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窟内,真气耗尽的那一刹那,颜芷忽然动作一顿。
那一刻的感觉妙不可言。
仿佛尘垢尽去,枷锁全解,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颜芷面前轰然打开。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伸手轻点。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这一点,便点在了虚空中那些无尽变幻的灰色线条上。仿佛拨动琴弦,空气中,有什么轻轻一颤。
一圈无形的波纹以颜芷为中心,悄然绽放。
然后,神明回归。
一股焕然沁凉的奇异能量在瞬间充满了她全身,滋润了她那些原本因为真气枯竭而干涸的经脉。
颜芷忍不住舒展筋骨,然后张开了双眼。
她看见了!
她的眼睛不痛了,她的视力回归了!
然而,尚不等她惊喜完,周围的景象便又使她陷入了另一种惊讶。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傀儡兽——的确是傀儡兽,只从外观,颜芷就能轻易分辨出它们的来路。
木质的身躯,方形的头颅,略显僵硬的四肢,还有那些从关节处延伸而出的锋利的铁刃。这所有一切,无不清楚证明着这些东西机关傀儡的身份。
而此刻,这些密密麻麻,为数起码达到五百的机关傀儡,却七零八落全数躺倒在地。
它们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如果它们有生命,甚至可以这样说——它们已经全部死去。
颜芷轻轻动了动脚,将堆在脚边的几只傀儡兽踢开,心中却忽起一丝明悟。
她又想到了进入幻月窟前自己看到的那些灰色线条,当时好像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那是“无常”。那么,她所掌握的第一个规则,就是无常吗?
这就是符师的力量,只需轻轻拨动那根规则的线条,就能轻而易举。摧毁一切?
颜芷又觉得。其实不是这样的。
如果规则那样好掌握,如果掌控规则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那符师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就与灾难无异了。符师虽然强于其他同级修者,可实际上也没有那样逆天。换言之,他们直面规则,借用规则。领悟规则,可他们却无法创造规则。他们依旧是人,不是神。
颜芷记得,原著里面,颜雪儿所掌控的第一个符文,是雪。
当她书写雪的符号。所过之处,便会大雪漫天。
后来,她掌握了第二个符文,是风。
风雪交加处,她可以轻而易举操纵自然。
原著是这样解释这些符文的:沟通天地的力量,引动本源的附加,因此同级之中,符师总是无敌。
这句话也可以这样理解:符师虽然同级无敌。可他们也同样受到力量的制约。当对方力量超越己方力量太多。战斗之时,符师还能无敌吗?
当然不能了。
领悟规则。掌控力量,而不是被规则迷惑,被力量迷惑,这才是符师。
颜芷觉得自己隐隐约约似乎摸到了某些皮毛,可“无常”这个概念终归太过抽象飘渺,她冥思苦想,终究不能再有所得。
这时候,她才有功夫来观察四周的环境。
像是迷宫通道,这是四周景象给颜芷的第一感觉。
通道很宽,目测过去最起码不会窄于三丈,高度则大约在两米五到三米之间。两壁上稀稀落落点着油灯,火光映照着青灰色的墙壁,显得四周一片古老神秘。
看起来,这一片的傀儡兽死亡后,附近像是没有危险了。
幻月窟毕竟是试炼场,此刻想来,颜芷初初进入此间时所遭遇到的攻击也确实并不猛烈。这些傀儡兽的出现,倒像是着意要引得她真气枯竭,最后引出她体内潜藏的那些能量一般。
这让颜芷想到了三江城的傀儡地宫,同样是试炼场,不知两者之间可有关联?
“连傀儡的模样都很相似。”颜芷蹲身,手指轻轻抚过一只被雷电劈得离开的傀儡。
她又想:“不知道宝箱要在哪里找?遍地都是,怎么个遍地都是法?”
然后她发散思维:“会不会像是游戏里面打怪一样,怪物死亡,各种掉落物留下?”
当然,这个是有那么点异想天开了,就算是有逆天系统的萧瑾之,他也没能在打怪之后捡到各种掉落物。他顶多就是——打怪、获得能量,转换为经验点、用经验点升级、或用经验点从系统中购买各种物品。
不过这个想法却给了颜芷一点灵感,她又用手拨了拨地上的傀儡兽,忽然变掌为拳,久未施展的青龙出水豁然使出,一拳便将手下傀儡兽圆滚滚的躯干轻松砸开。
但听得咔嚓一声,木头碎裂,然后从里面滚出了一个摸约巴掌大小的木质小盒子。
颜芷惊喜,宝物真的藏在傀儡兽的身体里!
她将木盒小心打开,就见盒中正正躺着一张暗黄色纸符。
纸符上符文繁复,朱砂红得晃人眼球。
颜芷将纸符取在手中,又拿着木盒仔细看了看,终于在木盒盒盖的内侧看到了一行解说:“一品幸运符,用真气激发后可持续半刻钟,半刻钟内幸运相随。”
还有这种符文?
颜芷颇觉有趣,一时倒有些舍不得就此将这张幸运符用掉。
她不免想道:“运气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还真的能被一张符文影响?如果真的可以,绘制这张符文的必定是世间顶级符师。”思索间她还是将这张幸运符连着木盒一块收了起来。
虽然也还想过,或许此刻用掉这张幸运符能够增加自己接下来在这堆傀儡中搜得宝物的几率。可转念又想,这些傀儡已经存在这里,内中有什么宝物也应当是早就定好的,与其这个时候使用掉这张幸运符,倒不如将之留到战斗时再用。
收好幸运符后,颜芷继续砸傀儡。
接连又砸了十几个,可惜里面却再没用东西存在。
一直砸到第十九个的时候,里头才终于又滚出一个木盒子。
颜芷抱着惊喜的心情再度将木盒打开,这次从里面取出的还是一张纸符。
“一品撒豆成兵符,真气激发后可幻化成十颗符兵豆。以口诀应之。撒豆成兵,持续时间一刻钟。”
要不是最近沉稳了很多,颜芷简直都要吹口哨了。
撒豆成兵符!
简直是太有古典神话色彩了!
这么神奇的东西,可惜她暂时没有驱使口诀,还是用不了。
颜芷小心将这纸符收起,心中仍旧是十分欢喜的。暂时用不了不代表以后用不了,捡宝的感觉真是非一般的好。
她继续砸傀儡。五百多只机关傀儡全部打开之后,通共得了十三个木盒,两个铁盒。
这其中木盒里面有幸运符一张,厄运符两张,撒豆成兵符两张,呼风符一张。纸鹤符两张,神行符两张,辟谷丹三瓶共三十颗。也是找到辟谷丹的时候颜芷才想起自己乾坤戒里的口粮原来是有限的,从幻月窟一层下到第六层,关书月给她定的时间是三五年,而她原来携带的食物最多够她吃上三个月。
辟谷丹让她在庆幸之余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关书月和战非渊没提醒她准备食物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可就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却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而三十颗一品辟谷丹。刚好只够她吃上一个月,这个数据提醒了她。以后在幻月窟中生存,食物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东西。
收拾好木盒,颜芷再来开铁盒。
铁盒比木盒要略大,第一个铁盒打开后,颜芷从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
翻开一看,这是一本残缺的符师修行笔记,笔记主人是谁,这薄薄几页的绢册中并没有提到,但其中描述的各种修炼心得却是十分有益。
颜芷尤其关注其中一段。
这一段说的是,符师筑基,首重本命符文。本命符文的选择,重点不在于符文威力有多强大,而在于符文与符师本人契合度的高低。
例如,许多符师会选择五行符文来筑基,这就是因为人体生有五行,所以选择五行中的一行,或金或木等等,就是最中庸,最不容易出错的。还有符师会选择特殊符文来筑基,例如乾坤符、镇魂符、月隐符等等,这些符文或威力奇大,可一旦驾驭不住,则极是容易遭遇瓶颈和反噬。
笔记中还提到了一则佚事。
说的是有一个符师异想天开,竟用幸运符来进行筑基,而有趣的是,他居然还成功了。
将本命符变成幸运符后,他最初是没有战斗力的,可是他的运气却变得极好。凡是他遇到危机的时候,不是有人来救,就是对手自动倒霉。他又得到诸般奇遇,拥有了五行战斗符,精学了阵法和炼丹,修为那是一日千里,在大陆上的声望也一日高过一日。后来,他成了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丹道大师,站在巅峰,受人仰望。
然后,就在这位符师的人生如日中天时,他的命运急转直下。
先是炼制超品丹药不成,却被天劫毁炉,后被神秘人物追杀,修为从九品直接跌入六品以下。再后来,他被弟子背叛,全副身家被人盗走,到最后,他四肢尽断,遭仇家囚禁百年,在牢中气血耗尽而亡。
这位符师成了半生风光,半世凄凉的典型。
后来则有人提出,这位符师的命运走向之所以反差如此之大,其实全在于那张幸运符。
命运本是天机,寻常人窃取天机,使用那幸运符一时半刻的,过后都需在某一刻小小倒霉以做偿还,又何况此人竟胆大包天到敢将幸运符变做本命符?
他上半生幸运相随,竟不知这却是用下半生气运换来。
正所谓成也幸运符,败也幸运符。
妄图夺取天机,天道自然反噬。
这则故事使得颜芷在唏嘘之余,也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之前没有因为好奇而胡乱使用幸运符,原来这个幸运符却不是随便能用的。
她在本命符文的选择上,自然也因此而多了一份慎重。
原著中,颜雪儿选择的是冰雪符。
颜芷寻思:“虽然是同一躯壳,可灵魂毕竟不同,她与冰雪符最为契合,不等于我也是如此。”
正为难间。却在卷册的最末尾看到一个小法术。
这个法术。笔记主人将之称为“灵犀术”。修炼灵犀术,提高神明灵觉,自然可以在面对自己最契合符文的时候有所感应。
颜芷将灵犀术的口诀默记于心,然后当场修炼起来。这个小法术简单得很,不过三五个呼吸间,她就有所领悟。
随后,她收好卷册。接着将最后一个铁盒打开。
铁盒中放着的却是一枚玉符。
——冰雪符!
这不是一枚普通的冰雪符,而是一枚特制的母符,恰可予人筑基之用!
颜芷叹息一声,将这枚冰雪符收起。对于这枚母符她不是没有感应,可那感应也并不强烈。果然,适合颜雪儿的未必适合她。
不过等她筑基之后。倒是可以再将这枚冰雪符祭炼,将之变成自己本命符文的从属符文。
五百多只傀儡,收获尽在于此。颜芷短暂休整之后,起身踏步,终于选了一个方向,开启了此次的幻月窟之旅。
通道很宽,宽而孤寂,空荡荡的有些磨人。
颜芷不懂迷宫游戏。她只是顺着一个方向走。向左、向左、再向左,等到左边再没有路的时候。她才原路退回,又随意选了一个转折口,继续顺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认为,不论这迷宫有多复杂,幻月窟都是一个符师试炼场,它设置迷宫,总归不会是为了考验试炼者解谜能力的。
如此这般,一走就是三天。
迷宫中并没有日夜,只有通道两壁上的油灯长亮不灭,颜芷凭借自身灵觉掐着时辰计算时间的。每过一个日夜她就用随身带着的纸笔记上一划,三个日夜过后,饶是她曾经闭关过,也不免觉得这日子枯燥得有些叫人发慌了。
事实上真正磨人的不是孤独,而是那种怎么探也探不到出路的感觉。
有时候颜芷打坐起来,睁开眼睛四下一看,就只见一片青灰色石壁——一成不变的青灰色石壁,令人无端心乱。
心乱的时候,她便回忆曾经,想用曾有的鲜活经历来冲淡这一片单调给人带来的恐慌。
她回忆过前世,回忆起今生,有那么一刻,便想到了小白豹。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小白离开时她虽有不舍,可后来的思念时其实也并不太多。她渴望强大的愿望太过强烈,强烈到没有太多心力去思念其它。纵然,那是彼时互相依偎过的小白。
有些道路,终归是要自己一个人走。
这是小白离开那一刻,颜芷给自己的告诫。
如果不能够强大到足以并肩站在它的身边,那么纵有再多念想也是枉然。
然而,关书月的猜测却打乱了颜芷曾经坚不可摧的心。
她告诉颜芷:你已经双修过了。
又说:你双修的对象可能是某人。
当然,这个某人,关书月猜的是秦夙,可颜芷却知道,这事儿跟秦夙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光只从时间上来看,秦夙他就一直好端端的待在他本该存在的位置上,就算小白——就算小白它有可能是某个人变成的,非它,而是他,那个人也不该是秦夙。
用句稍微夸张点的话来形容:秦夙他没有作案时间。
况且从小白的心智上来看,那也不该是个有着深沉心机的成年人。
虽然,小白曾经以少年豹的形象出现在颜芷面前过。
颜芷觉得很纠结,她没法不纠结。
至此,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确实已在心中有了定论:那个曾经与她精神上双修的“人”,再无疑问,他就是小白。
好吧,到这个时候,应该将小白称之为“他”,而不是“它”了。
颜芷终于想起,自己似是在某个清晨,某个恍惚间,在神魂中看到过人形的小白。当时她以为自己是错觉,可此刻回想。那却是正好可以证明小白就是“那个人”的有力证据之一。
颜芷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确没有那样重口。接受不了人兽,另一方面她又免不了会想:“如果小白果真是某个人的兽类形态呢?”这个猜想其实并不令人愉快,这反而会让颜芷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小白他本是纯正的妖兽,只是他有可能化人。
人妖恋……
颜芷觉得,又一道天雷在自己面前滚滚劈过。
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她一般都会觉得人妖恋很凄美,可这要是轮到自己身上,那滋味还真不好说。
虽说这双修过并不等于就一定要恋上,但换个角度来说,这双修都有过了,要还非说双方是纯伙伴纯友谊关系。那不是矫情么?
颜芷顶着滚滚天雷,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思索明白。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因为她终于在枯燥的迷宫中找到突破口了!
这一日她再度修炼了一遍灵犀术后,终于感应到,原来她最初往左行走时所看到的那个所谓通道尽头,它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尽头!
那竟是一个幻术!
颜芷伸手按上墙壁,从幻术形成的青石中穿过。
然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只要在通过这个幻术墙壁的时候她再走快一步。就有可能一步踏空。然后摔将下去。
这一刻,颜芷背生冷汗。
过后。她才有心来打量前方。
前方是一片云雾,云雾透着湿气,沁凉怡人。颜芷站在那一片不过半尺宽的小横阶上,险些以为自己是悬浮在空中的。
她小心站在原地,不敢有分毫动弹。又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在那团团的浓重云涡发现了一片若隐若现的黑影。黑影形似圆盘,远看去足有数十丈方圆,一些零零散散的宝光闪烁在那片黑色圆盘上,说不出何等诱人。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难题。
想到乾坤戒中的纸鹤符,再想到遍寻不见出路的迷宫,颜芷没有犹豫多久。她决定了,要用纸鹤符飞过去!
输入真气,激发纸鹤,符纸瞬间变成一只足有两人之高的大鸟。白羽丹顶,仙鹤模样。颜芷轻盈跃上,纸鹤振翅飞起,不过片刻就闯入云雾,降落到那黑色的圆盘之上。
颜芷也终于看清,原来这所谓的黑色圆盘,竟是一个巨大的蒲团!
蒲团中间摆着一只半尺高的朱红色宝箱,宝箱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宝光熠熠,眩人眼目。颜芷小心走上前去,无惊无险地打开宝箱,然后有如着魔般,拾起了宝箱最上层的一枚玉符。
这枚玉符叫做,空符。
就是它了!
数度苦寻,今日终于寻到了应当归她所有的这枚母符。
颜芷当即取出纸笔,刻符,临摹,将之刻入神魂。
几经曲折,终于踏上符师之道。
时间忽忽而过,颜芷心中终于只剩下这一枚空之符文,再不剩其它。
她不知道,就在她沉浸入符文的世界中时,她曾为之纠结良久的小白一路穿山过河,也来到了帝都。
小白原来并不叫小白,那只是颜芷出于逗趣,强加给他的名字。
当然,小白最开始对此是十分抗拒的。不过一段时间以后,也不知道是颜芷叫惯了,还是小白他自己听惯了,这个名字竟渐渐与他相合,刻入了他的血液中。
他承认了这个名字。
而他最初的那个名字,他早就已经忘记了。
不是刻意要忘记,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失去了很多记忆。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她的名字叫颜芷。
小白觉得,这个人的气息他并不讨厌,似乎曾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们曾经遇到过。
或许,他可以跟着她,循着这条线索,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
可是终究,他失败了。
曾经的记忆没有找回来,他的身体却越变越小,体内能量也一天一天的流失。
他不是没有恐慌过,虽然失去了记忆,可他却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无比强大的。他那样强大,没有谁可以打败,又怎么能被自己打败?他的骄傲,他的生命,都不会允许。
直到那一个月夜,他遇到了一个阴阳第三境的人类。
战斗开始,没有理由。
他们势均力敌,然后两败俱伤。
小白十分愤怒,像这样的小虫子,他曾经抬抬爪子就能随意捏死一大把,如今却费了偌大力气都不能将之拿下,这简直就是耻辱!
极度愤怒之时,有什么枷锁好似在那一刻松动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颜芷却突兀出现。
她用他想都没想过的姿态,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意念参与了这场战斗。
她在保护他!
她居然在保护他!
等她再度走到他的身边时,小白就决定,这个人,是我的了。虽然她既不十分善良,也不十分真诚,但是她总会有些举动,让他愿意亲近。他想,那或许应该是某种可以被称作“人性”的东西。
真实,直接,他很喜欢。
野兽都有领地,他也要有自己的领地。
他的领地就是这个人,她的名字叫颜芷。
一个据说能为她消灾减难的名字。
当然,这些都是某个神棍说的,小白不信这个。
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如果拥有绝对实力,世上又还有什么能够将他动摇?兽类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要么你足够强大,你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不然就终有一天,变成别人的食物。
小白不想变成别人的食物,更不接受沦为弱者,受人保护。
然而就在那一天,他终于发现他的力量全部失去。
他弱小到,连一个枯荣化生术都放不出来。
小白决定离开。
变强的道路只可一人独行,他已经沦落到食物链的最底层,要想杀回去,只能靠他自己。
等到有一天,他足够强大,等到有一天,再没有什么能够将他阻挡,他必将归来。就像那个人说的,他们并肩而行,谁也不需再仰望谁。
小白穿入山林间,一路西行。
无数次出没在生死之间,没有退路,只有战斗。
他渐渐地,什么都不再想,没有法术,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力量。
要么吞噬,要么被吞噬。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大雪将苍茫丛林覆盖。
小白也曾将自己埋身雪中,闭去呼吸,在将死弥留之际打开全身窍穴,寻觅那力量涌动的轨迹。有时亦从悬崖上跃下,在速度的极限中领悟风的真谛。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增长究竟有多快,他也不去思考自己究竟要走到哪一步,他只是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本我”才是一切力量的根本。
他是谁?
他曾经有过什么?
很重要吗?
难道说,没有了曾经的记忆,他就不是他了?
不,只要他的信念不改,本我仍存,就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他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就足够了。过去的记忆有则固然是好,没有也罢。
悟通的那一瞬间,他身形暴涨,从前隐藏在他体内的庞大力量倒灌而来,险些在那一刻将他淹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