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咖啡屋一打佯收拾好,贾佩琪就急着离开,这一阵子她都是如此,好象很怕陆启东会突然对她做出什么或是表白什么,她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似的。
陆启东见此情形一再上演,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于是在她差点就脱身之前赶到玻璃门处挡下她。
「妳身后没有鬼在追赶妳。」他出言讽刺。
「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谈谈吧!」
「启东,有什么好谈的?」她逃避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真的累了。」
「再累都得谈。」这一次他打算不放她走了。
贾佩琪无奈的,只好找了张桌子坐下。
「我刚煮好了两杯咖啡。」他说完,走向了吧台。
「原来你早有预谋。」她苦笑。
「如果妳下这么闪闪躲躲的,我有需要这么做吗?」陆启东怪她似的埋怨,接着从吧台处端出了两杯香醇的咖啡,一杯放在她面前,一杯自己拿在手上,他神情有些不羁的坐到她身旁。
贾佩琪先闻了下这咖啡香,然后才开始品尝。启东真是煮咖啡的专家、高手,也因为他煮咖啡的技术了得,咖啡屋才会时时高朋满座,这一点真的是他的功劳,「随性」少不了他。
「采璐没有跟你说吗?」放下咖啡杯,贾佩琪决定面对问题。
「说了。」
「那你……」
「那采璐跟妳说了吗?」陆启东亦问。
「启东,别这样!」
「我不会放弃。」
她一脸为难、痛苦的表情。「启东,我好不容易才走出婚姻的梦魇,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自由,我并不想……再来一次。」
「佩琪,不会每一次都一样,不会每个男人都一样,这世上有善有恶、有美有丑、有彩色有黑白,妳不要这么偏执好不好?从我们合伙以来,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妳会不知道吗?」他凝视她。
「人是会变的……」她幽幽道。
「妳是说一旦我得到妳之后,我就会露出狰狞、下流、残暴的面貌?」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气他曲解她。
「那妳为什么不敢再试?」
「我怕再受伤一次。」
「如果不会受伤,如果是幸福、快乐的结局呢?」他柔声说,「妳才三十岁不到,难道就要这样过完妳的一生?不要笑死人了,现在不会有人颁贞节牌坊给妳,那逝时候的事。」
「这和贞节牌坊没有关系,我的前夫还活在人世,我也不是想得到贞节牌坊。」贾佩琪生气的深吸了口气。「启东,你干么非要个离过婚的女人,你有的是其它选择。」
「但只有妳触动了我的心弦。」
「有时这只是错觉!」
「佩琪,我不是年幼无知的少男,也不是天真、活在象牙塔里的男人,我知道感情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陆启东眼神炽热的严肃道。
「但我很抱歉……」
「妳的脑筋还是转不过来?」
「我真的很喜欢目前这样的生活。」
「多了我的加入会让妳的生活变得不快乐、灰色吗?」他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但铁定和现在不一样,我真的不喜欢改变。」她很坚决。
「那妳需要多少时间?」他和她谈条件。「我可以等妳。」
「启东,不要逼我!」
「这样算逼?」
「你这样会破坏我们目前的和谐,难道你希望『随性』关门大吉吗?」她使出最后一招。「如果弄到这个地步,对我们、对那些常客都是损失,你一定不希望是这样的收场吧?」
「佩琪,妳真狠。」陆启东淡淡一句。
「有天你会……感谢我的……」
「去妳的!我会感谢妳才有鬼。」
「毛辉,最近市场上的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毛丰泽问着孙子。
「你是说集资千亿进军上海的那个跨国合作大案?」毛辉当然知道。「美国方面的资金是五百亿,目前各国很多企业在争取。」
「据我侧面了解,傅伟中很有兴趣?」
「因为和他的本业有关,他的确是很有兴趣,可是他最近才在越南和菲律宾各设了一个厂,所以资金方面……」毛辉说。
「简单的说,就是傅伟中缺钱?」毛丰泽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表情。
「如果要争取这个案子,他是缺钱。」
「我懂了。」
「爷爷,你想干什么?」毛辉只能用狡猾来形容他爷爷此刻脸上的表情。
「我不想干什么。」毛丰泽保留的。
「但你的表情……」
「去通知我的司机,再替我打通电话给采璐,说我中午要和她吃饭。」毛丰泽打发着孙子。
「我可以跟吗?」毛辉好奇。
「不可以!」
毛丰泽和毛采璐找了家素食餐厅吃中饭,这是孙女最令他感到窝心的地方,因为她明明对素食没有好感,但为了他,只要是爷孙俩一起单独吃饭时,她就会坚持吃素,她不会勉强别人,但她要求自己。
「爷爷,怎么有空中午找我吃饭?」毛采璐很甜的问。「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一定要妳生日才能和妳吃中饭吗?」
「因为你很忙啊!」
「采璐,这些日子我很认真的在考虑退休的事了。」毛丰泽一叹。「岁月不饶人啊!」
「爷爷,你老当益壮,不要去想年纪。」
「妳这张嘴……」
「当然你是可以在家享清福,但如果天天到公司上班会让你精神有寄托、脑子可以常常动,那你还是上班吧!」她微笑道。
「不!也该让妳爸接班了。」
「你自己决定吧!」她拍了拍爷爷的手臂。「我都支持你。」
毛丰泽看着贴心的孙女。他一向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他的心目中,采璐的份量甚至比孙子毛辉还重些,他多希望看得到采璐的小孩,多希望自己可以当上曾爷爷,一家四代同堂。
「采璐,爷爷现在要问妳一些问题,妳要老实的回答我,不能有任何的违心之论。」
「爷爷,什么事啊?」她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妳喜不喜欢傅伟中?」
「爷爷……」
「一句话回答我!」
毛采璐没有回答,但点了头。
「想嫁给他吗?」
「爷爷!」毛采璐有些愤怒且难堪。「你以为我想嫁就能嫁吗?人家对我没有兴趣,他当我是个只有二十岁的火爆女生,而多得是温柔、性感、美丽的女人给他挑,他现在的行情正火。」
「但妳还是有妳的优势,而且妳会成长啊!明年不是二十一岁了吗?」毛丰泽当然护着自己的孙女。
「爷爷,你有什么目的啊?」
「我只是要确认妳的感觉。」
「我的感觉很差啦!」
「采璐,傅伟中不是一个没有眼光的男人,他可能只是一时没有看清楚。」毛丰泽自有盘算。
「爷爷……,你不要乱来哦!」
「我能乱来什么?」他马上装出一脸的无辜。「妳和傅伟中又不是指腹为婚或是青梅竹马,我能怎么勉强你们,我只是……」
「爷爷,我听出了什么哦?」毛采璐很凶的看着爷爷。
「妳不要自作聪明。」他嘴角微扬。
「你才不要自作聪明!」
「反正妳爷爷会替妳搞定。」
「搞定什么?」
「傅伟中。」毛丰泽哈哈大笑。
「你以为他有那么好搞定?」以为爷爷是在寻她开心,所以毛采璐没有真当回事,反而和他开起了玩笑。「你当他是那种唯唯诺诺、没有主见或是可以任人摆布的男人吗?」
「但我知道他的死是什么?」
「是什么?!」毛采璐逼问。
「妳不用知道,反正一切交给爷爷。」毛丰泽跟孙女打包票。
「爷爷,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哦!」毛采璐警告。「我可是还要做人,我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脸见他,我还想混下去的。」
「采璐,爷爷不会害妳。」
「我是已经喜欢上他,也跟他表明会倒追他,但这是凭我的本事,我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可别弄到我下不了台哦!」
「我听到了啦!」
「即使是我这么刁钻、任性的人,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毛采璐显然没有被自己对傅伟中的感觉给冲昏头。
「放心,我不会勉强他,我会叫他心甘情愿的!」
「你真的办得到?」
「要不要和妳爷爷赌一下?」
「不要,因为我希望你赢。」她说出老实话。
「采璐……」毛丰泽呵呵的笑。
「倒是你要出什么招呢?」
「这妳就不需要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被召见的原因为何,但是面对毛家大家长,傅伟中可是必恭必敬。
「毛爷爷。」
「伟中,好久不见了。」
「不知道毛爷爷叫我来有什么事?」傅伟中在老人家所指的沙发上坐下,坐得端端正正。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我就直接和你谈正事,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虽然年过八十,但毛丰泽走起路来依然稳健,充满了权威的力量,他在傅伟中的对面入座。「你现在还缺多少?」
「毛爷爷,你指的是……」
「上海那个大案子啊!」毛丰泽一副全在他掌握之中的笃定道,「你如果要拿到和美国合作的机会,起码需要五百亿,现在你凑到了多少?」
「四百亿。」傅伟中明人不说暗话。
「所以你缺了一百亿。」
「是的,毛爷爷。」傅伟中仍在想办法凑钱,但是他的脑筋可没有动到毛氏集团身上。
「我可以借你一百亿。」毛丰泽很爽快的表示。
「毛爷爷,你……」他又惊又喜。
「而且不收你利息。」
「利息我该算给你的,虽然我和毛辉是哥儿们,可是该付的还是要付。」
「伟中,我喜欢你这亲兄弟明算帐的个性,可是……」毛丰泽露出一个别有意涵的笑容。「我不要你的利息,我另有要求。」
「要求?」
「你必须娶我们毛采璐。」
傅伟中闻言先是一僵,接着缓缓的站起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毛爷爷……」
「我不是在耍你。」
「你真的要我娶毛采璐?」
「怎么?委屈你了吗?」毛丰泽的眼一瞇,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我们采璐配不上你?」
「不是这原因,而是……」
「伟中,采璐去你那上班也有两、三个月了,她是什么个性、脾气你应该清楚,我不敢说她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女孩,但我确定她配得上你。」毛丰泽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威吓。
「毛爷爷,我没有觉得毛采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活力十足、聪敏过人、热心积极,但我一直是把她当成妹妹在看。」傅伟中并不想得罪这个握有大权的老人家。
「她是毛辉的妹妹,但绝不是你妹妹。」
「因为我和毛辉是哥儿们,所以……」
「伟中,你现在有固定女友吗?」突地,毛丰泽把话锋一转,表情耐人寻味。
「没有。」傅伟中一答完就在心里暗骂自己太坦白。
「那么爱上我们家采璐会很困难吗?」毛丰泽又拋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来。
「毛爷爷,采璐小我整整十二岁,这……」
「这样你才会疼她啊!」
「但是……」傅伟中拚了命的想理由。「我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培养啊!」
「我比较喜欢成熟的女人。」
「采璐会成熟的,再过个一、两年……」
「那我们可不可以一、两年之后再看呢?」傅伟中使出缓兵之计。一、两年之内会有怎样的变化谁都料不准,搞不好那时毛采璐已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就算他想娶她,搞不好她死都不嫁他。
「伟中,你缺的这一百亿可以等上一、两年吗?」
「我当然是现在就需要,但是如果你拿这个来威胁我……」傅伟中也是有肩膀的男人,他吃软不吃硬,更不喜欢别人威胁他。
「你是说你可以从别的地方弄到钱。」
「很多企业对这个投资案有兴趣。」
「那你信不信如果我放个风声出去……」毛丰泽不想让自己像是一个卑鄙的老头子,但为了孙女的未来,他愿意卑鄙一下,「还是有很多银行、财团愿意卖我一个老面子。」
「毛爷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傅伟中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知道采璐喜欢你吧?」
「我认为她只是在闹着玩。」傅伟中的口气无法保持冷静。「她太孩子气了!」
「但她若真的是打心里喜欢你呢?」
「那……」
「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我没有想过我和她会擦出什么火花。」
「感情那回事是没有什么道理的,说不定你突然就……陷入采璐的情网了。」毛丰泽愿意赌。
傅伟中已无话说,只能生闷气。
「一百亿,完全无息的在等着你!」
「毛爷爷,我愿意付你高利。」
「得了,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我只要你娶采璐,至于爱情那玩意儿,你再慢慢和采璐去营造、培养吧!」
傅伟中一进办公室就按分机要毛采璐过来,这一会他是有一肚子的气和压力没有地方出,他要得到这个一百亿、他要合约,但是逼他娶毛采璐,这真是没有天理和道理。
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成为他怒气下的牺牲品,毛采璐是很高兴他的召唤的,以为有什么好康,但一踏进他的办公室,她就察觉气氛不对,明白他绝不是找她进来调情或是搞浪漫。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幸踩到地雷,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
「妳事先知情吗?」他冷酷的问。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我目前需要一百亿,妳知道谁要借我这笔钱?」
「是我家的人吗?」试探的问,她的脑子可是转得非常快。「我爷爷?!」
「的确是妳爷爷。」他的口气很差。
「他借你钱不好吗?」
「妳爷爷开出了条件。」
「是什么?」毛采璐的声音有些。她已经告诉过爷爷别令她难堪,不然她宁愿一头去撞死,爷爷应该不会出卖她吧?
「娶妳。」
「我爷爷要你娶我?!」
「这难道不是妳和妳爷爷之间的共识?」他冷嘲热讽。「难道妳一无所悉?!」
「我……」她是哑巴吃黄连。
「采璐,妳真的想嫁我?」他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妳真的是这意思?!」
「我是……」她还是无言。
「妳真的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家庭?我们可以共同生活在一起?妳真的以为我有办法天天面对一个小女生?我没有兴趣当保母,毛采璐,妳的大脑也用一用好不好?」傅伟中犀利道。
毛采璐没有回半句话。
「本来我还觉得妳挺有意思的,但是现在……」他似乎对她万分失望。
「可以让我说话了吗?」她冷冷的发出声音,好象已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不想娶妳。」他表明。
「一点都不想?」
「我不知道我娶妳干么。」
「即使是为了一百亿?」毛采璐痛心极了,这真的是她此生最大的侮辱和打击,她已直接被他打入了十八层的地狱。「这么大的一笔数目部不能勉强你、逼你委屈一下自己吗?」
「我会再想其它办法。」傅伟中强硬道。
「你真的这么痛恨我?」
「我不痛恨妳,我只是不想娶妳。」
「我有这么差?」
「我们并不合适。」
「你试了吗?」
「毛采璐,妳一开始也是很讨厌我、很受不了我,怎么……」傅伟中苦恼。
「人会变的,你不是也由一个老古板变成了一个摩登男,连已婚妇女都想要吃回头草!」毛采璐尖刻的回他。「我对你的感觉早改观了。」
「我很意外。」
「难道经过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不同吗?」她气急败坏的追问。
「妳是毛辉的妹妹,我不会把念头动到自家人身上。」他讲得很清楚。
「这是借口,如果你爱我,哪怕我是毛辉的老婆,你都会把我从他身边抢住」她悲愤道。
「朋友妻不可戏。」
「高调!」
「毛采璐,妳长大一点好不好?!」
她咬着唇,全身都在。他一直认为她小,觉得她是在胡闹,从不把她现在对他的感觉当回事,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嫌我是个小女生……」
「妳本来就是小女生。」
傅伟中的话才一说完,毛采璐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踮起脚尖,然后她的双手很快的拉下了他的头,她根本不敢多想,在抓好距离之后,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唇……
把这一吻当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吻,所以她吻得疯狂、投入、不顾一切,她的身体在发热,脑子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会不会在瞬间停止,她……全都豁出去了。
而傅伟中则是从错愕、被动、不解到深受震撼。这个火爆女生的吻竟可以这么甜美、销魂,令他血脉偾张。
毛采璐率先放开了他,对于自己的强吻行为,她完全不后悔。
「傅伟中,你会得到这一百亿,但是我保证你不需要娶我!」她很有骨气的说。
「采璐……」他一时有些乱了套。
「我已经结束我对你的喜欢了。」
「妳……」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她忧伤的一句。
「其实……」傅伟中这会竟有些矛盾。
「不必担心我再烦你。」她冷冷一笑。「我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