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并非一个值得去亲近的人,叔叔后来也曾评价过他的表里不一,但他的话确实值得让人相信。
叔叔在五七的第六天回到了白驼山,与父亲回来时不同,他回来时不是一个人,身后的人马一直蜿蜒到半山腰。
母亲和我迎接在山门,黄药师没有出来,迎接叔叔的是他的箫声,简单而清脆的五声,然后沉寂。
叔叔带回来的人是他一系的土扈族人,他们因为反对族中另一系投靠金国而遭到屠戮。
另一系土扈人的首领叫鲜于受天,是我的第一个仇人,父亲因为他的阴谋被骗回到族中,由于反对他的计划,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金国杀手的伏击。
他们正驻扎在山下,那里旌旗林立,冬季里罕见的一声惊雷让战马嘶声一片。
父亲的灵堂成了族中长老的议事厅,在“土扈族议事长老、白驼山山主欧阳寻之位”的灵牌下,母亲静静的听着图班大长老愤怒的控诉,白色长须的焦糊疏落加上肃穆长袍的一片狼籍,努力地证明着他控词的真实。其他的三位长老并不象他那般的狼狈,面容却一样的暗沉如水。
在图班大长老的控诉中,我并没有表现出他们希望看到的愤怒,失望和鄙夷牵动了他们的眉毛和嘴角。
然而在母亲的话里,我知道了她和我一样的想法。
“图班长老、车奇长老、梵修长老、契里长老,丽夷只是一个女人,没有能力去参与抉择土扈族的命运,白驼山上,锋兄弟是接替的寻哥的最好人选。”母亲看了看我,接着说:“我和克儿都会尊重长老们的安排。”
五七的最后一天,叔叔继承父亲的职位,成为了族中最年轻的一名长老。
武场的台上和台下长老与族人云集。
继承仪式在整齐悠长的胡笳声中开始,我站在母亲的身后,努力的辨认着图班大长老模糊的吟唱,今天没有风,他半闭着眼睛,新制的外袍随着冗长的吟唱泛起轻微的涟漪。
早起和温暖的阳光让我睡意蒙蒙,台下一声整齐响亮的呼喝把我惊醒,我看到叔叔站在台前,他第一次扬起一生中未曾离手的蛇首钢仗,黑色长袍里遒劲的肌肉引爆了白驼山上所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