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丁家坪村后的山峦在朦胧月色的衬托下,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俯视着山脚下这个小小的村落。
丁丰家灯火通明,所有人脚步匆匆,个个神色沉重。
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就躺在灵堂后面那副漆黑的棺材里,这让很多人不愿相信。
犹记得当年,丁丰刚考上大学时,整个丁家坪都欢天喜地,认为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当初,大多数村民认定丁丰大学毕业以后,必然飞黄腾达,升官发财。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去过城里的年轻人回来告诉他们,大学生在城里随处可见,没什么了不得的。有很多大学生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靠父母养活。
对此,村人开始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到后来,丁丰大学毕业,竟然没有去当官,而是和村里其他的一些没读过几年书的年轻人一样,去给别人打工。
这让他们相信,大学生原来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牛逼!
最起码,丁丰大学毕业两年,并没有给家里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观。
此刻,村里人看到,六叔六婶两位老人还穿着陈旧不堪的衣衫,默默的瞧着灵堂发呆。
六叔六婶是村里年轻一辈对两位老人的尊称。丁父全名丁木根,丁母则叫欧阳正香。
丁家坪人口并不多,只有几十户人家,全都聚集在山脚下。据说丁家的祖上是因为战乱才躲进这深山野岭的,到了他们这一辈,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而丁木根在他们这一辈人中,排行第六,所以,年轻人都称他为六叔或是刘伯。
两位老人在儿子的灵堂前沉默了好久,最后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的目光。
“大伙儿都过来吧。”丁木根招呼着还在为儿子的后事忙碌的左邻右舍,将他们喊在了一起。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几乎每家的大人都坚守在这里,这让丁木根很感动。
毕竟,他家数代单传,没有兄弟姐妹,平时有什么事情都考邻里帮衬,如今,儿子又没了,两老口未来的生活可能会更孤独,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更要仰着这些同宗了。
丁木根看了一眼在场的同宗一脉,说道:“有个事儿,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下。”
“六叔,有啥事儿你就只管说吧。”
“是啊,六哥,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以后我家的娃儿就是你的娃儿,你随便使唤。”
丁木根刚开口,同宗们就纷纷道出,表态安慰!
这让丁木根老两口感动不已,看来自己的这个决定应该是没错的。
于是,丁木根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件让众村民想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
灵堂之后,漆黑的棺材内,丁丰已经静静的躺在这里几十个小时了。
而现在,丁丰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精神力也在以可喜的速度注满着他的精神之眼。
“还差一点点。”丁丰焦急,加快了修魂诀的运转,想要快点出现在父母以及村里人的眼前,告诉大家自己还没死,让所有人不要白白伤悲。
此刻,丁丰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一切动静,加上他的精神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他甚至能模糊的感知到父母的一些举动,和村里人的一些神态。
丁丰无奈,自己并未真正死去,就已经提前的享受了一次逝者才有的待遇。
不过很快,丁丰就开始苦笑不得了,因为父母正在外面宣布,要花掉他从杨虎那打劫来的那一百多万。
……
丁木根神情严肃,这也许是他一辈子下的最大的一次决定,也是从没有过的一次挥霍。
但是丁木根觉得,儿子的在天之灵肯定不会见怪,因为其曾经说过,等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为村里带来福利。
“木根,你说的可是真的?丰儿在外面两年竟然赚了这么多钱?”一个古稀的老人拄着拐棍,神情有些激动。
这个古稀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在丁家坪,辈分最老的那一代人就只剩他一个了,被村里所有人尊为老祖宗。
丁老祖膝下也无儿女,如今已是孤身一人,平日里都由村里人轮流照顾,生活倒也无忧。
只不过,丁老祖的心中一直有个念头,那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村里通往外界的那条路铺上平整的水泥。
这同样也是村里其他人的愿望,只是,这小小的丁家坪似乎被帝国忘记,没有受到帝国哪怕一点点的关照。
但是现在,在场的村民们沸腾了,因为丁木根说他儿子丁丰留下了一百多万的存款,可以用来修路。
一些没走出过大山的村民瞪大了眼睛,一百多万是他们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这么多钱,恐怕修那条路应该足够了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丁木根,生怕这一切就是个梦幻,一眨眼就会破灭。
丁木根很认真的对着所有人说道:“钱我都取出来了,就放在娃儿的棺材里。”
接下来,丁木根就招呼大力和二狗一伙年轻人,将灵堂后面的棺木打开。
丁丰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丁木根再一次忍不住的流泪,哽咽到:“儿啊,你终究是为村里做啦好事,我想村里人会永远都记住你的。”
大力和二狗等一伙年轻人是直接傻眼了,因为他们看到棺材里除了丁丰的‘尸体’之外,还有一捆捆的钞票,全是崭新的。
“把钱都拿出去吧,让老祖见证一下,这是我家娃儿的钱。”丁木根开口,他虽然老实了一辈子,但此刻也有私心,因为他想让村里人都记住自己的儿子。
很快,一捆捆的钞票就被几个年轻人从棺材里搬了出来,堆在了灵堂前面。
“真的好多钱。”
“是啊,我还从没见过钱还能堆成小山般呢,这就是一百多万吗?”
“谁说大学生不值钱了?你看,这不是猜两年功夫就赚这么多吗?”
“是啊,只可惜天妒英才,要不然,丁丰这一辈子得赚多少钱啊,我们全村都可能会因此改变。”
众人议论,这是一群善良的山民,看着眼前成堆的钞票,没有人会存在私心。他们只是惋惜,如果丁丰不出意外,或许丁家坪真会因为他这个唯一的大学生而发生巨变。
“好,好,好!”丁老祖激动的身体的都颤抖了,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突然跪在了丁丰的灵堂前。
“哎呀,使不得。”丁木根急忙上前搀扶,让老祖跪在自己儿子的灵堂前,这可是大忤逆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