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潆潆这才深吸口气,纯净的美丽眸子勇敢的直视着眼前男人,“对不起,缪少主,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会好好跟我的亲朋好友解释清楚。”
她没有指责他那个无礼的吻,因为,从那个吻和那时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他强烈的怒火,显然他对她擅自拿他的名号来散播不实谣言而火冒三丈,这一点,她的确站不住脚,也无法斥责他的无礼。
她很聪敏,虽然孱弱却比一般女子多了一股爽飒气质,要不,就刚刚那记狂吻,一般女子便不可能以此平静态度视之,缪霆威很讶异自己的心里竟然对她的反应有了好感。
“潆潆欠少主一个解释,此刻便全盘托出,希望少主能包容体谅,不与潆潆一般见识。”
她娓娓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可讳言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仍困扰着她,尤其他狂傲的眼神不时扫过她的唇瓣,让她的粉脸不由自主的发烫发红,只能低头努力压抑胸口失速的心跳及莫名的悸动后,再鼓起勇气抬头继续说,可从头至尾,那双霸气的黑眸都定视着她不放。
好不容易在那双极具侵略性的黑眸注视下说完一切,贺潆潆屏着气息,心跳如擂鼓的看着听完原因后一直不发一语的男人。
知道自己成了挡箭牌的缪霆威,脑中突地萌生了个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想法,所以静静思索着是否真要实行。
室内的气氛跌入一片僵滞的沉寂中,而他注视她的眼神又太,让贺潆潆忍不住开口打破静默,不安问道:“少主是不信潆潆的说词?”
“不是。”他终于开口,但灼灼黑眸里的专注仍令她忐忑。
“那么是?”
“既然如此,就将错就错吧!你干脆跟我上北方,这样我可以不被逼婚,你也不必再陷入过去媒婆纠缠不清的日子。”
此话一出,贺潆潆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这是终身大事,他怎能如此轻易决定?还用这种像在谈论天气的轻松语气
“反正我也欠一个妻子,家人耗费心力的找了一大堆闺女,我还没看就觉得烦了,现在你出现正好省事。”缪霆威平静的继续说。
近一年来,他被家人逼婚逼得快烦死了,而她已及笄、家世良好、看来明理又识大体,加上赏心悦目……真要相处应该也不难,是个合适的人选。
“什、什么?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妻子啊!”她脸色忽青忽白。事情发展怎会如此荒腔走板?
一点也不想缪霆威抿紧薄唇,黑眸底下暗潮汹涌。这个女人,胆敢利用他的声名来吓人,却不买他的帐!除了面子被削的怒意,他心里还莫名生起受伤的感觉。
他冷冷说道:“缪家堡一向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要什么有什么。”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戾神色,再次直勾勾的定视着她。
闻言,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她很清楚缪家堡的能耐。
位处北方的缪家城富可敌国,主事的缪家堡更以经商闻名,只要有钱可赚,各种生意都接,再加上与朝廷的关系十分密切,一些朝廷不能做的事,都会由缪家出面搞定。
听说缪霆威自幼就跟着父兄南来北往,见多识广,很快便在商界崭露头角,可他真正有名的却是他的不可一世、脾气暴躁。
这样的一个人正跟自己目光对峙……贺潆潆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彷佛自己已成了他看上眼的猎物。
“我从小体弱,光从南城到这里就走走停停,耗费了数月之久,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她试着跟他说道理。
“那是我的事,还不需要‘娘子’替为夫心。”他扯笑。
“这是一生之事,缪少主是赌气才欲将错就错?”
“我说了,我有需要,而且我行事向来果决,尤其事关女人,我下决定更快。”
他的弦外之音是女人的事根本不值得他深思熟虑
贺潆潆皱起眉。女人在大多数男人眼里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他显然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有些事潆潆不敢隐瞒。从有记忆开始至今,我天天都得有一碗雪山人参药汤入肚。”即使这话的用意是要他打退堂鼓,可说起事实,脸上仍是有着苦涩,“但我仍像个半死不活的人,就算成亲,也只能供着、看着,夫妻之间不可能只靠相知相许来维持,更何况我们连这点基础都没有,你真想娶个碰不得的女人?”
她的身体弱到连圆房都不成瞧见她的苦涩神情,莫名的心疼又浮了出来,缪霆威淡淡说道:“我不介意,那方面的需求我自有对象发泄。”
他大剌剌的话让贺潆潆尴尬的红了脸,她深吸口气又道:“但你的家人呢?也能不在意?”
“大不了,我多纳几名妾。”
“可是——”
“够了!看你是要和我成亲,还是你要我派人戳破你擅自利用我的声誉挡婚的谎言,你自己选择吧!”
瞧他脸色沉下,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在威胁我?”
“不是,只是想如你所愿。建议你,别再费工夫推辞,我这就向你爹说去,你休息吧!”
“呃?等等!”
但缪霆威早已步出房门,贺潆潆难以置信的揪紧了丝被,怎么会这样她这下真是惹祸上身,作茧自缚了……
雅致的大厅里,圆桌上几只茶杯和茶壶都空了。
围坐在圆桌旁的三人,两人因为紧张、因为忧心而不住喝茶,龙伦则是一直为爱妻及贺定康解释缪霆威的为人,不得不一直说,茶水才喝得多。
发丝全白的贺定康在照顾宝贝女儿上一直战战兢兢的,就怕一个没顾好,女儿就香消玉殒,届时,缪霆威向他要人怎么办?所以南城里的亲朋好友都说女儿是他手上的烫手山芋。
虽然他疼爱女儿,但缪家堡他亦自知得罪不起,一直想将女儿早早嫁出去,可这会儿缪霆威真的出现了,他又舍不得、担心了起来,就怕他会马上带走女儿。
“陵亲王,潆潆的身子骨难耐长途跋涉之苦,请替老夫说说话,别让缪少主这么匆忙就把我女儿带走啊。”他频频拜托。
“是啊,瞧那一脸凶相,潆潆嫁他,一定很快就呜呼哀哉的。”
倪夏曦也站在贺老爷那爆她对缪霆威的印象实在太差了,不过是在一次南下时偶遇潆潆,一见失魂是他的事嘛,怎么能狂傲的对外宣布潆潆是他少堡主看中的媳妇儿,谁也动不得,还自作主张说在她十六岁时就登门迎娶,可说要娶,又把人放在南城没个踪影。
骸话全是他一人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高兴就抱着人亲,这会儿,潆潆该不会被他吃干抹净了吧?
龙伦听到两人的话只能无奈,想来他刚刚说了一大堆霆威的好话,这两人并没有真正的听进耳里。
他与缪霆威同拜一师,两人相处至少三年,霆威文武全才,个性豪迈、重情重义,处事有条有理、果决利落,虽然脾气不佳,但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
只是,他的霸气及狂傲无人能及,才造成普天之下没几人能跟他相处得来。
此刻,众人谈论的主角阔步走来,而且劈头就道——
“我要带她走。”
“不行!”贺定康跟倪夏曦异口同声,且动作一致的站起身。
缪霆威的黑眸一眯,冷觑着倪夏曦,“不知方才是谁怒声质问我何时要娶贺潆潆”
“呃——”倪夏曦顿时语塞。
他不再理她,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贺定康,“请岳丈放心的把潆潆交给我。聘金,女婿会差人送至南城,至于嫁妆……缪家堡富倾天下,岳丈就不必费心准备了。”
贺定康怔怔的看着眼前俊俏挺拔的男人,论气势、人品,他都是人中之龙,可潆潆是他的独生女,他不可能不担心。“贤婿,往北方的路程太艰辛了,舟车劳顿,耗时耗力,实在太过折腾,我怕潆潆会撑不住。”他舍不得女儿就这样离开,更怕失去女儿。
“请放心,我会斟酌速度,抵达缪家堡后,就会立刻送消息给岳丈。”
“可是……那个……潆潆的身子可能不能……可能承受不了……我是指洞房花烛夜——”虽然以启齿,可为了女儿的命,他还是得说。
“我向岳丈承诺,在她身子仍虚时,绝不与她圆房。这一路上,我绝不会让她有事。”
龙伦也出声安抚,“若说这世上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方式将贺姑娘带到北方成亲,也只有缪家堡有这样的能耐,我愿意为霆威担保,令嫒绝对不会有事的。”
贺定康仍然担心、不舍,但他也清楚,如果再让女儿回南城,并让缪霆威前来迎娶,那更是绕了一大圈,折腾女儿了。
于是,沉默许久,他眼泛泪光的看着缪霆威,“好吧,我就把我女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