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皓天独处的卧室内,皓天正在细心地为兰珍擦拭着伤口,这个女人,好像都不怕疼的,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有心情叨叨絮絮的。
“皓、皓天……”兰珍知道皓天会原谅他的,因为他是个念情的人,但是没想到如此容易,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她需要费更大功夫才能得到原谅的。
“你真的不生气了吗?我、我……”兰珍不可置信的握住皓天的手,让他停止了为自己擦药的动作,他这样的态度,让她的心很不安。
“当然生气!”皓天轻轻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回道,“但是生气归生气,再生气我也不能看着云兮没有了母亲。”
“所以,是‘原谅’的意思吗?”兰珍试探性的问道,心中不由几分欣喜,他还是很关心、很重视她的,那么这就够了,什么妃子不妃子,只要能够得到他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别的她也争取不到,她不是陆氏,名门之后,贵族千金,德高而望重;她也不是丽贵妃,商贾之家,富甲一方,如今更是有强大的外戚为后台。
权势是她踮起脚尖也触摸不到的东西,她只能想尽办法去触摸皓天的心,兰珍紧紧地抓住皓天的手,眼睛里流出了圆润如珍珠的泪水,深情款款地问道:“是‘原谅’的意思吗?”
皓天只是不答,想要将手缩回去,却被兰珍抓得更紧,兰珍道:“我需要这两个字,此时,他比什么都珍贵,我愿意用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来换这两个字,包括我的‘性命’……。”
“好啦,别说了,这伤口并不浅……”皓天终究扛不住兰珍的‘哀求’,但是心中的气却并没有全部消减,没有人、从来都没有这样欺骗过他,虽然、虽然她们并没有伤害他,但是这样的欺骗,也让他接受不了。
“那就让它发炎、让它溃烂、让它结壳成疤、让它永远地留在那里,从今往后,每当我照镜子时,就能想起欺骗你的后果,然后,再也不敢对你说一句谎话。”
原谅我吧!原谅我!真的不会再对你说谎,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皇后不在了,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我了,我就自由了,我可以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的自由飞翔,自由歌唱,这样我才能更用心地去爱你。
兰珍在心中呐喊着,这样,我就不必日日诚惶诚恐了,我还可以再为你生个孩子,再也没有人跟我抢孩子了。
“对不起……”皓天沉默了很久,终究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不由让兰珍很是失望,他的“对不起”是永远都不原谅她的意思吗?他真的不能原谅这她吗?
“皓天,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兰珍听皓天如此说,不由心中一凉,更为紧张起来,双手更为紧地拽着皓天,无论怎样哀求都不能得到原谅吗?
“我知道!”皓天点了点头,将手从兰珍的手中脱离出来,兰珍很想抓住他,但是他的手就好像抹油一样地滑了出去,再去抓,却发现是自己的左手抓住了右手,好像去拍一只苍蝇,以为它一定会关在那手掌之间,可是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尊重女人,因为是女人一直在保护我的,我的母后,虽然她打我、骂我、叱喝我,但是她从来都不让别人欺负我?要打要骂要叱喝都只能是她来打、来骂、来叱喝。小时候,她就是我心中的神,她再辛苦也好,都会张开双臂护着我。”
皓天突然转移了话题,每当想起幼年时的事情,他都会忍不住的心酸,每个人都只看到他辉煌的外表,好像谁也看不到他阴暗的内心。
“所以,我尊重我的母后,也尊重后宫的每一个女人,因为我比谁都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她们的生活有多心酸。”
所以,无论他的女人们犯了什么错误,他能够包容的会包容,能够原谅的会原谅,能够理解的会理解。
“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叱喝过一个女人,说过这样的狠话!”皓天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我更明白一个母亲保护女儿的心,所以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不明白,你要从凤鸾宫抱回云兮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为何你却偏偏要如此费劲心机?不惜伤害云兮的身体?”
皓天说着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皇、她、她怎么能够为了逼着你生第二胎,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皓天想起了陆氏,也许在他的心中,陆氏依旧还是皇后的,他一时还没有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你、你都知道了?”兰珍不可思议地问道,呵!怪不得,那段时光他会如此冷待自己,原来、原来陆氏在这件事儿上做了这些文章?
“算了,不说这些事儿了。”皓天很快地收回了伤感的心,瞧了眼窗外道:“天晚了,早些回碧玺宫吧!找人将伤口好好巴扎,千万不要留下伤疤,记住‘痛’就好了。”
皓天朝兰珍浅浅的笑了笑,原谅并不需要说出口的。
“不,今夜,我想与你一起……”兰珍拒绝道,含情脉脉地目光瞧着皓天心坎上痒痒,夜深人静时,身体总是很狂躁的,突然不知道那里窜起了一股子火,眼前的兰珍一下子好似变得千娇百媚,柔情似水。
一起!一起!一起!
“没有女人在建章宫留宿过的,明天我再去瞧你。”皓天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轻轻地拍了拍兰珍的肩膀。
“那我偏偏要做第一个在建章宫留宿的女人。”兰珍娇滴滴的声音好似春风一般吹入了皓天的心扉,更是低挡不住女子这样的温柔。
不知怎的,兰珍的双手便如蛇一般地缠绕到了皓天的脖子上,她身上那淡淡的芬芳是皓天低挡不住的诱惑。
“你晓不晓得,与这里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我平常处理政务的地方?那里有着大燕数之不尽的官员呈上来的奏章,记录着我大燕数百座城池了发生的的事情,军事、经济、民生,他们用奏章将天下事都搬了那里,每一日都看得见边疆一触即发的战场;处处都是恶霸、劫匪、强盗、奸商;时时都是天灾**,缺水、缺粮,太多太多的百姓衣不裹体、食不饱腹……”。
皓天指着直通他处理朝政的勤政殿问道,他在提醒自己在建章宫他只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而不能做其他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当我惹我心爱的男人动气之时,我该用我的满腹柔情消灭他的怒火;待他在我的面前袒露心声之时,我该当一个最合格的倾听者,然后用我身体的温度暖热他的心。”
皓天虽然在拒绝,但是他依旧是低挡不住这样的柔情,不知何时,早已经将兰珍搂到他从来都不让人碰的床榻之上。
“兰珍、兰珍、兰珍……”皓天连这唤了三遍“兰珍”的名字,道:“你、你好像懂我……你从不把我当个皇上,你只把我当个男人……”。
“我懂、我自然懂,只要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心,我会比现在更懂你,百倍、千倍、万倍……”
皓天你的心中里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总是有那么一块地方让人触及不到?那里到底装着什么?让你谁也不愿意提起?
外表的潇洒正是为了掩盖凄苦的心!表面的和善却蕴藏着巨大的伤痕,对不起!我不晓得你的童年如此悲苦,我不知道,你贵为九五之尊身上背负这么沉重的担子?我以为,也许全天下的人都这样以为,皇上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拥有着一切。
“在这里,你是走得最深的一个……”皓天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说道:“所以,我不怪意涵,只怪你,我把你放进了心里,你却狠狠地伤了我一次。”
从来都没有让他有勇气说出这些话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总是不想去克制自己,许多事儿都想与她来分享,一个人藏着、掖着太多的东西,是很累的。
情到深处自然浓,也许人都是情绪的奴隶,情绪让人有了喜怒哀乐,情绪也可以令人遗忘一切的理智与规章。
两个身体的结合会令人遗忘许多事儿,就好像水能够洗刷掉许多污秽。
皓天抚摸着兰珍那洁白无瑕的香肩,轻轻的吻了下去,很是满足幸福地道:“你还有什么事儿瞒了我、骗了我,趁着我被你哄着高兴,一次性告诉我,我一次性全部原谅你……过时不候。”
“当真?”兰珍惊问道,当真会原谅吗?
我是晨阳公主的细作、我接近你是为了为家族复仇、我搬走了你母后自缢时的凳子、我害死了落筱黛、还有宸妃母子……。
脑海里反反复复这些事儿,好想好想如同倒谷子似的一口气都告诉他。
“我、我、我……”兰珍吞吞吐吐的,皓天碰了碰她的鼻梁道:“看来,真的还有事儿瞒着我,我说了,过时不候,下一次,我真的不会原谅你的。”
“我、我说……”兰珍听皓天如此认真,急忙抢话道,其实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说一句:“我是南宫正德的女儿”,也许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弄明白的。
“那一日,我是故意让环儿抱着云兮出现在御花园的,是故意设法激怒陈嫔的……”兰珍心里头想的与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不一样的,故此声音很微弱,如同嗡子般嗡嗡的。
“士可杀,不可辱……”见皓天未言语,兰珍补充道,皓天真是静静地盯着她瞧,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兰珍继续道:“而且,我也很嫉妒,真希望,我永远都是你最新的女人,奢求、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如同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一样。”
皓天听到此处才点了点头,可算是拽出她的心里话来了,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还有……”兰珍继续再脑海里搜索着,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知道的,而且知道后还会很高兴的,并且是真的?
“初次见面,你救我于那无情棍棒之下,阳光下的你,英俊无比;再相逢,你在我面前显露帝王身份,却毫不拘于小节,夜幕里的你,豪爽无比;那一日,你低头闻我领口的香味,我的心跳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动了心。”
回忆起许久之前的事情,兰珍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就动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