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姑娘。”沉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青玉的沉思。
青玉调整心绪,开了门,便见沉烟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半天不开口。
“怎么了,有事?”青玉直接问道。
“王爷醒了,正要找蓝姑娘。”沉烟小声说着,却不敢抬头看青玉一眼。
“嗯,知道了。”青玉竟出乎意料地很快答应了,沉烟惊讶地抬起头,青玉却已从她身边走过。
“那件事不用在意,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
青玉一路向前走着,直到转弯处才跑出一句话,却让沉烟极是感激,刚想追上去,却被红影一闪,制住了。
“姑娘,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
青玉到了况玉岑屋里,况玉岑竟已经起床了。青玉情急之下,脱口道,“你怎么起来了?身体还没……”
话没说完,便看见那汪静止的寒潭荡漾起来,青玉立刻就知道自己面上的这层纸面具算是捅破了,当即也不装什么豪气老板娘了,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坐在况玉岑身爆一只手托住下巴,斜着眼睛睥睨着况玉岑。
况玉岑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嫁我吧!”
青玉明眸一挑,脸色却是一沉,道,“有话快说,没话我就走了!”说着,就要站起来,幸好况玉岑够快,及时拉住,“别赚我有话问你。”
屏退了昶惜等人,况玉岑敛了笑容,故作平淡地问了句,“你认识黎泪吧!”
青玉刚将门关好,听得况玉岑问这话,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突然转过身来,便看见况玉岑眼中全然没了笑意。
“你问他干嘛?你认识他?”青玉心中有些紧张,黎泪……况玉岑怎么会认识黎泪?
“他死了吗?”
“他死没死关你什么事?”青玉很不喜欢提起黎泪,黎泪像是一道愈合的伤疤,揭不得,一揭就痛。
“我好像见到黎泪了。”况玉岑越发平静。
这一下,倒让青玉吃惊不小,忙坐下来问道,“在哪?”
“你很关心这个吗?”况玉岑笑得很干涩,语调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青玉此时哪有闲心情去关心况玉岑心中作何所想,只是按实道,“自从他离开梅林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后来江湖上传言他死了,我不信。但又不敢去找,你快说,你在哪见到黎泪了?他过的好吗?”
“呯”地一声,况玉岑竟将茶杯捏碎了。
青玉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薰洛,这几年,你有没有关心过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过我?”况玉岑慢慢低下头,锋利的瓷片扎进手里,却似乎没感觉到疼,血色晕开在茶水里,青玉看在眼里,却纹丝不动,只觉得那一点一点的血丝极是扎眼。
“王爷,既然蓝姑娘这么不识抬举,干脆眼不见为净,我帮你除了她可好?”
温软柔和地声音透着些许媚意,本是极好听的嗓音,此刻听来,却只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况玉岑刚要站起身来便觉眼前厉风一扫,习惯性得后退,却不妨身后一把尖刀直插在地上,想躲已然来不及了。
“王爷,小心。”忽然,一个白影不知从何处进来,自后面扶住况玉岑,声音很轻,还有些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看不出眼前有多危急似的。
白影进来时,红影已向一旁的青玉冲过去,但毕竟事出突然,身形还是受了些影响,慢了一步,只这一步,却让白影抓住了他。
“我找你很久了。”
一句话,历经沧桑之后,才会有除此纯厚的浓郁,仿佛是对着自己追寻了许久的**,在诀别之际说出了心底的情意。
红影立刻觉察出情况不对,立刻转身回退,却不防身后依旧杀机重重。
“这人是我的,阁下可否行个方便,将此人让给我?”
青玉不用回头,便听得出这人是谁。
“你为了什么杀他?”白衣人从腰间拿出一支玉箫,在手中把玩着。
“玉璋,怎么是你?”青玉失声问道。
方才无论白影红影身形都太快,远超过了青玉可以分辨的速度,等几人定下来,才看清这白影竟是玉璋——说好守着“南楼”,等他们回来的玉璋。
那红影,青玉却是连看也不看,这一袭红色,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少卿,果真是少卿!
看来自欺欺人的结果便是骗了自己。
况玉岑已经被玉璋扶到床头,看清眼前的来人,心中反倒安定了许多。
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虽不知是敌是友,但看起来绝对不会和少卿是一路的。玉璋的话,前不久两人曾见过,应该是友非敌。
至于这个少卿,第一次见面,若不是自己逃得快,可能已经命丧其手了。
剩下来的,就是黎泪,黎泪究竟是活是死?那一晚,决计是隐镜菱花没错,这一招,天下间只有一人会用,这人便是黎泪!
“我杀他的理由,没必要告诉你。”玄色锦衣人上前一步,一手慢慢伸出去,一把黑玉折扇展露在众人面前。
少卿一看那扇子,便笑了,大笑。
“阁下便是南宫春水的二哥,曾弑父弑母,手刃南宫世家上上下下数百人的南宫家现任家主,南宫烬?”
南宫烬打开折扇,不置一词。
“难为你能这么快的找到我?”
“因为你低估了一个人。”南宫烬难得地开了口。
“萧采?”少卿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倒是平淡,“怎么,还没死?那他的命还真驶硬的!”
“死了,不过刚好赶上把该说的说了。”
“那他还真不愧是南宫家的死士呢!”少卿轻蔑地道。
“你错了,只不过南宫家的一条狗,你太高估他了!”最后一个字音刚落,折扇便在手间舞起来。青玉见过舞剑,却从未见过舞扇,原来折扇舞起来,竟然也能胜过妩言的翩跹一舞。
正在这时,龙吟响起,一直玉箫不知何时也加了进去,只是玉箫的主人却依旧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
“叮”地一声,玉箫撞上折扇,竟生生将黑玉击碎了,而少卿却已站在一旁,一直手着,鲜血顺势流下,滴在地上。
“南宫公子,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扇子,但黎泾楼的事情还是应该由黎泾楼自己来处理,不劳阁下动手。”
“黎泾楼原来还有人活着呀!”
说话的是少卿,冷冷的眼睛仿佛要将玉璋杀死。
“楼主说过,他死后,我不能死,因为有个人一定会去找蓝姑娘寻仇。我得活着找到找到这个人,然后杀了他。那时候,我便可以死了,黎泾楼从此便会成为过去了!”玉璋边说着,边将屋里的人依次看过去,直到最后落在青玉身上。
“我最后再叫你一声老板娘,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没好好等你们回去,而现在,我也绝对不会回去了。我让楼主等了三年了,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
“然后是南阳王,我不能杀你,我说过,但是你欠了楼主一条命,好好照顾蓝姑娘。”
玉璋果真不再叫青玉老板娘了,青玉脸色白得吓人,却勉强止住。
“最后,我要对你们两位说一句对不起。我本是能早早杀掉少卿的,这样酉阳,春水,妩言,吟啸也许就不会死了。但是,蓝薰洛,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等到最后才决定杀了少卿吗?因为我还是恨你的,恨你的无情无义,恨楼主的自作多情,他本可以不死的,却为了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而你呢?在他失踪之后,你甚至都没有去找过他!所以我想报复你,我想让你也试试看,失去亲人的滋味……”
“玉璋,你错了!我不是不去,而是不敢去!”青玉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叫道,浑身上下都在。况玉岑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我有想过去找呀……我怎么会没想过……黎泪离开的时候还说过要给我带浅井胡同口的千层酥麻饼,我一直等着他,却没等到,后来我去了趟江南,听说他死了……我不信啊,黎泪怎么会死?”
“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这位王爷呀!这位王爷可是清楚的很呢!”玉璋冷冷地看了况玉岑一眼,讥讽地问道,“你说是不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