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子身轻如燕,悄然飘至李福的家门口。见院门并未上锁,一闪身边进了院子。
李福被山狗训斥了一通,气呼呼的回到家中。他因担心拾喜,故特意留了门,自己正躺在大炕上发愁。
忽然房门声响,李福以为拾喜回来了,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鞋也未穿便叫道:“臭小子,你可回来了!”
进来的却是玉真子道士。
李福愣了一下,问道:“我儿子呢?你把他拐哪去了?”
玉真子道:“拾喜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大可放心。非是我拐你儿子,实乃是我欲悉心栽培他,教他修道之术。”
李福似有些不耐烦,摆手道:“好啦,好啦!你栽不栽培他是小事。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人把你们俩当成了妖怪,明天就要拿你们祭坛!唉,我担心了十几年的事,终于又发生了!”
玉真子大惊道:“哦!竟有此事!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务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一下。”
李福苦恼道:“这件事的细节我也说不清楚。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我那儿子拾喜。道长,你会法术,自然会平安无事。可是,我那儿子只是个平凡小子,如果明天祭坛,他将是必死无疑。”
玉真子安慰道:“你莫要担心,有我玉真子在,保管拾喜无事。你所说的祭坛之事,是怎么回事?”
李福道:“唉!此事说来话长,那时我刚把拾喜捡回来,说来也怪,那两天村里竟接连发生了几件怪事,搞得人心惶惶。大伙都传说拾喜是后山的妖怪,这时村里的神算山狗出来说,若想平安,需杀了拾喜祭坛。大伙为了各自的平安,俱同意了山狗的提议。拾喜那时只是个婴孩,我自然不舍得。但是我一个人怎能倔得过大伙的力量。最后,我只好无奈接受这个悲惨的现实。
祭坛那天,我心里难受,没敢去,便独自待在家里。哪知等日偏东南之时,他们却把拾喜给送了来!我很高兴,问怎么回事?回来的人说,神仙发了话,村中怪事与拾喜无关,如果不杀拾喜,他便可保全村平安,如果杀了拾喜,则大乌村永无宁日。
我当时没管什么原因,心想只要回来就好。后来,我悄悄的打听参加祭坛的人,却原来那日刚一开坛,便起了一阵狂风。狂风过后,坛上现出一位神仙,红衫绿裙,彩衣霞裳,恰似仙女下凡。
神仙当时说,近来村中怪事皆有山后黑妖兽所为,如今她已驱逐黑妖兽离后山而去,从此大乌村便可以平安无事。山狗不听,仍要斩杀拾喜祭天。神仙只一挥手,山狗便四肢无力,口流涎水似发羊癫疯一般。
神仙言说,黑妖兽作乱,与婴孩何干?作为神仙,她岂能坐视这种血腥杀戮行为?奉劝村民们以后要团结友爱,和睦相处,切莫胡乱诛杀同类。如此云云。神仙说完便离去了。村民害怕,不知该如何处置拾喜,而山狗又发羊癫疯。既然神仙说了,不能杀,便只好赶紧把拾喜给我送了回来。
打那以后,村里人竟越发认为拾喜是妖怪了。而山狗,自那次祭坛受辱,便对拾喜怀恨在心,变着法子耍奸使坏,教唆村里小孩子欺负他。幸而拾喜虽有些呆傻,但身体还算结实,打来打去,倒打成了副硬骨头。”
玉真子点头说道:“拾喜不同凡人,不会轻易被人打坏的。你说的山狗是谁?可是今晚在大场说我是妖怪的那人?”
李福答道:“不错,就是这个狗杂碎。本来这事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了。这些年村里也没什么事发生,大伙渐也忘了此事。只不过自从你来后不久,这山狗忽然串联村里人说你是妖道,还说拾喜也是妖怪,之所以隐藏了这么些年,都是因为等你。”
玉真子苦笑道:“此等谎言,村里人也信?可笑,可笑!”不由又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与拾喜?让我也好有防备。”
李福叹气道:你说的轻松!我倒想告诉你,可是我怎么告诉你?这些消息我是今晚才打听的!是一个关系甚好的乡邻说的,原来山狗找他们密谋好多天了,唯独瞒着我而已。那乡邻说,山狗本来打算再过几日才找你的,只是今晚冬儿不知为何竟不见了。冬儿爹妈找的急,山狗听说冬儿是去了我家后再也没回来,便借题发挥,言说是你掠走了冬儿。于是敲锣打鼓,叫全村人到我家捉拿你和拾喜。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跟拾喜去了学堂给先生看病,但一来是他们逼的急,二来是山狗似早就知道了你的行踪。最后,我苦劝不住,便只好跟随他们前去寻你,也好见机保护拾喜不受棒杀。”
玉真子拱手谢道:“看来先前我错怪你了,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难道你能如此想,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李福冷笑道:“我哪有什么情义!我只想保护我儿拾喜,至于你如何,我才懒得理会呢!”
玉真子尴尬的笑了下,引开话题问道:“如此看来,这个山狗倒不是个平凡人物。只是不知他要我祭坛,究竟是在搞什么把戏?”
李福道:“哼,这狗杂碎算什么厉害人物!那年他嚷着要祭坛,当时我气火攻心,并未过多寻思。现在认真想起来,他那时是在报复我。因为我年轻时看不惯他的行径,便抱打不平,当众出他的丑。没想到被他怀恨在心,后来,他见我在后山捡了个婴孩,正好赶上村里那几日古怪事多。他便添油加醋,说这孩子如何不好的话,加之他平时帮东家请神,李家占卜,也偶有灵验,故大伙都信了他。
而这次却令我感到奇怪。这几日我曾有耳闻,都传说山狗忽然增添许多仙术,法力大增。村里老王头经年未愈的肺痨病竟被他病好,孤婆子寻房氏的瞎眼睛,忽然能看见东西了!还有二来家走丢的牛,也被他算的丝毫不差。他逢便说自己有神仙相助,法力大增。如此以来,大伙哪个还不信他?所以,今晚冬儿走丢一事,他稍加蛊动,大家便都跟了来。”
玉真子听后沉思片刻道:“如此却说来,眼下只有找到冬儿,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
李福答道:“哎呀老道,你说的可太对了!找不到冬儿,他们诬陷你掠走的,你也没法。我在大场听山狗安排赵老爹祭品之事时,便知道此事要闹大,但我却又苦于无法,实在是急煞人也!”
玉真子沉吟道:“你切莫着急,拾喜现如今毫发无损。”
李福低了好一阵头,没说话,好久方才说道:“唉,你是有所不知,这山狗一旦盯上了谁,就像粘胶一样粘住了你。被这厮折腾了这么些年,我着实够了!道长,我方才想,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现在就带拾喜走吧,天涯海角,爱去哪去哪?”
玉真子摇摇头道:“不可,不可。”
李福道:“什么?不可?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把他交给你,好跟你学修道成仙吗?现在怎么又说不可了?莫非你听了我方才所言,贪生怕死怕带着他路上不方便?”
玉真子忙道:“你是拾喜的义父,我不妨尊称你为兄台。想我玉真子光明磊落行为端正,我怎么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把拾喜交给我,我当然喜欢。只是现在不是走的时候。第一,我现在走了,则是自动默认冬儿为我所掠。第二,如果我和拾喜悄然离开,那么,留下你一个人在大乌村,那山狗能轻易的放过你?”
李福笑道:“这事你不必操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大乌山的村民吧?都乡里乡亲的,他们还会杀了我不成?你和拾喜留在这里,才真是累赘。”
玉真子凝眉道:“我可以带拾喜走,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潜心修道,可是,你要我如何这样走?丢下你不管?”
李福怒道:“老道怎么这么啰嗦!”
玉真子见他生怒,并不为意,起身拱手施礼道:“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事!告辞!”
李福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什么。却见玉真子已经转身出门走了。
第二日清早,李福正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踹门声给惊醒。他赶紧爬起来打开门,却见山狗率领乡民们堵在门口。
李福揉揉惺忪的眼睛问道:“啥事?大清早的。”
山狗怒道:“你还有闲心睡觉!今日开坛。那两个妖怪现在哪里?我今天要杀了他俩祭神!”
李福不乐意顶嘴道:“什么妖怪?哪里有什么妖怪?你儿子才是妖怪呢!?”
山狗喝道:“不管是谁的儿子,一律杀了祭神!”
李福忙乞求笑道:“明白,明白,神算,上次那位女神仙不是说了么,大乌岛的事与拾喜无关。”
山狗一愣,随即喝道:“上次?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是神仙老子来了,也不行!闲话少说,快交出人来!”
李福忙道:“不瞒你几位,他们真的没有回来过。”
山狗登时怒喝道:“来人,先将李福拿下!”
马上便有几位村民上前拿绳索将李福捆了,李福气的直跺脚骂道:“好你个山狗,一个下三滥的巫术神汉,狗头上长块肉,还真把自己当成官了!山狗,你坏事做绝,不得好死!”
山狗听了并不生气,冷冷一笑,率人进屋去搜李福的家。结果一无所获,于是山狗便带领这些乡民,押着李福,前来村首的祭神坛处。
祭神坛其实是一座大的石台子,台高一丈八,方圆却有十丈开外。神台阳面单凿九九八十一级阴阳石阶。拾阶而上,台上却是偌大的平地,台中间安置的是摆放供品的石几,石几的后方,却是供着一位凶狠恶煞的地魔。先前所供五谷之神俱被山狗推倒砸碎,言说这些老家伙太过软弱,不能担起保护大乌岛之重任。
冬儿的父亲赵老爹雇了几个后生,抬着三牲肉乞福酒走上台来,将其都归置好了,对山狗禀道:“祭品全已摆好,请神算过目。”
山狗拿眼瞟了一下供品,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通过。
赵老爹与后生转身下台,便听得山狗大喝一声:“把李福押上来!”
台下场地上早已是人头簇拥,听了此言,俱扭头看会场一侧。但见两位精壮村民押着五八大绑的李福,正朝神台走去。李福边走边破口大骂山狗公报私仇,不得好死。
才上得台来,山狗见李福仍旧漫骂依旧,便抬手轻轻一点,却是点住李福的双颌之**。李福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一切准备完毕,山狗看了一眼台下会场上惘然而又虔诚的村民们,满意的怪笑两声,方高声说道:“近日,我大乌岛接连发生怪事,昨日又有赵老爹之女冬儿无故失踪!这一切恶果,均与那妖道和这厮的义子有关。只是可惜的很,此二人因这厮的通风报信,而让他跑掉了!”
山狗说完,冷眼看着台下村民,见都已被他言语所惑,表情麻木无动于衷,方又说道:“既然这二妖已跑,李福难辞其咎,今天,我便斩了这李福的人头,以乞大乌岛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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