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处观看大明武学内状况,宋适是既吃惊、又讶异。
因为宋适怎么都没想到,大明武学中不仅有用来学武的区域,还有用来休闲的区域,就好像回chūn楼那样的地方还会经营酒菜、饭食一样。而且即使季桂带着宋适经过,那些女人也都是没有太多反应,反而都拿手指对宋适指指点点。
当然,换一个男人可能未必受得了这种指点,但本身出自官宦世家,宋适自然能做到面无表情。
而且正因为如此,宋适才认为根本不会出现那些纨绔跑到大明武学中打野食的状况。
因为纨绔虽然也喜欢张扬行事,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纨绔喜欢被人当众指戳,何况有没有女人会带纨绔来参观大明武学都是一回事。
因为要参观大明武学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有女人带领,而且是一对一带领,一对一参观才行,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前呼后拥的状况,这也会造成一种参观者反被参观的假象。若是那些参观者缺乏足够的大心脏,这种事可绝对坚持不下来。
何况真有什么人在大明武学中闹事不说会得罪天英门,谁又能敌得过天英门在暗中下手。
毕竟不说天英门,宋适自己都有几十种杀人不会被怀疑到自己的方法。
不过在这样环境中,宋适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听到任何天英门的事情。因为别说季桂知不知道天英门于大明武学中的存在,恐怕知道了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尤其真在这种状况下被天英门找上门。宋适可不认为自己又能有多好的应对方法。
只是没等宋适考虑离开,宋适和季桂在经过一处有隔帘遮挡的休息区外时就听到里面的女人议论道:“小兰汝说自己去大明女学了?那汝打算学些什么?”
“吾正在学管家,来rì还想学些诗文。”
“没错,那什么刺绣、厨艺一类的都应该由那些下人去学,或者说单门独户的女人家才用去学习!好像我们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谁又耐心管这些事情啊!”
“……那也不一定,或许我们现在的家境是很好,但谁也保不准将来会怎样。所以圣母皇太后现在虽然是取消了连坐之刑,但往后再因为各种状况破家也难说。所以我们还是得有一门手艺傍身才行,汝看那些大明女学的东西卖得有多好。”
“呸呸呸!还没成家就想着破家。汝这丫头还想不想让人活啊!”
虽然有帘子隔子。宋适只能听到一些大致声音,看不到人,但听到这话时还是有些大为惊异。
因为大明女学和大明武学虽然仅仅一字之差,但可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啊!
而与大明武学乃是教授天下女子学武的地方不同。大明女学可就仅仅只是个安置那些前官jì的地方。怎么这些听起来好像都是没嫁人的姑娘也会跑去大明女学那种地方呢?
于是一改只听不说、只看不说的方针。宋适就低声惊讶道:“季桂姑娘,难道你们西齐城中还有女人会往大明女学跑吗?”
“往大明女学跑怎么了?”
奇怪了一下,季桂就开始揶揄宋适道:“……哦!宋大人是说大明女学中都是些前官jì。男人或许不介意,女人却总该介意一些是吗?”
宋适却无须汗颜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她们说还要到大明女学去学习刺绣、厨艺什么的,但这种东西到什么地方学不成,为什么偏偏要去大明女学学习呢?”
“这有什么偏偏的,或者说宋大人认为那些大明女学中的前官jì又来自什么地方?”
“……来自什么地方?汝是说官家小姐?”
“没错,而且肯定是大门大户的官家小姐。”
季桂颇有些洋洋得意道:“因为若是那些小门小户,朝廷也不会将她们家里的人口杀得那么绝,自然都将她们接出大明女学了。所以现在没法离开大明女学的前官jì,大都是往rì有些根底,但家人全都被杀光的类型。”
“所以比起一般女人,这些女人的艺业都要厉害得多。”
“因此她们以前即使确实有做官jì的经历,但不说她们手上有东西就不愁吃穿,那些女人是去学艺的,又不是去学其他,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啊!不过,这也难免与西齐城的风气有关。因为在西齐城中,即使女人也不会因其他女人曾做过jì户什么的不愿与之结交,但其他地方就有些难说了。不过大明女学毕竟只是试业阶段,如今就只有西齐城和盂州城两间大明女学,到是得慢慢看着才知道将来会怎样发展。”
“原来如此,季桂姑娘所言甚是。”
听到这里,宋适也点了点头。或者说,宋适又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现在只有西齐城和盂州城中有大明女学的问题。
因为盂州城的大明女学或许是个意外,是育王府在暗中推动、纵容的结果,但为什么圣母皇太后就没想过要在其他地方也尝试大明女学?难道所谓的取消连坐制度,到时也会变成一纸空谈?
虽然现在还不好说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但宋适却知道,如果真能取消连坐制度,不仅官宦世家,相信朝廷中的大多数官员都是赞同的。
只是该抓紧的事情不抓紧,不该抓紧的事情却排到了前面,真不知道圣母皇太后到底是怎样安排事情先后的。
然后从大明武学出来,宋适就回到了自己军中。
因为宋适虽然已答应将自己部队按照图凤的要求进行调派、整顿,但这可不等于宋适就会因此不闻不问。
因此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副将靳颂。宋适就说道:“靳颂,现在图指挥使对本将的部队都做了些什么安排?”
“属下不好说……”
“不好说?什么不好说?”
对于宋适的满脸怪异,靳颂也是迟疑一下才说道:“回禀大人,首先他们是让一些原本乌山营的将官来带领我们的部队训练,然后就将我军将领集中在一起进行考察。”
“考察?考察什么?”
“基本上都是考察一些排兵布阵、领兵才能等等,但里面也会询问一些对朝廷事务的看法……”
“对朝廷事务的看法?具体呢?”
“例如对大明女学、大明武学的建立,图玟县主入朝为官,修改圣贤书等等,当然,这都是最近朝廷发生的事。还有以前……”
跟着靳颂开始说起自己的亲身经历。宋适的脸sè也越来越严肃了。
因为靳颂后面或许还说了许多,但靳颂自己或许没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将大明女学、大明武学乃至图玟县主入朝为官、修改圣贤书等事情摆在最前面来说,可靳颂既然都会在潜意识中将这些事情看得很重了,那其他将领不是更难说?
当然。看不看重是一回事。或者说靳颂是否看重这些事是一回事。但图凤居然通过这种手段来让靳颂、让自己旗下将领看重这些事,那就值得宋适去加以jǐng惕了。
因为宋适即使也没看出图凤和圣母皇太后究竟想干什么,但靳颂这些人可都是宋适的兵。都是官宦世家的兵,又怎能轻易被图凤和圣母皇太后所影响。
于是犹豫一下,宋适就说道:“那图指挥使现在就仅是对我们部队做了这些吗?”
“没错,虽然属下还没把握,但图指挥使想的应该是加强我们这些部队将领的能力乃至思想认识什么的。毕竟部队训练的事情乌山营的将官可去接手,这到好像是一个专门针对将官的理论培训一样。”
理论培训?这应该是想要洗脑!
看着靳颂好像很不经意的样子,宋适就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了。
因为一个月的洗脑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圣母皇太后调那些部队进入西齐城就是为了洗脑,这也太让人愤恨,甚至太让人忌惮圣母皇太后的想法了。
毕竟现在接受圣母皇太后洗脑的部队或许不多,乃至洗脑的时间太短而不能有任何保证,但不说圣母皇太后除此之外还会不会用其他方法继续对这些部队将领进行洗脑,要知道每个部队,乃至每个部门里都难免会有些不安定的要素存在啊!
如果这些不安定要素全都被圣母皇太后抓住,谁知道自己部队又会发生些什么。
只是愤怒一下,宋适又很快冷静下来道:“行了,本将明白了,靳颂汝先退下,不要对人说自己对本将说过这些话。”
“诺!”
点了点头,靳颂却一点不意外宋适的选择。
毕竟若换成一个真正的部队将领,或者说换成一个除了自己部队外就再没有其他东西可做依仗的将领,那他们恐怕肯定无法容忍图凤和圣母皇太后这种侵权行为。但宋适毕竟是官宦世家子弟,官宦世家的想法,谁又能说得通透。
而跟着靳颂离开,宋适脸上也果然现出了犹豫之sè。
因为宋适即使从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部队,但遇到这种状况,宋适究竟该为了自己去争夺权益,还是该为了官宦世家去争夺权益却是个大问题。
因为若是为了自己,宋适肯定要反对图凤的做法,毕竟没有一个将领会甘心自己部队被图凤和圣母皇太后掌握。
或者说,这才是圣母皇太后调遣这些部队进入西齐城的真正目的,而并非什么选择常驻部队。又或者真要选择常驻部队,也必须得是那些忠于圣母皇太后,至少是有忠于圣母皇太后倾向的部队才行。
而这还只是从宋适自己的角度出发,若是再从官宦世家的角度出发,宋适就知道自己必然得好好深入思考一下这事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