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的一番话惹得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尤其是陈氏更是惊讶不已,她好歹出身书香世家,故而对一些前朝往事也略有耳闻,传闻当朝圣上乃前朝九王爷,因心爱的女子被征选入宫而一怒冲冠为红颜,在自己的封地揭竿而起,领兵逼宫。囚禁了前朝皇帝,并登基为王。
当今圣上曾下了禁止令,禁止朝堂或民间有任何关于前朝之一切言论,若有违反宅格杀勿论,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加之人心不古,时有小人趁机作乱,借此滋事,铲除异己,引得民怨载道。
那时别提是说前朝之事,就连有关前朝的任何物品书籍,都一一被焚毁。
如今虽说圣上恩德宽宏,实宽容之道,但敢在大庭观众之下,朗朗而谈之人,却是鲜少,这会儿陈氏倒是紧张了起来,瞧着宁致远的眼神也不一样,心中纳闷,眼前这位究竟是何许人,竟然敢这般大发言论?
“多谢东方公子的仗义执言,顾怀菱在此谢过。”顾怀菱朝宁致远一颔首,聊表谢意,随后转身看向堂上堂外的众位乡绅富豪,朗朗道来,“多谢几位今日为我作证,只是此事件还未完结。”
“嗯?”陈氏一愣,有些心虚地看向顾怀菱,心道,这个丫头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狠狠地敲高家一笔。
思及此,陈氏连忙瞪了还在兀自发愣的高莫风一眼,“既然顾家和高家已无任何瓜葛,那我们就此作罢,以后各不相干!”
言罢,陈氏便领着高莫风和自家的仆人,匆忙离去。
顾怀菱早洞悉了陈氏的想法,只是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相信日后高莫风的日子不会好过,知道这些就够了。
堂外由陈氏带来看戏的乡绅富豪们见状也纷纷告辞,匆匆离开。只留下一堂的秋家族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顾怀菱这个丫头还有何事要谈。
老夫人顾氏见顾怀菱并未开口,心道一声不妙,这丫头看样子是来找秋家算账,秋家如今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可不能再受一点的打击。
“既然顾家丫头把话都说清楚了,那老身我也告辞,回去定会好好地教训家人,不会再生事端。”顾氏毕竟出身名门,知进退。
“请外祖母留步,怀菱还有一些事不明,还请外祖母和两位舅舅帮着分析下。”顾怀菱上前一步,“添香,请两位先生进来。”
添香盈盈一笑,出去后便领了两名衣着朴实的先生进屋。
“怀菱,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夫人顾氏见了两人,不解地问道。
顾怀菱指着其中一位道,“这位是我请来的估字师。另一位则是算账师,我请他们来有二因,其一是为了我父亲的字估算个价格,其二是要算一算我盟家和秋家之间的帐。”
顾氏老脸一冷,“什么,算账?我们秋家又无亏欠你顾家,何来算账一说!”
“外祖母不知么,那我就慢慢道来。”顾怀菱一笑,对那位估字先生道,“先生,请你来看看我父亲的这副字,价值几何?”
顾怀菱让怀安和添香将从家里取来的父亲留下的字画放在案几上展开,“东方公子和大族长也可以一起听听。”
那位先生摸了摸下须,仔细地观摩了一番后,顿时瞪大了双眼,惊叹一声后侃侃道来,“实乃佳作啊!此书法笔酣墨饱,笔法鸾漂凤泊,笔锋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依老夫多年经验,也无法估算此字价值几何,敢问姑娘可否让老夫见一见书字之人?”
估字一行在这个时代兴起已久,技艺已趋成熟,且这位估字先生还是灵石县唯一一位公认的先生,大家对他的话还是相当的信服。
顾怀菱见状,笑了笑,“我替家父谢过先生赞美,只是可惜家父失了踪,我也无法寻得他。”
“可惜啊……”估字先生叹息,“若是这般,那这副佳作更是价值不菲,老夫不才,愿以千两黄金换购此画,还望顾看在老夫惜才的份儿上,不吝赐予。”
他的话一出,一旁的秋承家顿时续了下,他暗自后悔,早知这么值钱,当初就不该只让顾安生写一副对联了事,而要让他书一本!
顾氏并不知情,故而对顾怀菱这番话却也不明,只是觉得这丫头又在故弄玄虚,“含不就是一幅字么,当真那么值钱,当初怎么还那般的穷困。”
“老夫人此言差矣,正所谓字如其人,老夫看这字便知书字之人乃性情刚正不阿,且视金钱为无物之人,他定不会为了那银子而失了自己的气节。”估字先生却不赞同,他道,“更何况,此人性格高傲,定不会为了钱财而将自己的字送给那些不懂欣赏之人。”
“先生所言极是,我父亲正是这样的人!”顾怀菱点点头,随即又道,“外祖母,先生说的话,几位都听清楚了吧,我父亲生平所书的字,价值不菲!”
在场的几位纷纷点头,宁致远听完后道,“可惜了,本公子无眼缘,不然倒真想一见为快,这字就不跟先生争了,本公子买下送与先生,权当为顾的父亲,也为先生这一番的直言不讳。”
“多谢……”顾怀菱朝他颔首以示谢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然后才入正题。
“那又如何,他的字价值多少与我们秋家何干!”老夫人顾氏一挑眉,不服气地道。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初看走了眼,错将金玉当顽石。
“怎会无关,外祖母,关系可大着呢……”顾怀菱一笑,目光掠向了一旁的秋承家,眼梢一抹嘲讽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