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姨妈!”小安安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见到了姨妈,可就在她轻轻喊出这一声时,迷糊的大眼睛却朝周边看了看,没有见到其他人才微微松了口气,乖巧地对着顾念眨眼睛,小声地再喊了一声,“念念姨妈!”
妈妈说,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喊念念姨妈,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妈妈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所以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都不敢叫。
“醒了!”顾念伸手摸着孩子的小脸颊,被那一声甜软的‘姨妈’喊得心里都软了。
这孩子昨晚上一直在昏睡,医生说是药物作用,对方用药的剂量并不多,但有没有后遗症,对这个刚动过开颅手术的孩子有没有其他影响还要继续观察。
昨晚上顾念原本是把小安安放在安好身边睡着,但睡到半夜许安好梦魇挣扎时差点伤害到安安,所以她把孩子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晚上都是她在陪着孩子。
小安安刚醒来,还没有完全清醒,坐起来时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表情有些呐呐,片刻眼神清亮之后抬脸看着姨妈顾念,“姨妈,我妈妈呢?”
顾念让佣人进来抱着孩子去洗手间,她现在不能提拿重物,也不方便抱着孩子去洗手间,只好让佣人来。
听见孩子的问话,顾念神色微微一凝,却微笑着回答,“妈妈昨天晚上很累了,现在正在休息,就在隔壁屋子里,等你梳洗好了,咱们一起过去看妈妈,好吗?”
安安点了点头,神色还颇为茫然,好像自己睡了一觉就到了姨妈家里,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确定地回头再望望,“姨妈,我妈妈真的在这里吗?”
顾念点头,“姨妈不会骗你,真的!”
安安这才放心地去了洗手间,顾念低声问佣人,那边卧室里的情况,佣人轻声回答说许小姐已经醒了,就是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愣愣的,怔怔的,任由陪她的乔小姐怎么说都没有反应!
顾念眉心一紧,示意佣人先把孩子的衣服准备好。
萧景琛进来的时候,顾念正在给孩子妆扮,穿上她精心准备的公主裙,戴上假发帽,小安安十分乖巧地坐着,在镜子里见到身后站着的人,满心欢喜地展颜一笑,“姨父!”
萧景琛伸手将她抱起来,“早安,我的安安公主!”
顾念看着抱着小安安的萧景琛,难怪姐姐萧姿说如果顾念能这一胎生个女儿,萧景琛是一定会*得无法无天,看他每次见到小安安就知道了。
萧景琛一手抱着孩子,一面看向了顾念,轻声道:“她醒了!只是,情况不太好!”
两夫妻对视一眼,顾念眼底还隐隐有怒意没有散尽,萧景琛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示意她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安安看着俩大人的表情,小脸上满是疑惑,轻轻开口,“姨妈,我表姨父爸爸在哪里呢?他也在这里吗?因为好像有人跟我说过我醒来之后就能见到我的表姨父爸爸啦!”
安安说着大眼睛看看四周,她已经醒了啊,可是却没有见到表姨父爸爸!
顾念神色一怔,这应该是昨天安安被带走时,对方跟她说过的话,这孩子难道就为了见谢安泊才这么冒险地跑出来的?还有,什么表姨父爸爸?这孩子跟谢安泊这么亲昵?
面对着妻子的狐疑,萧景琛低低吁出一口气,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在孩子面前说其他的,顾念脸上的表情也柔软了下来,“安安,你喜欢你的表姨父爸爸吗?为什么?”
安安伸出双手来搂住了顾念的颈脖,伏在顾念的耳边悄悄地说着,“姨妈,偷偷告诉你哦,你不要跟我妈妈讲哦,我好喜欢他啊,我想要他做我爸爸!”
顾念心里一跳,同样听到了这句话的萧景琛也眉毛一挑。
孩子所说的喜欢那是单纯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不参杂任何因素的喜欢!
顾念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变了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这个问题,侧脸目光一扫过孩子那稚嫩的小脸时,目光一凝,这个时候的她是近距离地从这个角度看孩子,平日里因为没有多心所以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可是今天的这个时候,她竟然发现--
这个孩子的侧脸,竟跟谢安泊有几分相似!
顾念被自己的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惊得心神惧颤!
怎么,可能?
**
“安好!”乔雪坐在大*边寸步不离,看着醒来之后便睁着眼睛眼神却如死水一般沉静的女子,她是醒了,睁开眼睛了,可是又好像是没醒,即便是睁着一双眼睛,但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少了人的一丝活气!
乔雪即便是用安安来刺激她,都得不到一点回应,她越是这样,乔雪就越是着急,都急得要泪水花花了。
“妈妈!”安安来到妈妈的*边,拉着妈妈的手轻轻地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妈妈都没有反应,喊着喊着她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妈妈都不理她了?是不是因为她偷偷地跑出去见表姨父爸爸让妈妈生气了?她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昨天接到表姨父爸爸的电话说是派人来接她,所以她才下楼去的,然后接她的人告诉她一觉醒来就能见到表姨父爸爸了,后来她是怎么睡着的她也不记得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妈妈才生她的气不理她的,她下次不敢了,呜哇--
“安好!”乔雪听见安安的哭声都心疼了,孩子毕竟小不懂事,好在是她平安无事,只是难道她现在连女儿都不想再看一眼了吗?
顾念看着脸色微白,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眼眶却慢慢变红起来的许安好,她俯身劝说安安不要哭,让乔雪带着孩子先出去一下,等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坐在*头,轻轻出声。
“安好,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被褥下的那两只手颤抖着慢慢地抓紧了被单,那种长久压抑下的凄楚和难受,那种长埋在内心里见不得光的委屈和无助,那些为了当年自负一搏而付出的惨痛代价,父亡,母残,家破败。
三年前她逆了父母的意,离家出走,父亲那一句‘许安好,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那么痛彻心扉决绝的话本以为即便时过境迁但父女始终连心,母亲次次在电话里偷偷告诉她你爸爸是想你的,你回来认个错,天大的事情只要你开口认个错父亲总会原谅你的,她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可是她等来的却是--
归来后的一盒骨灰,母亲长久不醒的噩耗!
亲人不在,家不成家!
揪紧着*单的手在剧烈颤抖着,*上的人难受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像受了伤了刺猬,曲卷着,把自己弯曲成一团,想用坚硬的铠甲将自己全副武装,刀枪不入!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吗?
死寂一般的卧室里,顾念看着难受到蜷缩成一团在*上翻滚的女子,这般隐忍着唇角全咬出了血,她用自己的额头一遍遍地撞着*头的木制扶手,砰砰砰的的声音砸得顾念再也忍不住地过去将她抱住,制止住她这要自残的行为。
“安好,求求你,哭出来!”
**
绿能!
办公室里的气压之低让莎士比亚都不得不夹紧尾巴躲在了一个角落里不敢出来了!
“您,那天晚上,没有,没有用套啊!”
被扔在地上的男子趴在地上哭着说着。
所以,所以--
所以,那个被江氏父女设计下诞生的孩子,是在这个为了一己之利的小人手里造就而成的。
他不仅仅是被江氏父女欺骗,还被这个小人给玩得团团转!
谢安泊双手紧捏着拳头在暴怒之下发出一声低吼,抓起趴在地上哭求饶恕的男子就连着狠狠几拳。
“你这个,畜生!”
因为害怕到手的钱泡汤,他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卷进这场风波,让他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因为没有能拿到他身上的东西,他居然偷梁换柱,那个孩子一生下来便先天不足饱受了三年的疾病折磨,是他,是他!
办公室里的惨叫在继续,场面开始变得血腥,吃油条的唐易恒看着发了疯一样揪着那个人不放的谢安泊,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眼神里幽幽一暗。
他有错,错在不该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将无辜的人卷进来。
他也正在用自己的鲜血偿还!
可是,你呢?
得知真相的你,又该拿什么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