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河谷,连绵大火,至晓方休。
如沙利耶所言,“英灵军团”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安芬城的范围。城墙上的安塞尔与冈萨斯,逐渐放下心来,最后甚至吩咐侍从奉上茶点,请这位小女孩大人品尝。
“唔……”沙利耶满足的嘟哝道,吃的腮帮鼓囊囊。废弃的火场上,“英灵军团”已经开始有序撤离,见法瑞尔连连招手催促,她无奈的站起身来,摇头道,“唉,我得走了。”
“恭送大人。”安塞尔与冈萨斯躬身施礼,同时暗自庆幸,终于躲过了这一劫。
“可惜啊。”沙利耶又挑了满满一大捧点心,方才依依不舍的跃上飞马,升空而去。
“英灵军团”在空中列队,虽然一夜激战,但他们没有任何伤亡,连身上的盔甲都焕然如新。
候在方阵之前的西普锐斯,瞥了其一眼,明知故问道,“做什么去了?”
“震慑安芬守军,使其不能来援,”沙利耶煞有其事的回答,旋即嘻嘻笑道,“尝尝呗,挺好吃的。”
她将剩下的点心抛了过去,法瑞尔衣袖轻挥,卷下两枚蜜糖角,加百利刺剑一挑,截下了一块乳酪蛋糕,余下的甜点,则尽数飞向了西普锐斯。
“英灵军团”大统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传奇领域砰然张开,不论是椰奶红豆糕,还是枫糖泡芙,全都悬浮在他身周,纹丝不动。
西普锐斯随手取下一块,品尝一番,点头评价道,“还可以。”
“我就说嘛,”沙利耶跃跃欲试道,“要不然我再去拿点?”
“别,”西普锐斯拦住他,岔开了话题,“昨夜。你不是去过赫尔修斯河谷么,那边情况如何?”
“一片狼藉,河谷内已无人踪,”沙利耶答道。“对了,在东北部,还有一群大个子,半片崩塌的山崖,恰好砸向了他们的村落。死伤惨重,我过去的时候,幸存者正连夜退入深山密林。”
“大个子?”西普锐斯望向加百利,他应该知道那是何物。
“食人魔部落,赫尔修斯河谷的附属势力之一,”加百利果然是情报探子的不二之选,“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距离河谷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没来得及支援,或者犹豫不定之间。就被落石波及了。”
“无足轻重,随他们去吧,”西普锐斯不再多问,他低头俯视片刻,下令道,“走,回兰肯。”
“既然天都亮了,我们不尝试一下,追杀纳奇尼王吗?”加百利侧头问道,“我有五成把握。能寻到他的踪迹。”
“不必为此浪费时间,”西普锐斯遥望南方天际,沉声说道,“咱们的敌人。不只有斯诺顿一个。”
“还有谁?”沙利耶一愣,加百利与法瑞尔,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亚列尔从南方带回的消息,就在前夜,赫尔修斯河谷之变的同时,布亚达二十万大军。经由塔兰托,突袭塞特斯蒂安帝国,在传奇剑圣罗涅若的指挥下,他们势不可挡,已经占领了米诺斯海角,正迅速向北推进……”西普锐斯神情凝重,“布亚达早就脱离了光明教会,宣扬所谓的原教旨主义,日后必是我方劲敌,不得不防。”
“那个因涅迪尔,已经榨干了伊恩公国的战争潜力,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教廷的即战力,只有咱们自己,”加百利也建言道,“大统领,我等还是谨守兰肯,再图其他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西普锐斯点了点头,高声喝道,“‘英灵军团’,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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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城。
比拉诺奥双手负后,伫立云端,冷风吹拂,衣袂飘扬。
“好一片山川啊,”老魔法师极目远眺,但见平野千里,江河逶迤,他从怀中掏出两样物事,不禁微微一笑,“吾非贪婪之辈,不求南北一统,这半壁江山,也便足矣。”
他脚下,北方帝国的都城,正从睡梦中醒来,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文武百官匆匆出门,参加由莫德西奇主持的朝会。经过这段时间的整治,激进派贵族元气大伤,几乎所有叛乱者,都被抓捕归案。南门外,一长排被绞死的尸体,眼眶空洞洞的注视着天穹。
他们的眼珠,皆被食腐鸟啄去了。
在此过程中,莫德西奇展现出了惊人的政治才能。铁血手腕,玲珑心思,若是纳奇尼王加冕为皇帝,那么毫无疑问,这个清秀俊美的年青人,将成为他的第一任首相。
多少贵族遗老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少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莫德西奇,此时却满脸疑虑,来自“蹑光者之路”的急报,让他心神不宁。
此时的他,尚未意识到,一场飞来横祸,正在诺曼上空徘徊。
比拉诺奥弹指飞星,送出几道命令,旋即在眼前勾画出一个传音法阵,开口呼唤道,“达维德,你到哪里了?”
片刻之后,达维德的声音从中响起,“大师,我已经抵达维穆尔江北了。”
“可曾暴露行踪?”比拉诺奥又问道。
“应该没有,”达维德回答道,“我命令他们,暂且藏于林中,自己则在高空警戒,这两天不眠不休,一直在等候您的消息。”
“辛苦了,”比拉诺奥稍一思忖,吩咐道,“命他们快马加鞭,渡江南下,你先行赶来,与我汇合。”
“要发动了吗,大师?”达维德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正是,”比拉诺奥轻声笑道,“此时的诺曼城,防备最为空虚,你我二人联手,即可轻松接管。”
“好,大师稍候,我马上就到!”达维德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老魔法师能清晰感觉到,一团火焰自北方飞来,速度疾逾闪电。只是盏茶工夫,一条巨龙就昂然咆哮,停在了他身前。
“大师。杀下去吗?”达维德推开面甲,经过这段时间的风霜磨练,他的脸庞硬朗了许多。
“别急,我还有其他手段。”比拉诺奥微微一笑。将纳奇尼王的血写诏书,平展开来。
“那是什么?”达维德疑惑的问道。
“王上的遗诏。”比拉诺奥默念咒语,精神力浸透了整幅布片。其上,朱红血痕缓缓蠕动,以相同的字迹。组成了全然不同的内容。
“王上死了?”达维德瞠目结舌,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莱格里勾结布亚达人,以魔法阵盘炸毁‘蹑光者之路’,又设伏偷袭王上,”比拉诺奥瞟了他一眼,淡然答道,“王上伤重不治,临死颁布遗诏,传位于王室血裔达维德……”
“这……这……”良久之后,达维德方才缓过神来。瞪大眼问道,“王上真的死了?”
“亦真亦假,”老魔法师纠正道,“还有,你要称呼他为王兄,兄死弟及,岂非再合适不过了?”
“那他到底死没死?”达维德追问道,在他心底,还存有对纳奇尼王的敬畏。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比拉诺奥答道,“待会,你要表现的悲伤一点,然后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群臣会答应吗?”达维德并不这么认为。
“你啊。”比拉诺奥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你是巨龙骑士,我是传奇法师,若是他们不答应,你腰间的长剑。难道是摆设吗?”
“我明白了,大师,”达维德重重点头,“谁若不听话,砍了他便是。”
“‘蹑光者之路’已经被截断,南方的消息,三五天内是传不回来的,”比拉诺奥继续说道,“只要你登上王位,便是他们获知实情,也为时已晚了。”
“帝**队……”达维德还是有些顾虑。
“大军皆在南方,无法返回帝国,就算来几个高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比拉诺奥哼道,“你我坐镇诺曼,传檄全国,重新招募军队,几年过后,谁还记得纳奇尼?”
“若是回来的,是王……王兄或者卡特罗曼将军呢?”达维德可不想,睡梦中就被传奇强者割去了脑袋。
“纳奇尼中了我的圈套,是回不来了,至于卡特罗曼,可以软禁卡瑟琳娜,试着要挟他……”比拉诺奥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事成之后,我会在诺曼城周,立下九座魔法塔,就算是传奇高手,误入其中,也难以全身而退。”
“那就好,那就好,”达维德摩拳擦掌道,“大师,咱们这就出发?”
“走。”比拉诺奥长袖一甩,“星之穹顶”笼盖全城,他就踏着那点点星光,向斯诺顿王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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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化为了现实。
比拉诺奥走进宫殿,身后清光点点,灿若星辰。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纷纷侧身施礼,表达自己的敬意。唯有莫德西奇,无来由的心中一凛,竟然忘了起身迎接。
“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库德兰老将军大声问道,“蹑光者之路”被炸毁的急报,可是引起了好大的恐慌。
“留守大臣库德兰,掌印大臣莫德西奇,以及文武百官,”比拉诺奥肃立殿中,朗声道,“跪迎王上诏书!”
群臣相识一眼,尽皆跪在地上。库德兰拉了莫德西奇一下,两人跪在百官的最前列。
“吾承先王遗志,立誓一统南北,得众臣尽心辅佐,将士效死力战,于半载之内,横扫千里疆土,本以为,功成之日不远矣……”比拉诺奥持诏念道,“奈何奸臣作祟,毁道绝途,更勾结南贼,设伏暗袭……吾伤重,难回故国,难见故土,特传位于王室血裔,吾弟达维德?斯诺顿……布告全国,咸使闻之,诸臣得诏,当扶其位,令斯诺顿狮血不绝,再现荣光于天下!”
他念完,大殿内一片静寂,官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比拉诺奥疯了吗?他在臆想些什么啊?王上身列传奇,更有卡特罗曼等高手保护,就算光明教廷的大主教因涅迪尔,与布亚达帝国的郁金香剑圣联袂出手,王上也足以全身而退。
“大师,此诏书,可否容我一观?”库德兰老将军也不相信,笑话,王上怎么可能会出事,前不久,他还传信回来说,要在绿河谷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呢。
莫德西奇也凑过来,两人反复看了三四遍,确实是王上的笔迹,确实是王上的大印,确实是比拉诺奥所说的内容。可他们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这太突然,而且一点都不合理。
莫德西奇又看了一遍,试图找出纰漏,以推翻这份荒唐而又可笑的诏书。随后,他抬起头来,清声问道,“大师,奸臣为何人?”
“紫罗兰伯爵,阿莱格里,”比拉诺奥平静的答道,“如果你们收到了急报,那么应该知道,‘蹑光者之路’已经被炸毁,而且留下的痕迹,正是来自赫尔修斯河谷的魔法阵盘。”
“那么,他为何要叛变?”莫德西奇咄咄逼人的问道,“王上如此信任他,难道勾连南方人,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不成。”
“这我怎么知道,”比拉诺奥答道,“不过阿莱格里叛变,乃是受了奥妮莎的怂恿,她一直对安蓝灭国之事,耿耿于怀,因此筹谋多时,直到前不久才发动。”
毫无漏洞的回答,挑不出一点毛病,莫德西奇沉默了。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立即反应过来,站在奥妮莎的立场上,摧毁“蹑光者之路”,确然是最有效的复仇之法。
“我还是不相信,王上会出事,”反倒是库德兰老将军,斩钉截铁的说道,“除非亲眼目睹,否则我拒绝接诏。”
“你想抗令不遵吗?”比拉诺奥从怀中掏出王印,高高举起,厉声喝道,“王印在手,如王亲临!”
群臣再次俯身叩首,但他们脸上的狐疑,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国不可一日无主,”比拉诺奥直接转向掌仪官,下令道,“达维德殿下就在外面,准备登基仪式吧。”
不过他说他的,众臣却像是聋哑人一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自然也没人出声领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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