士和公子及淬火鸷劳苦功高,眼下已是胜券在握,适才听公子所言,既然五指城中毒军将罄,依标下看来,不如趁机大举攻城,一则先制人,二则……若黑灵兵败潜逃,势必遗患无穷,不知大王尊意如何?”
众人听言,都是一阵耸动,议论纷纷。
“嗯——”火精王沉吟着,转眼望向五指城,沉沉吁了口气。
“赤海将军,万万不可!”暗啸不止的青光鳄体兽上,洪吉忙阻止道,“当下,五指城虽受大创,但城中的诡秘事态及一应虚实,断非我等所能预料,若进城后出现差迟,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本座以为不可轻举妄动,赤海将军,你要三思啊!”
“洪吉寨主所言不无道理,”蝶王亦出阵道,“五指城固然毒军大减,但其中究竟有多少黑灵苦心经营的阴机禁制,远非我等能把握得了的,在设法俘获黑灵之前,此事断不可行,何况,我等区区数百余众,加上鞍马劳顿,这个险,还是不冒为好,至于赤海将军所说黑灵潜逃之事么……”说到这里,蝶王冷然一笑,秀丽的眉目瞟了一眼破晓下的五指城,妙然道,“既然黑灵派出黑甲巨霸严守五指城,恰恰昭示了他暂时还没有逃遁的迹象,诸位请想,他黑灵数不清的黑甲巨霸,难道只用来守卫一座空城么?”
“女王所言极是,”久不出声的莫雷挤身近前,“不过,智者千虑,恐有一失,以黑灵心计,他若真见大势已去,借黑甲巨霸严守城邦的假象而暗渡陈仓,也不足为奇,不过依当前情形看,攻城么,好像还不是时候。”
莫雷一分析,联军又是议论纷纷,各持所思。
蝶王略一思索,又信然道:“哼,以黑灵的本性,他断不会有此一举的。”
罗琪见场面僵持不下,便拱手示众:“诸位之言,各有道理,不过,眼下联军势单力孤,倒不如与光明之师会合后再做商议。”
全场默然思忖之际,火精王即道:“如此,更好,”说着,举目巡望道,“这里战事已息,不如趁天还未亮,前去东海,一则为防意外之伤,二则了解东线战况,或许可助上一臂之力,”转道,“洪寨主,女王尊驾,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说话的空当,淬火鸷已接二连三降空而落,有的栖落在火精兵的肩膀上,有的火堆一般聚集在荒地上,还有的好像意犹未尽似的当空盘旋着,远远望去,火彤彤浩大一片,半个旷野上,仿佛着火一般。
“也好!”洪吉低头思索了一下,沉沉应了一声。
蝶王嗫嚅了两下,却也没说什么,看样子,算是默认了,少倾,秀眉一蹙,忧道:“只是,前去东海,必经城南,黑灵会不会趁机……”
正说着,少年已飞马奔来,众人便把所说议之事说了一遍,他剑眉一皱:“还是小心为好。”
见此,火精王抬眼巡望,立即将目光锁定了南方黑黢黢的森林,幽幽道:“避开城邦,南行东转,借森林的暗影掩护,还是可以的。”
众人响应着,驱兵而动。
黎明前的天空,星辰渐稀,有的似已睡醒,顽童一般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瘠薄的沙碛之地,表层硬脆,内里松软,踩上去出硬软交叠的簌簌碎响,四面望去,除了南方那浓如墨染的森林和西面群山的草木,这五指城周围,朦朦胧胧不见一点绿色的生命。
昏蒙的旷野上,在大片淬火鸷的簇拥下,几只体型古怪的异兽奇马及一队屡经沙场的残兵,冒着夜色,或徒步或御空地向那黑暗的森林行去,许是累了吧,自后面看去,队伍很是缓慢。
“贵座,”正走着,莫雷不期然唤了一声,火精王、洪吉和低空中的蝶王竟都朝他看了过去,都以为是在叫自己,但一看莫雷目视火精王,洪吉和蝶王便相视着干笑两声,有些尴尬。
罗琪见此场面,甚觉好笑,却也不便张扬,只得以手掩鼻,轻笑着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身边久不出言的月妹,她却嘴角动了动,轻声道:“当然了,彼此么。”
火尊灵兽颠簸着的高背上,火精王似乎也看出了场面的尴尬,便宽厚一笑,道:“莫侠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