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二个火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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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她有了什么绮丽的心思,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最后都是要掐断的。

    她在决定替父从军之时,她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就警告过她,在军营里,即使男人再多,也不要想着能够觅得什么如意郎君,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女人的身份,否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对于花木兰来说,当年从军是顺应天命。至于男人,那是根本没有放入计划里的事情。

    花木兰家收到军府下达的军贴时,军书十二卷里都有这位老兵的名字。皇帝拓跋焘四处征战,各处的大营都要用兵,有十二个军营都想要花弧这样熟悉沙场的勇士。

    这样的征召在所有军户家庭里都是一种荣誉。

    到花木兰面临这种选择时,她当然也会迷茫。

    她没经历过战争,但从她阿爷得意洋洋的宣扬过去的战功里,她听到了某种会让她不寒而栗的东西。

    不是残忍,而是对血腥的渴望与狂热。

    所以花木兰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定了柔然和大魏边境的黑山城作为自己从军的地点。她在骨子里不喜欢攻城拔寨、杀人绝户,情愿去苦寒之地开始她那危险又艰难的征途。

    大战未至,她从今开始守望国门,也许至死方休。

    花父对此并没有什么异样,若论他女儿的武艺,在攻城中遭遇不幸倒有可能,可是和那些胆小的柔然人对上,只有对方吓得发傻的命。

    大魏的兵士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柔然人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即使花木兰再怎么不愿意出头,她那可怕的天赋和过人的箭法还是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

    魏帝拓跋焘虽是今年才下令全军整备,决战柔然,但事实上,从三四年前起,他就已经有攻打柔然的心思。

    当年他父皇驾崩,他十五岁登基,正要压服众臣的时候,这群柔然人南下犯边,大军全军出击,就是想趁着魏国先主故去的机会占个大便宜。

    但是他们错估了他宁折不弯的性格。

    在所有老臣的反对下,他以十五岁之躯亲率大军还击,不但重重挫败了柔然人的攻势,也一举奠定了他从此“以攻代守”的国策,开始了他四方征讨的生涯。

    魏国是个疆域并不好的国家,四周强敌环视,东西两边有秦国、凉国和夏国都在虎视眈眈,北有拥有着庞大疆域的柔然汗国不停犯边,南面的刘宋坐拥广袤的肥沃土地,又都是汉人能臣干吏在治理国家,百姓安逸太平,不似大魏,一大半国土都是贫瘠到无法耕种的草原和沙漠,边关各城更是家家户户都有白幡招魂,痛苦不堪。

    大魏没有多少良田、没有多少湖泽,也没有盐田、矿产……

    但他有数十万上马就可控弦的勇士。

    老天没赐予他们这些,他们就去靠自己赢来。

    他们替周边所有的国家抵挡住了上百年柔然的侵略,非但没有赢得盟友,却招来了群狼。既然如此,他就斩狼吞虎,一统中原!

    我自己打江山!

    抱着这样的想法,拓跋焘几乎是登基之初就决定了“以武立国”的国策,大魏军户各个以追随拓跋焘东征西讨为荣耀,而每一座城池的被攻下,都决定了北魏的将士们除了可以获得军功,更可以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的东西。

    财产、奴隶、女人,只要打赢了仗,他们应有尽有。

    男人们都在渴望战争,女人们都在祈祷着能生个儿子,北方六镇人人习武,源源不断的向军营里输送着生力军。

    所有军中,只要有了杰出的人才,相对应的军营将领都要往平城上报,否则一旦发现就是渎职。

    关于花木兰的军报从黑山城发往平城的时候,拓跋焘刚刚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四个儿子。他先前的三个儿子都没活下来,这一个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也是一定意义上的长子。

    他的保母窦太后认为是他造的杀孽太多,所以才二十多岁都没有儿子,劝他收敛一点。所以拓跋焘在自己的妃子贺夫人怀孕的这一年里都是茹素的,在攻城的时候也尽量不下“屠城”这样的命令。

    也许是他发的愿有了效果,也许是保母每日里吃斋念佛真的感动了上天,这一个在天明出生的儿子生下来哭声就洪亮无比,他生之时,太阳刚刚升起,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让熬了一夜的拓跋焘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亲自给他起名为“晃”,意思是“明亮的光”。

    然后他兴奋的不能自己的这天中午,黑山大营右军将军夏鸿的折子就到了他的面前。军中发现了一个有着万夫莫敌之力的勇士,力能扛鼎,箭法通神,只是性格太过慈善,虽英勇过人,却不喜杀戮,是以一直得不到大的晋升。

    杀红了眼的人拓跋焘见的太多了,拥有天赋而渴望着建功立业往上爬的人更是太多太多,但拥有着傲人的天赋却不愿意将它发挥到极致的,拓跋焘还没有见过几个。

    这个叫花木兰的勇士一下子就引起了拓跋焘的好奇,加之他认为一日之内既得了儿子又得了这般的勇士是极大的喜兆,便点了□□个白鹭混入军营,一边让夏鸿好生照顾这些白鹭,一边观察花木兰,看看能如何激发他的斗志。

    他爱财,就给他钱;他爱女人,就用女人诱惑;若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同袍的战死也许会激发他对敌人的仇恨;若是好名的,不妨就将他打造成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作为皇帝,他不但能征善战,更通晓人性。

    之前要花木兰提水的素和君就是混入右军的白鹭,也是拓跋焘身边宿将的儿子,为了能混到花木兰身边,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这花木兰在同火中混得不好,对身边的人都有戒备之心。

    至于为什么混得不好,就要说到花木兰在升为“虎威将军”之前的遭遇。

    不久前,因为突贵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救了王副将的那一战,在乱军中只凭一人之力杀出一条血路的花木兰一下子就成为了军中新的话题。

    突贵也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听了王副将的劝,没把这小子的脑袋拿来杀鸡儆猴,不然,再想找一只这么强悍的“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想。

    能够徒手捏碎别人头颅的勇士,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

    但这小子就像是那一天的爆发纯属意外一般,从那天救得王副将突围回营,报讯解了柔然强攻之围后,花木兰就再也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武勇了。

    突贵后来没有洁身自好,因为一些口角而不名誉的死去后,花木兰也在军中跟过几个其他副将校尉之流,这些人都是冲着花木兰撤退那一站的表现和百步穿杨的本事而收归他到帐下,但这些人对花木兰都是又爱又恨,很多人都生出“用着不趁手”的感觉。

    他太不像个鲜卑勇士了。抛去他令人咋舌的神力和百步穿杨的本事,这个‘男人’实在是有把袍泽逼疯的本事。

    .

    “你为什么不杀他们?你居然让他们跑了!”花木兰新的火长拽着她戎服的衣领,想把他按倒到地上胖揍一顿,在连续推了许多下也没有奏效以后,他停止了这种自取其辱的行为,转而改为用唾沫喷他一脸的方式大声对他质问。

    “你那箭无虚发的本事呢!”

    “下不了手。”

    花木兰淡淡地解释了一声,推开了火伴的手臂。

    “你是我大魏的右军将士,居然和我说下不了手?不想你杀人召你进军营做什么?做饭洗衣吗?你怎么不干脆回家带孩子去算了!”

    你以为她不想回家带孩子吗?

    花木兰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怒视着气的恨不得动手的火长:“那些是魏人!刚刚那人说他们都是被掠走的百姓!你难道听不懂鲜卑话吗!就算听不懂鲜卑话,那些人里不少人说的是汉话总听得出来吧!”

    “从他拿起武器对抗我们开始,他就不是魏人了!”

    “你们都疯了!”

    “花木兰,我看是你疯了!像你这样不听号令之人,为何将军要把你召入麾下!我们十七火不会要你这种烂脓包的!”

    柔然军中最出名的就是“死营”。

    和大魏永远是最精锐的先锋营冲锋在前不一样,柔然喜欢用各族掠夺来的奴隶和罪人作为冲锋在前的替死鬼,用以打乱大魏骑兵的阵型。

    柔然是北方无数个汗国结合起来壮大的汗国,国内不时也有征战,再加上掠夺大魏边界的时候,只要正在和大魏作战时机也允许,也会带走不少青壮充作送死的卒子。

    今日他们奉命去奇袭柔然人前军的营地,将柔然人杀死了不少,但还是有一群柔然人在把这些替死鬼推了出去断后了以后,想法子给跑了的。

    柔然主力骑兵都是一人三马,跑了很难再追上,但那些留下来的人却不然。

    各军为了争夺军功,这些人也是照杀不误的。跑走的柔然人不一定追的回来,这些剩下来的就是实打实的军功。他们都是些衣衫褴褛,手中只拿着短枪棍棒的惶恐之人,比骑□□湛的柔然士兵好宰多了,不一会儿,“死营”的炮灰们就成了各军马背上挂着的“军功”。

    此时人人都在强夺军功,上千骑士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羽箭来去,犹如飞蝗,一干被抛下的步兵仓皇逃窜,天际布满红霞,军帐里魏军飞骑奔驰,狰狞的面目隐约可见。

    花木兰也是第一次对上柔然传说中的“死营”,见这些人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一群难民更为合适,虽也有身高体壮武勇过人的,但连像样的铠甲和武器都没有,再武勇也很难拼出一条活路。

    她的伙伴们想法子从其他袍泽那里截下了一群柔然炮灰,再驱赶着他们到了她这边,就是想以包围之势将他们全部歼灭的。谁料花木兰马上横戈,指着南方让他们朝魏境的方向逃,居然将轻轻他们放了过去。

    虽然最终逃掉的机会也是希望渺茫,但这些人死里逃生,各个都是大喜过望,一下子就四散而逃。

    这时候还准备守株待兔的伙伴们见兔子被花木兰放走了,比柔然人逃走了还气,花木兰这位新的火长是个老兵,脾气极为火爆,当即就驱马上前,恨不得把花木兰也挑于马下。

    结果花木兰不但没有愧疚之意,居然下了马表示自己不会再去追击了。

    花木兰最让人可恨的地方是,她虽然不去惹别人,但别人惹到她头上来,不管是她有理还是无理,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军中禁止同室操戈,她这些新的火伴又打不过她,除了咬牙切齿骂她几句再朝她头脸吐几口唾沫,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

    但冷遇和白眼总是难免,谁都不喜欢花木兰这种在他们看起来简直脑子有癔症的家伙。火长往往负责火头社开灶做饭之事,他有意刁难,花木兰就连吃上热食也成了难事。就算是好好的粥饭,到她手上时,里面也常飘着浓痰灰土一样的东西,倒尽了胃口。

    .

    “听说你前几天放跑了柔然人,军功都去了七十?”也被分到了右军主军的胡力浑得知了花木兰这一阵子的窘迫,揣着晚上剩下的胡饼偷偷去找花木兰。

    在花木兰心里,这些在新兵营里的火伴们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那些帐篷里鼾声如雷、因为一些龃龉就做出恶劣行径报复的家伙们,充其量不过是想利用她天生的神力获得军功的蠢物。

    “哪里是柔然人,是被充入死营的魏人。你不知道,我放跑的那群人里还有不少是孩子,嘴上连绒毛都没有呢。”

    花木兰嚼起了胡力浑送来的胡饼,因为没有热汤泡开,胡饼甚是难以下咽,噎的她直翻白眼。

    “说人家嘴上没毛,你嘴上不也没长!”

    花木兰心虚的拿胡饼盖住自己的人中位置做掩饰。

    虽说他们鲜卑人不像汉人那样到了而立之年就开始蓄须,可是若是这么长时间都不长出胡子来也实在是不好解释。还好随着她迅速的劲瘦下来,她居然隐隐约约有了点喉结一样的东西,否则真是难混。

    胡力浑见花木兰居然还有心继续吃食,叹了口气。

    “这样可不行,各队的火长负责记录军功、分发军粮,你现在和他闹到连饭都吃不上,还是这种理亏的理由,只能硬撑了。找了你们那队的百夫长说过没有?”

    “说这个做什么。没军功就没军功呗。”花木兰知道自己是女人,一切都是虚妄,对军功也不是很看重。大魏论功行赏几年都轮不到一次,她根本就不把军功放在心里。

    从她从军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不成亲、没封地、不生子的准备。所有可能用到军户籍册的行为都可能让她暴露出自己是女子身份的真相。

    她如今倒现在都没有癸水,怕是也没有生孩子的命,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何苦为这些身外之物拼的头破血流。

    她戴不了高冠,也不愿去争荣宠。她生长在怀朔,知道北方六镇为了保护南方,是如何为了将家中的男人们一个个送上战场。以前都是男人们替女人拼命,如今也换她来守一次男人,并没有什么难过的。

    尽忠职守,生死于斯就是。

    “就算不争军功,饭总是要吃的吧?我说这个将军也是有病,有意要用你,非要把你丢到这种各个都是人渣的火里给你下马威。汉人说什么来着,那个啥,要拼命也得为好主子拼命那个……”

    “士为知己者死。”

    “是是是,就是这句,他还没突贵能打呢,冲什么大头啊!”

    花木兰笑笑没说话。

    对于政治、权谋这些东西,她是一窍不通,也不想懂的。

    她是来当兵的,行军打仗就是了。在哪个将军手下,无非就是有饭吃没饭吃,吃的好些吃的差些的区别。

    “你别老傻笑啊!阿单火长要知道你现在混到连饭都吃不上的份儿上,该不知道多难过呢!”胡力浑见胡饼吃完了花木兰还在摸肚子,就知道他没吃饱。

    军中消耗大,一个成年汉子一餐吃三四五个胡饼都是寻常,一个胡饼能顶什么!

    他想起以前的火长总是想法子把胡饼做的厚厚的,偶尔里面还夹些肉末之类别的营没有的东西,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花木兰听到胡力浑说起了阿单志奇,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一时间,胡力浑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两人沉入了静寂之中。

    “这个火反正是不能待了……”花木兰知道过去的火伴们都在担心着她,想了想,摆出心里有数的样子和他说道:“我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副将的手下,再等半个月,我尽全力换个能吃饱饭的营帐便是。”

    “你要参加右军的比武?”

    “嗯。我必须得去。”

    她可是被阿单志奇羡慕的“不普通”之人,怎么能沦落到要吃一碗吐过浓痰的饭食!

    还有这将军,既要用她,又怕她做了亲兵抢了他的军功,简直卑鄙至极。这种人品德行,想要她花木兰饿着肚子卖命,她干,她家中的老父知道了也会打断她的腿1

    既然如此,她还留手做什么!

    半个月后,右军的军中大比武。

    这比武分为三场,第一轮比力气,校场中石锁分为四等,谁能举起第一等时间最长的,谁便是第一场的“冠军”。

    第二场是骑射,分为定射和移射两种,定射中成绩最好的十人,会去射天上被放飞的系了红绳的鸽子,最后谁射下的多,谁就是第二场的“冠军”。

    骑射后的第三场是马战,兵器不限,不决生死。三场中只要有两场获胜,便是“冠军”,可向右军的镇军将军要求擢升,提高自己的待遇。

    右军的大比武先锋营“虎贲”并不参加,但虎贲里的勇士却大多数来自于大比武的“冠军”,是以只要有能力,人人都摩拳擦掌等着这时候露脸。

    花木兰比武的目的很单纯,但正因为这个目的很单纯,所以她才更不能输。

    她虽然不在意军功,却不愿意看别人脸色。她阿爷叫她不要出格,可在这军中,她若不出格,根本就活不下去!

    .

    “嗬啊!”花木兰等所有人都放下石锁,稍等了片刻,也将手中的石锁丢了下去。只是她虽也想做出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样子,无奈她晒得皮肤黝黑,举这么轻的东西也憋不出什么气来,想脸红也是白搭。

    至于气喘吁吁,她头上脸上一点汗都没有,那样未免太做作,她只能顺其自然了。

    有时候,会藏拙也是一门本事。

    很可惜的事,这种本事,她阿爷还没教她,她就已经从军了。

    “那个举石锁好似举鹅毛一般的,就是怀朔来的花木兰?”掩饰了样貌藏在镇军将军夏鸿之后的素和君轻声问他。

    “是。他会来参加大比,本将军也很奇怪。之前他都从未参与过,只是在突贵手下混着日子。本将军又不愿逼他,这样的人才总有些脾性,想不到他竟是自己想通了。”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若花木兰果真是举世无双的勇士,夏将军为国发掘将才有功,下官定会禀告陛下将军的高德。”

    “不敢,只是不忍明珠蒙尘罢了。”

    第二场,骑射。

    花木兰有些可惜的看着那个传说中的“狄美人”挑衅的看着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长处在于射程远、力道大、却不是连射。就算她要连射,她的弓也承受不住。这狄叶飞居然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门“连珠箭”的本事,这第二场骑射他拿了下来,也算是实至名归。

    这么厉害的美人,真的是女的吗?

    花木兰好奇的扫了扫狄叶飞的胸前,没看见什么凸起。

    只是再看了看他的嘴唇和咽喉,也没看见胡子和喉结啊!

    算了算了,不能再看了,这“狄美人”的眼神都从挑衅变成怒视了。

    再看下去,第三场怕要变成恶斗。

    花木兰拿了第一场的“冠军”,狄叶飞则是第二场的。两人都有一“冠”在手,自然要争夺第三场的“马战”。

    狄叶飞用的是祖传的双戟,花木兰拿着一把战场中捡来的普通长枪,这在兵器上谁更有利,一望便知。

    只是狄叶飞也曾听过花木兰的名头,却不会轻敌。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花木兰你来我往,过了几个回合。狄叶飞双戟上下翻飞,花木兰立枪急刺搅出一片枪影。

    校场上叫好声击掌声不绝于耳,这些为官的将士不乏出身武将军户世家,这有没有真本事还是看的出来的。

    狄叶飞虽然长相姣好似妇人,确实不折不扣的男儿,无论是体力还是臂力都是一时杰出之选,只可惜,他遇到了长相不分雌雄,不折不扣女儿身,却天生神力当世无双的花木兰。

    花木兰比了一天腹中早就雷鸣如鼓,她早上没有吃东西,只喝了点水,又举锁又射箭,现在还要打架,恨不得快点分出胜负找胡力浑他们要东西去吃。

    她虽是女人,但对着狄叶飞这张脸也是揍不下去,所以才忍住不敢出手,生怕打的美人鼻青脸肿,饭是吃上嘴了,以后出门倒要被同军之人套上麻袋拖走暴打,只是又不伤人又能赢的法子太少,所以她只能一边在手中纠缠,一边忍着胃中的烧灼苦苦思索该怎么办。

    刹那间,狄叶飞突然露出了一个破绽,这破绽原本是想骗花木兰举枪上挑,他有两把短戟,左手那把正是杀招,只要她上了当,便要架住她的咽喉。

    这一招不知骗了多少柔然人死于他的马下,狄叶飞见花木兰果然中计,抖枪向自己面部刺来,心中不由得一喜,准备祭出压箱底的功夫……

    花木兰身体意识极快,比她思想还要快的做出了抓住破绽的反射动作,只是她牢牢记着不能毁了狄美人的面容,所以枪抬了出去,心里大叫一声“坏了”,变刺为横,用了五分力气,横着向着狄叶飞的胸前一拍!

    啪!

    咚!

    花木兰力气何等大,她没刺狄叶飞面门的破绽,反倒往下去拍人家的胸前,引得旁边一群将士大骂“卑鄙”、“无耻”、“不要脸”之类。她也是拍出去才想到军中有传言这狄美人是替父从军的女人,拿枪拍人胸前确实有些下流,可是她已经出手,再想收回也难。

    狄叶飞左手的戟刚刚举到一半,迎面一股大力撞到他的武器上,那力道传遍他的左半边身子,将他拍的直接飞出马去,重重地摔到马下,发出好大的一声声响。

    “你果然厉害……我这家传的绝技,你居然看穿了……”他只觉得左手已经被震得完全失去了知觉,左半边身子也是动都不能动了。

    这花木兰以力破巧,实在是可怕。

    ‘咦,他在说什么啊?’

    花木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管怎么说,没伤了这姐妹的脸,也没毁了他的胸。只是磕飞了武器,灰头土脸了一点,也是万幸。’

    花木兰想到这里,高高兴兴的下了马,俯□子去扶这位军中的“女神”。

    “抱歉……”

    花木兰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你这次失利,两个月后还有大比可以参加……”

    “可我这肚子,实在是熬不得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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