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草从未有主的邵更旌,突然蹦出了一位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的女朋友,着实跌破了一群人的眼镜。
为了掩人耳目,逼得他必须天天随身携带女人,对他而言已是不得了的让步。
但是那个想抱孙子想到发疯的老妈,居然还硬要他去南部出差的三天里,非带着顾家千金一同南下不可。
有没有搞错?他是去帮客户打官司,又不是去玩耍的,老妈未经他同意迳自向女方家长也就算了,女方家长居然还「欣然同意」?!
要他寐男寡女一同出游在外过夜,安的是什么心?
表面上誓励小俩口培养感情,暗地里打的可薯主意,堂堂以礼持家的邵将军和邵夫人,根本就诗然鼓舞儿子先上车后补票。
回想双方父母送行时那副笑容满面的嘴脸,就只差没摇旗呐喊、恭贺一声「祝你们生米煮成熟饭」!
总而言之,就这样,他不得不面色灰暗地带个额外的「行李」南下,事情已成定局,由不得他改变。
被设计的男主角头大得很,被蒙在鼓里的女主角可开、心得紧。
「你不舒服吗?旌旌。」坐在驾驶座旁的盼盼,柔柔地问着。
对她而言,他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既然同是女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相对的言行举止也更亲密些。
望向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他只能耸耸肩,暗自吁叹。
「我没事。」他能说什么?就连盼盼也神采飞扬,敢情她是把这一越南下当成去郊游了。
「你不希望我一起去是不是?」她怯怯地问,从他严肃的面容,看出了他不甚高兴的心思。
一见到她那带着忧愁的神情,他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不忍心板起面孔。
「不是……我意思是……这一趟南下起码要开六、七个小时的车,还要跑很多地方,大部分行程都是跟客户约谈或里证,很无聊的,与其跟我耗在车上,待在家里不是更好?」
听及此,盼盼转忧为欢,泛出蜜一般的笑意。
「放心,我早有准备,连续待在车上七个小时一定很闷,所以我带了好多东西,瞧!」才说着,就见她拿出郊游的家当,一盒香味四溢的蛋糕呈现在他眼前。
「我做的,是蓝莓口味哟!」
她一一展示各式各样的手制点心,各种口味应有尽有,当然也少不了咸口味的毛豆和小鱼干。
他诧异地瞪着她拿出的宝物,开始怀疑她带的是百宝箱,总是能够变出许多形形色色的花样;除了零嘴之外,还有打发无聊的手工艺品,几乎放满了整个座位。
一路上她很乖,既不会吵他开车,同时又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每到一个收费站,便会事先为他准备好回数票,一会儿帮他备好吸管喝水解渴,一会儿又帮他擦擦太阳眼镜,或是递蛋糕、水果给他吃,其它时间便缝着自己的布娃娃,据她说是要送给亲戚小朋友的。
开心时,她便说故事给他听,或是唱着时下的流行歌曲解闷,而他也真的乖乖地欣赏她的歌艺,她的歌声很素、很美,一点也不输给歌星。
这一路上有她相伴,时间的流逝竟是如此的快,到达台中时,邵更旌让她在车上等着,自己则去办正事。
一个小时过去,缝完最后一个布娃娃,她哼着小曲,左顾右盼,就是盼不到旌旌的影子。
「好久哪……」靠着车窗,她山口言自语地叹息。
转动的眼珠子不经意瞄到玻璃上的污垢,她又想到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了,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就来运动一下吧!
拿着做布娃娃剩下的碎布,她决定给车子美容一下。
风和日丽,冬日暖暖,她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白哲而,裙摆随风飘逸的撩起,展现出她一双细致修长的美腿。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在马路边擦车,成了过路人伫足欣赏的美景,惊艳地掳获了众人的目光,挑动着蠢蠢欲动的发情因子,开始有人禁不起美色的而妄想搭讪。
「,你好。」三名路过的男子笑嘻嘻地围过来。
她不禁倒抽一口气,一次出现三名陌生男子,令她又开始畏怯了起来。
「什、什么事?」
为首的高瘦男子递出一张名片。「我们是郝瑟儿经纪公司的人,这是我的名片,你这么漂亮,有没有兴趣做儿呀?」
「是呀,瞧瞧这白泡泡、幼咪咪的肌肤,十足有当明星的本钱哩!」
「不如我们请去喝茶,顺便介绍一下本公司的细节好不好?」
三名男子泛着色迷迷的笑容,六只眼睛死盯着她天生丽质的容颜打转。
「不……我……我在……等人。」一遇到陌生男人,她紧张就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才一下子而已,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是嘛,可以当大明星,机会难得喔!」
怎么办!她好害怕,身子僵硬得不听使唤,这三人口中的烟味和槟榔味令她作呕,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不要……当明星……」
「哪个女孩子不作明星梦?我们可是有名的经纪公司哪!」为首的高瘦男子晃着手中的名片,吹嘘着自己捧红的儿多不胜数,不料,那名片被一只空降的手给拎了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邵更旌,修长的身材在三名男子中显得挺拔而出众,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名片。
「喂!你干么抢我名片!」搭讪尚未成功,平白无故被人破坏了计划,高瘦男子不客气地嚷嚷。
一见到有靠山,盼盼赶紧躲到邵更旌身后,觅得一块安全之地。
「郝瑟经纪公司……」邵更旌一本正经地打量名片上的内容,故作思考状道。
「这名称我好像在哪听过……」
「废话,这么有名的经纪公司当然听过了。」抢回名片,男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垂涎的美人儿倚偎在这名男子身后,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甘心离去。
邵更旌突地恍然大悟地拍掌说道:「啊哈,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郝瑟经纪公司的老板郝先生。」
「算你有点见识。」男子摆出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
「久仰、久仰,原来您就是最近和名模大搞三人行的郝老板呀!」
男子呆愕了好半晌,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如此私密的事,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晓得?!」
「好说好说,敝人姓邵,是您老婆最近聘请的离婚律师,请多指教。」主动积极地拿出自己的名片和对方交换。
「啊……离婚?」
「您和那三位儿的戏,我看过录影带了,郝先生果然雄壮威武,敝人十分佩服,原以为要等到上法院才能一睹郝先生的风采,想不到有幸在此相遇,看在这个情面上,当嫂夫人告您外遇、诉请离婚的时候,做人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用世界末日四个字也不足以形容高瘦男子此刻悲惨的心情,原来他在外面的镜头都被老婆叫人给偷拍下来了!这辈子玩尽女人,这下子可玩出火来了,财产都在老婆名下,要是离了婚他不就什么都没了?脸色铁青的他火速仓皇逃逸,哪里还有时间泡马子。
「慢走。」邵更旌有礼地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去。人跑了,没人可以消遣,继续赶路喽!「走吧。」他大步跨前,同时往身后吩咐了一句,却突然感到衬衫的衣角被拉住,不禁纳闷地回头。
她的手还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从她苍白的容颜看得出,她刚才受惊了。
从内心涌起的愧疚牵动了他难得的温柔。也难怪她这么害怕,如果适才他没及时出现的话,不知那三名男子会把她带去哪;将这么容易遭人觊觎的美丽女子独自留在车内,的确挺危险的,都怪他粗心。
握住她沁出冷汗的小手。真可怜啊,吓得手都变冰了。
「别怕,没事了。」
「对不起旌旌……我原本只是想帮你擦车,没想到会遇上那些可怕的动物。」
说得好似男人是爬虫类一样,他苦笑。
「傻瓜,好好待在车上就好了,何必……咦?什么味道?」本想好好安慰她,却突然闻到浓烈刺鼻的香味,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我发现你的车子有点脏,想帮你擦车,因为找不到水,所以就用这瓶香水,好香的呢,你闻闻看。」
他愕然,不可思议地问:「你用……香水擦我的车?」
「是呀,现在你的车子都香香的喔,香车配美人耶,旌旌是美人嘛,当然要配香车啦!」她很满意自己的突发奇想,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有创意的事。
他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他那充满男性阳刚风格的爱车居然全部沾满了香水味,要是让人闻到了岂不以为他是娘娘腔的变态?
「你不高兴吗?我本以为同是女孩子的旌旌会喜欢这种香水味,对不起,我太擅自作主了。」
倾国倾城的脸蛋配上含泪抱歉的神情,她就是有本事融化千焰怒火,恍如天使的一滴眼泪,轻易浇熄了遍野焚烧的熊熊大火。
咳——算了!楚楚可怜的她,像有一股魔力般,总教他无法动气,还不由自主地自动勾起两边嘴角的线条,谢谢她好心的帮忙。
他无奈地望着那充满玫瑰香气的车子,纵有满腔酸楚也得往肚里吞。
邵更旌总算有了认知,这个容易招蜂引蝶并「凸锤」的行李,还是二十四小时携带的好,既然不能放她一个人,只好随身保管了。
有了可以保护她的靠山,盼盼爱不释手地黏住他,咚咚咚地随他往西,又咚咚咚地随他朝东,总之呀,她的小手始终坚定地抓住他的大掌,好似身在海中,一放开就会沈下去似地不肯松手。
如果他的手没空,那么她就改抓住他的衣服,总之全身上下,总要有一处是碰着的才安心。
在台南吃过晚饭后,他们到达高雄时已经是深夜了。
「起来了,盼盼。」邵更旌轻轻拍醒熟睡的睡美人。
「嗯……」揉着惺忪睡眼,她慵懒地开口。「这是哪里?」
「旅馆,今晚我们住这里。喏,这是你房间的钥匙。」
他订了两间单人房,开了一整天的车,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他要脱下这身累赘的西装,然后泡个热水澡,舒服地躺在看着旅馆免费供应的限制级频道,直到沉沉睡去……奇怪,背后好像跟着什么东西?
他转头一瞧,和盼盼两人大眼瞪小眼。
「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那里。」他指着距离五步远的隔壁房。
「我要和旌旌一起睡。」她撒娇道。
「不行。」他立刻否决。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人。」他脱口而出,立即发现用词不当,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外表还是个男人。」
「可是你的内心是女人啊!」她天真地反驳。
「话是不错,但别人不知道内情,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可以!」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睡好可怕,也很无聊的,人家想和旌旌一起睡嘛!」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此露骨的话从地口中说出,还用这种的眼神看他,分明是在挑逗男人的。
「求你嘛!」
「不行!」
「一晚就好。」
「不行!」
「旌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他居然会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而且还得同床共枕,为什么他会乖乖地去将两间单人房改成一间双人房?
而那个女人竟还毫无戒心地卸下衣服,只剩一件单薄清凉的内裙,若隐若现地引人尽往淫欲的方向去思考。
向来沉着冷敛的他依旧面无表情。哼含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这点小风景还不至于迷倒他,可问题是——为何他的好兄弟呢?
他盯着「顶天立地」的沉默了许久,不着痕迹地用被子盖住。是错觉么?为何他彷佛听到在大唱「我现在要出征」。
「我先洗澡了喔,旌旌。」抿出一抹天使般无害的笑容后,她轻快地舞入浴室里。
不争气的!他对着下半身暗骂,命令它「坐下」,可惜威吓徒劳无功,唯一让自己分心的方法便是睡他的大头觉。
躺在,不知怎么着,随着浴室里的流水声,他的心头竟涌起异样的澎湃,迟迟无法静下心来。现在她正裸地用他的浴室洗澡,真是应了她老妈的诡计,两人今晚将同床共枕。
他翻了个身,责备自己的沉不住气,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不理会她,将她当隐形人不就得了?
浴室那头传来盼盼悦耳悠扬的歌声,他半睁开眼睑,浴室的隔门是用玻璃做成的,隐约可见玲珑摆动的女体。
他翻了个身,避免见到那引人遐思的身影。
「旌旌。」
他假装没听到。
「旌旌。」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故意不理她。
「旌旌——」她在他耳边叫着,用手掰开他的眼睛。「你睡着了吗?」
「你想,在这种情况下我还睡得着吗?」他没好气地望着盼盼笑得顽皮的脸蛋,半睁的眼睑倏地瞪大。
她——光着身子,只用一条大毛巾围住重点趴在他身上,角度正好让他可以一览美丽所交会而成的山谷。
「好像没有热水耶!」她无辜地求助,完全不明白自己展现的春光是如何地煽惑人心。
他硬逼着自己的目光从山谷移开,不去正视那具诱人犯罪的身子,站起身到浴室检视,她则习惯性地跟在后头。
原来她把热水和冷水的方向搞错了。
「这是欧式的开关,热水的方向和台湾正好相反,将把手向右转,热水就出来了。」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地点头。
两人同时站起身,一个不小心,她的大毛巾松开了,令人血脉的美景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哎呀!」她轻叫了声,将毛巾捡起来围好,笑意盈盈地庆幸。「幸好旌旌是女孩子,不然我可真不好意思。」
「是呀……」他也微笑回应,不动声色地走出去,直到她关上了门。
恍如魂飞魄散的他站在梳妆始前,要死不活地瞪着镜中的自己。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告诉自己。
裸女嘛,又不是没看过!
噗噜、噗噜——他流鼻血了。
「旌旌,你没事吧?」坐在驾驶座旁的盼盼小声地问。
「没事。」他淡道,面无表情地开着他的车。
两人沉默了会儿,她依旧不确定地问:「如果很累,最好不要赶路。」
「身子是我的,我最清楚出口己的体力。」
「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快挂了耶……」
邵更旌瞪着熊猫眼往前看,一夜兴奋过度却又无处发泄的结果,便是两只黑眼圈外加欲求不满的大便脸。
早已经把他当成好姊妹看的盼盼,很好心地伸出手探探他看来有些发烧的脸,不料才一碰到立刻被他的手掌擒住,她被这突然的反应吓着了。
握着她的手,邵更旌火一般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至瞧到她心虚了,才察觉出这气氛的不寻常。
望进她瑟缩的眸子,他收回不该有的贪婪目光,强压下一股原始的冲动,淡道:「开车的时候需要专心,你这样会让我分心的。」
「对不起。」她收回手,轻抚着被他抓疼的地方。
为了消弭她的疑心,他强装出笑容,学着女人的口吻与地聊着女人话题,所幸地单纯好骗,很快的,她又恢复有说有笑的样子。
原本预订停留两天的行程,临时决定提前回台北,他的体力不允许自己再经过一晚炼狱般的折腾。
昨夜兄弟俩都睡不好,弟弟兴奋了一整夜,连带累垮了哥哥,而那个女人却将他当成了暖炉整夜抱着他取暖,用她那曼妙的身材考验着他的意志力,害得他不但要忍受煎熬,还不能与他的电视女优共筑美梦,真是人生一大炼狱啊!
当初假装自己有颗女人心,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现在想想真是自找罪受。
「呵……」他再度打了个大呵欠,困个半死,而一旁的她精神可好得很。
「哇——快看!好漂亮呀!」她兴奋地大叫,指着高速公路旁的一小片花田。
「那是油菜花。」
「油菜花?那就是油菜花?我第一次看到耶!好棒喔!」
「第一次?不会吧,你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油菜花?」
「曾经在电视或是图片上看过,亲眼见到是第一次。」
他盯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像个小孩子一样,仔细想想这也难怪,她是生长在北部城市的千金,受家里保护惯了,自然甚少接触这种中南部的农田景观。
「油菜并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稻。」她细细念着曾经读过的句子,盛开过后的冬日油菜花田,到了下一季春天,便成为耕耘的肥料。
他扬高了俊眉。哟,小妮子也会念诗诵词啊!
看她这么兴奋,他不禁也感染了喜悦,既然如此,好吧!
他驾驶着车子在员林附近一转,下了高速公路,往曲径小路驶去。
「去哪?」她不禁纳闷。
「秘密花田。」泛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决定先卖个关子。
二月的油菜花随风摇曳,花儿虽小,黄橙橙的一片却美得夺目,数大便是美,既然要看就看个够喽!
她呆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全被花田占满,实在太美了!美得让她禁不住想要沐浴在花田中,要不是怕踩伤了花儿,她也许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兴奋,她在田间小路来回地跳跃,她情绪高亢地不断惊呼,沉醉在花朵的梦幻王国里,裙摆因她不住地转动而扬起曼妙的线条,似是系了一圈的荷叶爆而她则是荷叶上娇艳动人的花精。
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在花丛中对他展现少有的欣喜若狂,她的美在金黄色的花田中绝艳得醉人心神。
他有瞬时的怔仲,眼前的美景令他迷惑了,迷惑他的不是花朵,而是那个汲取花香的花之精灵。他没想到,女人的美可以是多变的,尤其是未经修饰的真性情,那么扣人心弦,甚至牵动感官神经,她带给他的悸动胜过千言万语的形容,只能眼睁睁地凝视她,脑海里印下一个接着一个美丽的画面。
待他回神,再度发现小弟弟又充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