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酒逢知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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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指划过琴弦,音符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倾泻而出,伴随着室内的熏香,袅袅不绝。有别于楼下喝酒的喧嚣声,这厢房清净的只余琵琶的悦耳旋律。屋子的布置极其简单,只用两座雕工精致的玉屏风分隔出中间的宽敞地带,摆放着翠竹精制而成的桌椅,其上一整套价值的白玉杯。右侧屏风后绿衣女子怀抱琵琶弹奏着悠扬的曲调,靠窗的太妃椅上蓝衣人正密切注视着楼下经过的行人,好似为将要发生的预谋做好前期准备。椅侧,并排立着四个经过精心装扮的女子,还算清秀的脸上却愁容满面,为难地看着还在窗前观望的蓝衣人。整个屋子除了左侧屏风后的墙上井然有序排放的酒坛不再有多余的名贵装饰,但若是识酒之人看一眼便可知这屋子里的酒每一坛都珍贵无比。

  闻香知味,闻的是酒香,知的是酒味,所以这闻香楼乃是名满四国的西香国第一酒楼。此刻,与平常一样,楼下依旧人满为患,而顶楼最高级别的厢房里却与世隔离般安静。

  “来了,来了,你们都给本王准备好,按照本王所说的做听明白没?”透过窗子看见熟悉的紫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蓝衣人对着身旁的四名女子耳提面命道。吃了那小子那么多亏,今天一定要好好钣回一城。兴奋地好似孩童,只顾自己紧张地期待着想象中的画面变为现实。那四名女子的脸在听到蓝衣人的命令后,更加怪异地扭曲着。

  门打开,淡淡的薄荷清香缭绕着紫服华袍的绝美少年显现,清澈的眼,温和而疏离的微笑。但真正吸引房内目光的却是少年垂在身侧的掌心里紧握的另一只柔荑。蓝衣人轻咳了声,那四名表情怪异的女子只好硬着头皮,挥动手帕,扭着腰枝,视死如归地往门口挪动。

  “爷,春花等您好久了。”奇怪的嗓音响起,第一名青衣勇士勇敢地冲开了踏入房内还交握的两只手。

  “夏花也是,爷,您好久都不来了。”紧接而上的第二名黄衣急忙挽住少年空着的另一只手,妖媚地带着他往酒桌上走去。

  “想死秋花了,爷,您好狠的心,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第三枚人丁急忙斟酒,撒娇地往少年的嘴边送去。

  “爷,冬花也要。”最后一枚橙红拼命挤进三人中间,生怕落得一个表现不嘉的印象。主子说了,若他们表现不好就会被遣送到青楼去观摩学习。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保住现在的位置。

  蓝衣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轻而易举地隔开了两个人,继续等待接下来女子争风吃醋暴怒的戏码。墨小子每次都用这招来陷害自己,害得他们家月儿老把他拒之门外不让他碰,现在他就要以牙还牙地也让他尝尝女人吃醋的滋味。

  一、二、三...数到十的时候还没有暴吼声,他们家月儿到五的时候就会冲过来拧他的耳朵,即使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西香国国君,月儿发飙拧他的力道也没有丝毫减轻。再数十下,按着他们家月儿的套路不是该把周围的女子统统踹开,然后拿酒直接当洗澡水狂浇左拥右抱的男人一通吗?不满的眼神立即射向四个演戏演到僵硬的人,警告他们要更加入戏逼真才行。

  从进门那带着怪异的嗓音的女子柔媚地推开自己开始,骆映夕便觉得气氛诡异的很。四名女子热络地学着青楼女子一般对着阿逐劝酒,虽然努力地想要妖媚入骨,但却刻意地叫人怀疑。直到对上蓝衣人那全是“快吃醋吧”的期待眼神,骆映夕才好笑地拼凑出诡异的原由。从容地找了把竹凳坐下,有滋有味地看起戏来。她也不想破坏人家渺小的希望,但是让她跟着四个太监争风吃醋,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师弟,可以让你的公公们适可而止了吧。”看着姐姐落井下石的看戏表情,知道求助无忘,逐景只好抖落堆积了很久的鸡皮疙瘩出言解救自我。

  “别叫我师弟。”蓝衣人忿忿不平地承认计划失败,但是就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少年居然是自己的师兄,而且还是一脸温驯无害却老陷害自己被月儿踢下床的祸害。

  “朝戈师弟。”显然小毛头很满意自己的师兄身份,而且欺压师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骆映夕顺着光看清落坐的蓝衣人,第一眼该怎么形容呢,有别于阿逐的温雅,那应该是个豪迈、直率的性情中人。草莽英雄,心底浮现的词似乎与眼前这个虽然算不上俊俏但也唇红齿白的年轻人搭不上关系。听到逐景故意的称呼,英雄不爽的面具开始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恼怒的神色。就因为晚了一天拜师,他竟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小鬼欺压了八年,两个人斗法那么多年,自己永远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郁卒地示意身后的公公上酒,西香国新君朝戈决定转移战场,在自己豪迈的酒风之中踩扁面前的臭小鬼师兄。

  “师弟,想不想占点为兄的便宜呦~”酒过半酣,泛红的俊俏小脸露出纯真的笑容,贼贼地冲着对座面不改色的蓝衣人道。他这个师弟性子直率,为人豪爽,如若身在江湖一定是个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只可惜皇家局势所迫,做了浅滩里的大鱼。朝廷权势的纷争,国家易主的动乱,帝王之路,从来都事独而惨烈的。幸好他的这个师弟天性纯善,因为当初的见义勇为换得了今日执手一生的红颜女诸葛,虽然女诸葛野蛮了些,却让这异常艰辛的帝王之路变得平畅。

  “你又打什么主意?”全身的防御系统紧急的自动开启,朝戈戒备地探向那表面上牲畜无害的俊美少年。每一次这人笑得越无害就表明自己被设计的很惨,第一年他因为不了解被师傅罚着刷了一个月的碗;第二年他没有吸取教训,结果被师傅罚抄写门规100遍;第三年他警戒万分还是惨败于那无害的笑容之下,虽然英雄救美意外的找到了现在身边的美娇娘,但付出了躺在整整三个月的代价;第四年,第五年,直到他们分开后的今天,每一次那绝色的脸开始闪烁着纯洁而无害的光芒时,他的神经便会自动竖起防御的城墙。

  “难得想告诉师弟个好办法,居然怀疑为兄的用心,真伤心呀。”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对着防备的刺猬惋惜地摇,“算了,当师兄没有说过好了。”

  “师兄,说来听听。”虽然一再告戒自己不可以轻信对方,但是好奇心却依然上了钩。难怪月儿和他们一起时,都只能没好气地对自己送白眼而不是秋波。

  “这个么...”逐景把目光调到正在悠哉吃着东西的骆某人身上,缓缓地开口,“师弟若认了姐姐做义妹,那不就心想事成了。”

  “哈哈,这个我怎么没想到。认了义妹,那你这小鬼就成了我妹婿。哈哈,好主意。”一阵爽朗的笑声自蓝衣人口中发出,等了那么多年他终于要扬眉吐气了。豪爽地举杯,对着那厢的女子说道,“妹子,今日你我就结拜为兄妹,他日有用的着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为兄先干为尽。”小鬼虽然爱欺压他,但从来不会伤害到他,八年来他一直知道小鬼心中藏了一个人,今日能让小鬼设计自己要这份情,恐怕眼前的女子便是小鬼心底深藏的那一个。

  “嘎...”机械地举杯,一仰而尽。骆映夕无语的看着眼前那两个小鬼自动的讨论起她的公主封号以及待遇问题,完全把她透明化,忘掉了她才是他们讨论的当事人。不过,这酒的味道真不错。薄唇,骆映夕决定看在酒的份上原谅他们的无礼。

  “哈哈,妹子果然豪爽。来,干。”难得遇上酒场女知己,朝戈激动地让下人急忙又搬来几十坛珍藏的好酒,决定来个不醉不归。杯斛交错,流光异彩,在悠扬急促的琵琶声中宾主尽欢。

  “你们四个,也给我来一起喝。”朝戈微眯着渐醉的小眼,对着身后刚才的四个如花美眷般的公公命令道。对座的逐景早已趴倒在酒桌之上,但是身侧的女子却面容平静,那眼神越喝越让人觉得清明。酒场之人一定要尽兴,朝戈抱着坛子与丝毫不见醉意的新认妹子碰杯狂饮,四个公公也在他的淫威之下从容就义。

  “妹子,厉害。”咕哝声伴着酒意,英雄终于阵亡。琵琶乍停,简洁的屋子里只余浅紫的人儿举杯小酌,感叹着好酒的浓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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