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华再次侧头避开,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
吹箫之人的手再度僵在半空中,画面与前一刻重复,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落幕感明显更浓。
夭华视而不见,就要带吹箫之人出去,先离开这再说。但刚一动,一股无力感刹那间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夭华的面色霎时一变,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气,没有拎着小奶娃的那只手就快若闪电地扣向吹箫之人的颈脖。
吹箫之人原本会武,后来也确实被废了,只为更好的骗住夭华,不留一丝破绽,同时也是让夭华放松警惕,毕竟一个武功已废的人几乎是没有什么威胁力的。
对于夭华的突然动手,吹箫之人其实早已经料到,也早已经暗暗做了防备,但一时间还是有些闪躲不及,颈脖一下子被扣住,窒息感立即笼罩而来,生死一线。难道,她并没有中软骨散的毒,动手只是因为察觉出了他下毒,不然怎么还会有如此快与凌厉的速度?可是,他都已经完全按照乌云的话做了,刚才说话演戏的时候更是全情投入,差点连他自己都相信了,到底哪出了问题?
她大意了!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从未中过招,一向谨慎,任何算计与暗招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没人可以在她面前耍花招,但明郁啊明郁,就因为这两个字,她大意了。夭华一边迅速压制住体内已中的软骨散毒性,一边扣住吹箫之人颈脖的手反手给了吹箫之人一掌,点了吹箫之人身上的**道,再一把掀了吹箫之人脸上的面具,并一脚踹向吹箫之人,顷刻间令吹箫之人跪在她脚下,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果决利落。
被掀掉了面具的脸,陌生至极,俨然不是什么明郁。但不得不说,他假扮明郁假扮得还真像,不只是声音与气质,就连那股给人的熟悉感都活生生地演出来了,以假乱真,再加上那些温柔的话,故意拨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不愧是乌云训练出来与拿出来对付她的人。夭华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将掀掉面具的这张脸收入眼底。
吹箫之人双膝重重着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是乌云吩咐的?”夭华肯定的语气。
“咳咳……宫主又何必还明知故问。”
“明郁呢?”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嘴硬不想说?想来乌云那厮训练你也训练了很久,花费了不少心思与精力吧?但到头来,还是个没用的废物。想暗算本宫,对本宫下毒,你还嫩了一点。”伴随着话,夭华一把扣向跪地之人的肩膀,就硬生生捏碎了他肩膀的骨头,在他吃痛松开手中的玉箫之际,足尖一抬将玉箫勾起,继而一把握住飞起的玉箫,冷然飞回到岸边。夕阳的余晖下,红衣如血,衣袂飘飘,长长的衣摆拖延在身后的地面上,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被捏碎了肩膀骨头的跪地之人痛得直咬牙,冷汗涔涔,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刚才那一刹那真的是体验了一回生与死一线之间的感觉。不愧为妖女,下手真狠。不过,更让跪地之人胆颤的是,他没完成任务,没有成功下毒,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向乌云交代,想想都一阵后怕,今日这一切可都是乌云谋划已久的。
被夭华拎在手中的小奶娃已被吓得忘了哭,小脸*而又苍白,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地打起嗝来。
夭华没有回头,双眼重新环视一圈,凌冽中不乏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勾起唇,“祭司这盘棋布得可真够有耐心的,甚至不惜置之死地而后生,拿自己与这个小奶娃来冒这么大的险。但可惜,还是‘辜负’了祭司的这番好意,让祭司你白白忙活了这么一场。怎么,事已败露,还不出来?”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音,也没任何人影,俨然像夭华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好好,那可就别怪本宫拿这个小奶娃出气了。”
“怎么,宫主如今就只剩下这一招,只会一再拿一个孩子来出气了吗?”听到夭华要伤小奶娃,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的四周终于响起一道声音。这道声音不是乌云,又还能是谁。
音落,四个清一色穿着的人抬着一顶软轿出现,从桃林上方一路而来,翩然落在夭华前方不远处。
软轿上坐的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乌云。只见,此时的他已经换了身白衣,后背靠着椅背,一手悠然地落在把守上,一手落在膝盖上,但无一例外都被衣袖遮住了手腕,只露出半只手与手指部分,让人丝毫无法窥探他手腕上的情况。脸上的面色虽还很苍白,但比之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薄唇的唇角带着那抹惯有的弧度,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或者一切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得不说,这弧度让夭华十分不喜,乌云这整个人更让夭华相当不爽。
不过,夭华还是不怒反笑,在乌云面前有意拎了把手中的小奶娃,“看来,什么都是假,但祭司对这奶娃的心倒还有几分真。事到如今,说吧,明郁到底在哪?”尽管刚才那人是假的,但手中这只玉箫却是真的,乌云能拿到这只玉箫必然是见过明郁的。
“到这个时候了,宫主竟还问他?”乌云淡笑一声。
“不正是因为这个时候了,才更要问吗,不然本宫怕祭司再没这个机会说了,岂不遗憾?”
“这样的话,宫主还是留着吓其他人吧,我既然安排下了这一计,就绝对有足够的把握。你要怪,就怪自己对明郁还是太过用心,你今天会上当与中毒也全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