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终於回来了。」
夜深人静,依约前来的颀长身影跃入方窗正启的私人楼阁,四周风声悄悄,月儿隐约探出半边睑,连虫鸣声都静止了。
屏风隔开的花厅中同样立了道人影,有著单薄身子的人眼中盈满泪光,不知等待了多久,手脚因露重而发冷,看来更加羸弱,如风中薄柳般随时有可能往後倒。
两人一会面相对无语,直到片刻之後,喑哑的呼唤拉近了彼此距离,曾有的疏离也由陌生油然生起一股手足之情,天性是无法抹灭的。
他们是亲兄弟,同父异母的亲手足。
激动的情绪让千言万语梗在喉中却不知如何纡发,欲言又止地含在口里久久难以成句。
分离太久了,再相见恍如隔世,沧海桑田,人事全非,昔日稚嫩的孩童已然是卓尔男子,各自为著一连串波折而饱受生、离、死、别之苦。
十二年是一道界犀跨越了便不再存著横沟,心是紧紧相连的,谁也拆不散。
凝情不语空所思,兄弟俩别後多年竟只能凝视,千头万绪的凑不出完整一句,心里的欷吁幽然叹出。
「你怎麽发觉是我?」若在路上错身而过,他肯定认不出眼前男子是二弟。
「大哥,你离开十二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得好辛苦。」他怎有可能不识亲手足。
那年大哥十五,他十岁,三弟天麟六岁,而怜儿甫出生不久,若有人对大哥容貌谨记在心非他莫属,他向来以崇拜的眼光追随著他。
除了好武成痴,大哥的少年得志一直以来是他所羡慕的,无时无刻以他为榜样鞭策自己,不敢或忘的努力学习和追赶。
可惜他太急切了,反而落得一场空,处处受制於人难反抗,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娘亲。
「委屈你了,天威。」再多的话也枉然,玄漠只能用一句感谢道出心中意。
冷天威的眼眶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两人并肩而坐,浓浓的亲情一触即发。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何天阙宫像是易主似的?」他表情严肃的问。
「这该由你出走之後说起,一切顿时有了极大的转变,爹他……」他哽咽的道出过往。
十二年前那件事发生的当晚,父亲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心灰意冷,镇日望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竟做出几近弑子的行为,恍恍惚惚的像游魂一样。
天阙宫顿然失去依靠的乱成一片,大娘适时出面安抚,并以妇人之力撑起全局,暂时稳定下浮动的人心。
但是没几年後,大娘染上了怪症,全身长满红色斑点,奇痒无比,一身肌肤抓得惨不忍睹,不敢见人而躲在房内指挥大局。
三娘是她唯一接触的人,多次命令皆由她代传,次数一多难免有了私心,开始笼络人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以蚕吞的方式一步步控制天阙宫。
「那时我年纪尚幼,她以我不足以担当大任而否决大娘的要求,独揽天阙宫向外的活动,而宫内尚有大娘作主,因此她不敢做得太明显……」
直到他过了弱冠之年,死忠一派的天阙宫弟子极力簇拥他接掌大任,三娘逼不得已才释出一点权力,暗地里却仍不当他是一回事的掌控全局。
「白天我未直接与你相认是因为她在我四周布下眼犀稍有动静她马上知晓。」所以她能迅速的出现。
「她的势力范围有多大?」玄漠一脸冷静,沉著地评估眼前局面。
「你无法想像的大,大部份的弟子都听命於她,仅有小部份的人坚持维护冷家的血统。」他与傀儡近乎无异。
「你没办法阻止她的势力扩张吗?」总有一丝力量存在,不然怎会得知他易名玄漠,现居威远侯爵府之事。
他苦笑地咳出血丝。「你瞧我这身子有如风中残烛,谁相信我还撑得了几年,是人都会选择较有利的一边靠拢。」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为你找来名医诊治,不许你自已先丧失了斗志。」他心里已兜上了几位神医之名。
但,排除了另一个医术神奇却极为爱哭女子。
「大哥回来我就安心,以後天阙宫就交给你了。」他又重咳了数声。
玄漠以掌送气护住他的心脉,说不出口他并无长住之意。「爹呢?他真的撒手不管事了?」
「浑浑噩噩过了七、八年後,大娘一巴掌是打醒他了,可是那时爹也已欲振乏力,大约一年左右忽然病倒,从此神智时好时坏地认不得人,只……」冷天威鼻头一酸地抽了抽气。
「只什麽?!他真病得那麽严重?」在他记忆中,爹是打不倒的强宅江湖中鲜有人能与他为敌。
「爹的病情每况愈下,几乎已到了弥留状态,口中呼唤的是你和五娘的名字,他说对不起你们两人。」听久了真叫人难受。
玄漠偏过脸,不叫他瞧见自己眼中的痛楚。「五娘还好吧?爹没有为难她吧?」
「五娘在你离开的次日清晨就悬梁自尽以示清白,如今坟头的小树已成荫了。」遗憾始终挂在每个人心头。
「嗄?!她……她死了!」天哪!他早该猜到是这样的结局,五娘向来贞婉贤淑。
难怪怜儿会乏人照料,爹亲长年沉浸於自己的悲伤中不问世事,娘亲又因自缢而亡,两位兄长虽在身边却年幼无心,根本没人想得到她。
「死了也好,省得活在别人猜忌的目光下,听说那晚她打算与情人私逃出宫……」却发生另一件叫众人措手不及的事。
是吗?「我娘还好吧?」
「大娘近年来深居简出,身上的怪病好了一大半,可是……唉!」仍然避不见人。
「二娘和四娘没去劝劝她,好歹姊妹一场。」
「四娘在七年前不慎落水过往了,而我娘她……她在两年前也已仙逝。」说到伤、心处,男儿泪不由得流出。
「这……她们全死了?」玄漠错愕的瞠大眼,一时间消化不了接踵而来的恶耗。
「本来我以为是人生中必经的生老病死,但是我娘的死因离奇得让我起了探究之心,终於发觉内情并不单纯。」
「三娘所为?」为巩固势力铲除异己。
「八九不离十,我在我娘的耳後发现一根长三寸的银针,针身上全是黑血。」证实是有毒。
忍住悲伤,玄漠转头望著他,「所以你才想办法要联络我?」
「我?!」冷天威略显惊讶地睁大双瞳。「不是你自个想通了要回天阙宫?」
「我以为是你……难道不是?」玄漠著实有几分讶然,低头思索到底是何人所为。
冷天威摇露出不得其解的神色,「宫里发出寻你的讯息?」
「嗯,我确实收到几封自天阙宫来的书信。」自两年前起。
咦?那不正好是二娘出事那年,莫非另有隐情?!
两年前他刚随侯爷南下回程之际,一封印有天阙宫浮印的密信射上他床帏旁的梁柱,当时他不予理会地放入灯油中烧毁,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後来持续的有信来到,平均每两个月一次,不一定时间不一定方式送达,烦得他一再想起那曾经的不堪和伤害,不得不拆开其中一封看个大概。
说他无情吧!内容他是看了却无动於衷,心如止水般地起不了波涛,若非此次为追赶盗匪来到旧地,恐怕天阙宫一词将被他遗忘在过去。
只是没想到那一夜竟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世事全非如一盘棋,未下到最後一步不知谁输谁赢。
或者每一个人都是输家,人人手上皆无棋。
「大哥,你想这尸里某人求助的信函还是刻意安排的阴谋?」巧合不一定全然无害。
玄漠思忖著,「三娘并未立即认出我,可能不是她所为。」
「就算她先前不识,但是此刻她八成猜出你的身份。」三娘并非愚昧之人。
「接下来她想对付的人应该是我。」他正愁没藉口宰了她。
「大哥……」淡淡的忧虑拢上冷天威眉间。
「别为我担心。对了,怜儿身上的伤是怎麽回事?」他总要弄个明白。
他惭愧的面一红,「是大娘和三娘的杰作,都怪我一时疏忽……」
「我娘?!」玄漠不相信的讶然一呼,向来娴雅温柔的娘亲竟然下得了手虐待一个小女娃?
「自从你被爹打了一掌丢至索魂林,以为你死去的大娘心性大变,认为是五娘的错,所以将气出在怜儿身上。」总不能挖坟鞭尸吧!
「娘她……」席慕秋,都是你造的孽。
「大哥,你看怜儿是不是知道了一些秘密不敢说?」她对三娘的惧怕绝非昔日的责打所造成的阴影。
「她跟著我们的时候曾遭遇三次的追杀,可想而知这些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副瘦骨伶仃的身形叫人瞧了心怜。
「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肯多用心关照五娘留下的骨血,也许……」她就不用受这麽多苦了。
「不能怪你,这是她的命,当前要务是派人守著她,免得让人有机可趁。」错过一次是教训,当是警惕。
「是,我会注意,不过要不要顺便保护一下与你同行的女子?」她的大胆作风令人难以苟同。
「不必。」一提起曲喵喵,玄漠淡冷的表情出现一丝丝暖意,似在微笑。
「大哥不怕她发生意外?」难道大哥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安危?
他似笑非笑的道:「她不带给别人『意外』已是意外,在她周围三尺内的人才是该忧心之人。」
「大哥和她是……什麽关系?」冷天威小声的问,不希望是他所臆测的那般。
「喵喵她是……我的娘子。」笃定了,绝不可能改变。玄漠说得意满志得,像是获得一件稀世珍宝。
「她是嫂子?!」不,简直是青天霹雳,那种轻佻妍媚的女子怎麽成为下一任的宫主夫人?
「别看她外表风骚放荡,她只是爱玩、爱戏弄人,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挑逗。」该有的分寸她拿握得宜。
无伤大雅?大哥未免太纵容她了。「大哥,我不认为她适合你。」
「天威,看人不能只看一面,你能看出三娘骨子里的和放浪吗?」这世上没有谁适合谁的道理,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自从遇上凡事不按常理行动的小猫儿之後,很多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都一一被推翻,冠上她离经叛道的怪异说法颇有另一层深意。
若在以前说他会在意一个如此随性的女子,恐怕他会是第一个嗤之以鼻的人,然後将说的人揍到半死丢置一旁,嘲讽他的异想天开。
但是一相处下来反倒是他离不开她,小猫儿的乐观天性和爱玩的小把戏深深触动他的心,让他自觉还像个人,拥有人性。
他越来越无法把持住自己不去碰她,心里的日趋强烈,几乎到了一点小小的火花擦出便威胁引爆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尽早娶她入门是当务之急,否则她会成为「失贞」的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之前。
「嫂子对大哥很重要吗?」怎麽看他都觉得大哥是吃亏的一方。
「重於生命。」他幽然的在心里多加了一句:我爱她。
「你不怕她不安於室、红杏出墙,不时让你戴绿帽?」想想多寒心呀!
玄漠淡然的一笑,「她本就不安於室,不过她不会做出委屈自己的事,我相信她。」
委屈自己?他怎麽越听越糊涂。「你相信她?」
「喵喵不是在接受正常礼教下成长的姑娘,你不能以一般世俗眼光评论她。」小心她整得你灰头土脸。
「喵喵?!」等等,这名字好生熟悉……啊!难道是……「嫂子是玉猫儿曲喵喵?!」
「嗯,是没错,她说是不见经传的小名号,你怎会得知?」难不成猫爪子早伸向夭阙宫?
冷天威脸色忽地惨白。「大……大哥,你被骗了,她可是恶名远播的『小磨女』。」
「小魔女?」她是吗?
「是折磨的磨,她擅长把男人磨成灰,是狐狸窝的第一把交椅。」太……太可怕了,她竟然会出现在天阙宫。
「狐狸窝?!」好生有趣的比喻……咦?他怎学到她一丝玩性。
「你不要以……」以为玉猫儿是简单人物。
但他未言尽,玄漠忽地一喊,「谁?」桌上的杯子早当武器掷出。
「哎哟,漠哥哥莫非瞧我生得不够美,打算毁了我的容好另娶不成,你好狠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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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一般的身影由半开纸窗外飘入,乌玉云丝披在肩後如瀑轻泻,晃呀晃地随著轻踩莲步慢移,娇嗔的笑声咯咯,媚态横生。
不是她爱当梁上燕偷听人家兄弟相认相泣记,实在是夜黑风高容易「深闺」寂寞,一个人睡不安稳,想找个人来月下谈心、喁喁私语。
唉!她真的不爱跟踪,只不过是顺路而已,反正月儿也害羞著,咱们就心照不宣来个「」,有好玩的事怎好不去搅和搅和,天还没亮不是吗?
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瞧瞧她这回收获多丰盛呀!原来木头也会装蒜,所有的情绪全藏著心窝里,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十足的伪君子。
但这样的他正合她胃口,人活得太千篇一律挺无趣的,偶尔也该学她和老天小玩一下。
「呐,漠哥哥夜里偷香是否走错了路,两个大男人私下幽会可是很让人伤心的。」好歹找她来掩护。
「喵喵,你没睡?」他该记住猫儿是夜行性动物,专钻耗子洞。
她浅笑敛眉地往他大腿一坐,不管冷天威爆出的抽气声。「人家想你想得睡不著嘛!」
「又贪玩了,谁是你猫爪下的牺牲湛」肯定有人遭殃了。
「哪有,人家恪守妇德,安份守己地待在房里绣花缝衣……」嗯?谁在咳嗽。
「小猫儿,别害冷公子病情加重。」她这番说词没人信,只觉好笑。
他没法想像她拿针缝衣的情景,要她一刻安静不动恐是难如登天,她并非当贤妻良母的料。
「哟!我当是哪来的病痨鬼,冷公子还没走呀?」她一脸嫌弃地一啐。
「曲姑娘大概忘了一件事,这儿是我的寝居。」冷天威眉头一敛,她的举止真叫人无法接受。
一见他沉郁脸色,曲喵喵似有意和他别苗头地蹭蹭玄漠的胸膛。「漠哥哥,人家在赶我们耶!」
「少闹了,你来多久了?」玄漠声一闷地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撩拨男人的是她的专长。
「一会儿。」小指一勾,表示她刚到而已。
是吗?「我和冷公子的对话你听到多少?」她的话十句有十一句是假话。
最後一句是眼神。
「不多不少,打从他喊你一声大哥开始,一直到你大喊:谁,人家差点死在你的『暗器』之下。」玉腕一兜,那只滴水未漏的茶杯就口小啜。
「猫有九条命,你没那麽轻易把自己玩掉。」玄漠轻叹一声,她根本是跟在他身後而来。
亏他自诩小心行事,不叫人察觉他今晚的行动,再三观察四周无人监视,谨慎聆听八方动静,原以为是天衣无缝。
瞒来瞒去却瞒不过猫儿灵敏的双耳,一个轻心叫她听了去,幸好是友非敌,否则他难有活命的机会。
她讪笑的眨眨眼睛,「那可不一定,你晓得作恶多端的人通常会有报应。」
「你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应了。」凝视著她,玄漠感受到她心里的怅然。
为什麽呢?
「有吗?我变丑了还是缺手断脚?」她连忙取出怀中小铜镜瞧瞧她无双容颜。
爱美的风骚小娘子呵!他取下她的铜镜微哂的说:「你的报应就是我。」
「你确定我会很惨很惨?」最好惨不忍睹,世人才会引以为鉴。
他失笑地抚顺她的发。「跟著一根木头不惨吗?不解风情。」
「唉!」曲喵喵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听你这麽一说还真的很惨,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葬送在你手中,可怜的我真该哭上三天三夜。」
「是我大哥比较惨吧?」不免嘀咕的冷天威当无人听见他的不平声。
「哟哦,冷公子是嫌小女子礼数不周吧?要不要我给你捏个背、捶个脚,让你通体舒畅?」她轻柔的扳扳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著。
一见大哥同情的神色,冷天威心口惊得直跳,「曲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可是人家会愧疚不安呐!你似乎对我有诸多不满,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嫌弃了?」她轻咬著指头微嘟著嘴,风情万种。
「姑娘误解了,在下对你的敬意罄竹难书,不敢有丝毫怠慢。」天哪!他终於见识到玉猫儿的磨功。
可他宁可不要。
「漠哥哥,他欺负我,他当我愚不可及。」骸!他从头到脚都没生出一丝敬意。
她这双媚眼儿可利了,小小的蛛丝马迹都休想能逃得过她的眼,诚意足不足她心里有数,论起颠非倒是她是祖师爷。
「我哪有,我……」冷天威忽地咳了几声。
「天威,你还好吧?」起不了身的玄漠发出关怀的问语。
「我……」他的「我」不及一张猫嘴快。
「都说他中了毒哪好得起来,林子外头那几棵柳木长得不错,趁还能睁眼的时候去挑一棵,日後得躺到投胎。」阿弥陀佛,施主好走。
看在他和漠哥哥的关系,她会吃亏些把楼里的姑娘全叫来,为他念一场别开生面的玉女经,祝他早登极乐,来生勿为人。
受罪哟!
「小猫儿,你能解吗?」经她一再提醒,玄漠不难发现冷天威的确有中毒迹象。
不太明显,像是受了风寒久病不愈,拖久了身体自然而然的虚弱,相当恶毒的一招。
「每次你有求於我或是我不太听话时,你都唤我一声小猫儿,你当真以为我是猫妖还是狐狸精,有大罗金丹可以治百病呀!」这辈子她懒得当神。
「你能看出他中毒必有其解法,就算帮我一个忙如何?」她比精怪更为神奇。
她挑挑指甲,眼带散漫的打著哈欠。「好困呀!做了一夜的贼全身酸软。」
「喵喵——」她去做贼?
「代价呢?」她是很好商量的「积善人家」,有求必应。
他懂她的意思。「晚上到我房里睡吧!」
「睡床?」她似不经心的挑起媚眼。
「嗯。」
「和你。」
「和我。」他苦笑著。明明是他占便宜,却怎麽看都像为她所逼。
曲喵喵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脸,「早要你别逞强了,没人抗拒得了我的美色。」
「解药。」不只是你的美色,因为你是逆天、张狂的玉猫儿曲喵喵,我的魔障。
「就知道你不爱我只贪图我的美色,身为美女的悲哀我只有忍受,谁叫我不小心挑中了根木头,我真是命苦呀!」讨厌,就只记得解药。
「下回再胡闹,先把解药拿来。」他明白了,她做贼的动机原来是偷药。
「人家辛苦了老半天也不稍微奖励一下,我是为谁奔波为谁忙哟!」曲喵喵心不甘情不愿的由紫绢中取出一粒青绿色药丸往上一抛。
伸手一抓,玄漠看了看药丸。「你确定是这颗,没偷错?」
「漠哥哥当我是扬州那个贼女什麽都偷?人家可是相准了才动手。」她可不是空有长相的美女。
扬州的贼女?为什麽他有不好的预感。「你还晓得什麽一并说出。」
「人家口好渴……」刚喝完一杯茶,她正等人伺候。
「天威,倒茶。」这丫头天生是来磨人的。
哭笑不得的冷天威有万般无奈,这两人像打了结的麻花纠缠不清,为何要他这个「病人」倒茶,天道未免不公。
暗自叹息,他撑起身子倒了一杯茶。那颗青绿色药丸近在咫尺却拿不到,大哥不会被她带坏了,要起坏心眼吧!故意等到最後一刻才肯给药。
「嗯,好乖,和小怜儿一样听话,一碗五毒汤什麽事都招了。」嗯!她真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怜儿?」
「五毒汤?!」
蜈蚣、蚂蝗、蜘蛛、赤蝎子和蛇而已,五味熬成汤滋补又强身,可惜某人福薄死也不肯尝一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招供」。
曲喵喵的娓娓道来听在两兄弟耳中心惊肉跳、口齿生寒,张口结舌地不知所云,她的作法真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说著说著,她勾起绝美的笑靥像松了一口气。
「终於烧了。」只剩一劫了。
「什麽东西烧……」一股焦味飘来,玄漠放下她走到窗口一看,「烧了。」
他和她住的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