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皇城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帝王的恩宠一夜又何止值得千金呢?
不等有人吩咐,皓天前脚踏出碧玺宫,后脚六局的人就抢着上门来孝敬,什么吃喝用度,只有你想不到,没得他们送不来的?
瞬间,碧玺宫便是门庭雀跃,即便是没得东西送的,也得有意无意地进来请个安讨个眼缘。
什么叫做本领?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人,而是咸鱼翻身的人,谁能够想得到兰珍区区一个婢女能够成为正儿八经的妃子呢?
谁又能想象得到一个公然被罚跪在宫道里的妃子能够东山再起呢?
尚功局的韩尚宫亲自送来了些珠钗玉翠,上前赔笑道:“珍妃娘娘,这些都是用和氏璧做成的……奴婢希望娘娘您以及小公主能够一生平平安安,和和乐乐……”。
这般谄媚的口吻兰珍是见怪不怪的,不说这些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们,就连当初的她同样做过这样的事情?
兰珍顺势地瞧了瞧那锦盒里装的东西,十二支珠花,上面的珠子都是用和氏璧打磨而成的小珠子镶衔而成,另有一大一小两对玉镯,大的自然是送给她的,小的则是为云兮准备的,款式相同,只是大小不一,做工精巧,兰珍瞧着便很是欢喜,目光停留在了上面。
韩尚宫眼疾手快,不等兰珍取出来观摩,立刻便上前呈了过去,解释道:“启禀珍妃娘娘,这是尚功局最新的款式,取意‘母子连心’,还请娘娘您笑纳……奴婢恭贺娘娘与小公主永远心连心。”
“倒是精巧得很……”兰珍从韩尚宫手中接过镯子仔细瞧了瞧说道,又问:“可送到了未央宫?”
韩尚宫不知兰珍此问是何意,心中思考了一会儿上前道:“这是新做出来的,奴婢一心一意惦记着娘娘跟小公主,还未来得及往未央宫送呢?”
“哦?那怎好?莫非韩尚宫就不希望丽贵妃与安宁公主母子连心吗?”兰珍冷冷问道,韩尚宫一下子便是无言可对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温顺地低着头站在一旁。
“快些送过去吧!就说是本宫答谢贵妃娘娘当日为本宫求情的谢礼,明白了吗?”当日若说陈嫔的话让她动了气,纯妃的罚跪让她伤了身,但是真正让她伤心的还是采薇的那一席话。
那才是真正的侮辱,好似还沾了她多大的光彩,才得以被原谅一般,今日不如也“借花献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丽贵妃也好生生一场闷气为好。
“额……”韩尚宫明白兰珍的意思,知道这是在珍妃在挑衅丽贵妃,心中自然有几分害怕,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应下。
“环儿、除了这对镯子,这其余的都赏给你了,你是自己戴也好,还是分给其余人也罢,任凭着你自己做主吧!”兰珍悠悠起了身,又瞧着尚服局送过来的布匹衣裳,道:“快入冬了,这些也都给大家伙儿分了吧!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本宫也吃了不少苦头的,皇上要是不来,还没得这些东西呢?趁着有的时候,赶紧多拿些吧……”。
兰珍明朝暗讽道,顿时便让韩尚宫的脸色是白一阵红一阵的,随行而来的几位尚宫也是脸色难堪,兰珍又道:“都散了吧,平常个,碧玺宫也没得什么来客,一下子来了许多人,本宫可真是觉得闹腾啊……”。
听了此话,众人哪里还敢待着,急急忙忙地告退而去,瞧着兰珍对环儿与碧玺宫伺候的人那般大方,心中也抱怨自身不该跟红顶白的,谁能够想到她还能有翻身的日子呢?怪只怪皇上的心意太难琢磨了。
“娘娘,不好了,陈嫔娘娘来了……”几位尚宫离去不久,便有人进来禀告道。
兰珍正喝着茶,听了禀告,幸亏是来了,若是没来还会觉得奇怪呢?凭着陈嫔那性子,昨夜里,让她白白等了一夜,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来得倒快了……把小公主抱出去散散步……”,兰珍朝环儿命令道,环儿便心领神会地明白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陈嫔气呼呼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她愤愤不平地骂道:“下贱就是下贱,鬼晓得又是耍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陈嫔娘娘,我家主子正在休息呢?您不能进去……”碧玺宫伺候的人拦到,但是陈嫔哪里能够听啊?
独守空房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满怀欣喜地等待着,以一副自认为最好的姿态,坐等皇上驾临,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眼睁睁地瞧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到了清晨皇上要去早朝才知道是宿在碧玺宫,若是别人便算了,偏偏是兰珍,那她怎么能够忍受呢?
“狗奴才,你给本宫滚开,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陈嫔来势汹汹的问道,许是父亲是武将,还有些拳脚,兰珍正襟危坐在主殿里,临危不乱,倒是要瞧瞧,她想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陈嫔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手中握着一道马鞭,见有人拦着,一时气愤顺手就是一挥,顿时便有好几名宫女脸上挂了彩。
“今天本宫只找兰珍那个贱婢算账,谁也别来讨这个打。”陈嫔喝道,她也带来了几个人,一路从宫门口吵吵闹闹地进来了,就好像地痞流氓来要债一般的风风火火。
“放肆!陈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兰珍见陈嫔如此,倒是没动气,因为觉得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问得很是冷静。
“本宫当然知道了,本宫长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净是耍些下作不入流的手段。”陈嫔一顿指着兰珍骂道,什么难听就骂什么,也就是兰珍能够忍耐,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早早就一耳光给拍了过去。
“陈嫔,你今晨可是漱了口?为何嘴巴如此脏?不要忘记,本宫的位份可是在你之上,今儿,你如此冒犯本宫,你可晓得,就算是本宫杀了你,也是不为过的。”
“我呸!什么位份不位份?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本宫,不过是靠着下作手段爬山龙榻的贱婢罢了,在我的面前逞什么主子?生来是贱,做的事儿也一样下贱……”。
兰珍越是冷静,陈嫔便越是动气,一想到昨夜当她独守空房之时,兰珍却与皇上在翻云覆雨,更是生气,在碧玺宫内是又打又砸,又吵又闹,指着兰珍骂道:“简直是贱到骨血里去,一想到要与你共事一夫,想想便浑身发麻。”
“那你便不要与她共事一夫便是了……”正当陈嫔无所顾忌地耍泼之时,皓天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来,顿时便吓得陈嫔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刚刚从朝堂上下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恰巧看见环儿抱着云兮匆匆而来,御花园距离碧玺宫有段距离,一般若是为了散步消食什么,也不必抱得这般远,便问环儿到底是何缘故,唯恐云兮身体不舒服。
环儿开始还不肯说实话,只是见她脸色不佳,皓天心中有疑虑,连连相问才让环儿说出了实情,原来陈嫔竟然这般大胆,竟敢带着**闹碧玺宫?
“臣、臣妾给皇上请安……”。陈嫔不知皓天会突然出现,已经吓得不浅了,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心中这才后怕起来。
“请什么安啊?你都不愿意再侍奉朕了,还有什么安好请的?”皓天很是冷漠地问道,更是让陈嫔受惊不浅。
“不、不是的,皇上,臣妾只是一时气急,说错了话罢了。”陈嫔急忙解释道。
说句实话,皓天很喜欢豪爽洒脱的女子,如丽贵妃,如聘婷郡主,但是陈嫔却并没有把握好这个度,越过了“豪爽”的界限,而转变成了“糊涂、野蛮”,这样着实是不讨人喜欢的。
“你气什么?”皓天走进碧玺宫主殿,坐下冷冷问道。
“昨、昨夜里,皇上答应臣妾会去春熙宫的,可是结果皇上却来了碧玺宫。”陈嫔如实说出了内心的委屈。
“什么时候,朕晚上宿在哪里?轮得到你管了?”皓天听了这话更是不舒服,好似还都是他的过错,陈嫔才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情,说出这些难听刺耳的话来。
“这、这……臣、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不服罢了,臣妾哪里比上她了,是长得没她漂亮,还是出身不如她?”见皓天态度如此冷漠,陈嫔越发委屈起来,哭哭啼啼都哭了起来。
“闭嘴!”提到“出身”二字,皓天更为动气,喝道:“你的出身自然是比不过珍妃的,你不知道她是皇后的义妹吗?不知道她是大燕贵族千金吗?”
两句话让陈嫔无言以对,只是委屈地抽泣着,皓天见她如此,倒也不想太过为难她,毕竟她也是一时气急罢了,又是犯了女子的通病——嫉妒,便道:“陈嫔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冒犯珍妃,传朕指令,今日起,废除嫔位,贬为从四品华容,免得整日里仗着位份来欺人。”
陈嫔一听到此话,好似傻了般,心中思量着若是变成了从四品华容,那将后见了甘贵人林甘棠,岂不是还得给她下跪?那怎么成?
兰珍设计这场好戏,可不是为了将她降降位份这般简单的,可惜皓天生性仁慈,也不忍重罚,便顺势为陈嫔求情道:“皇上三思啊?陈嫔也不过是一时急了罢了,终究还是因为在意皇上,您就不要太动气,更何况,她可是北疆将军的女儿啊?您就是从轻处理吧!”
陈嫔本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听见兰珍如此说,一下子好似想起什么来似的,朝皓天喊道:“不,不,皇上您不能废除臣妾的位份,臣妾的父亲可是镇守北疆的将军啊,要不是臣妾的父亲时时刻刻镇守在北疆,搞不好赫连的那些野人……”。
“你的意思是,没了你的父亲,朕的大燕就会亡国是吧?”不等陈嫔话完,皓天便是怒不可遏,陈嫔这话着实令人动气的。
“来人呐,至今日起,将陈嫔贬为七品更衣,幽禁于春熙宫内,没得圣谕任何人不得出入。”本还不想重罚她,偏生要说出这些令人动气的话来,皓天本是没太动气,听了陈嫔这话,可真算是动气了。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又说错话了,一夜夫妻百夜恩啊,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见皓天果真是动气了,陈嫔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跪在皓天的面前求情道。
“要不是看在这个恩情的份上,朕就是接将你送到冷宫去了,你这般野蛮糊涂的女子,也的确是不配侍奉朕的……”
说着便命人将陈嫔给拉了出去,眼不见心为净,自从册封后妃以来,皓天还从未对他的哪个女人如此动气,这个陈嫔真是太令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