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走远以后,她马上退出这区建筑还算高档的公寓。
她的生活圈,根本不在这里。
这里是吕天然的家,根本不是叮当的小狗窝。
夜,独自一人走在沁冷的街上,她畏缩了一下身子。
明明已经三月,但是天气还在持续低温,没有她的红色围巾,红色手套,她觉得很冷。
十五岁,因为这份难得一求的温暖,还给他运动服的那个清晨,她耍赖的留下了围巾和手套。
即使,想靠身体换得温饱,在风月场所游移、穿梭的那三个月,她也眷眷不舍,不肯轻易摘下那片红色。
很多姐妹,那时候背后悄悄笑她孩子气,她也无所谓。
因为,那是他给的温暖。
只是,二年的冬天,她再也找不到那片熟悉的红色。
也许是,疲于奔波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早已经遗失那份温暖。
于是,她想着,那就再赖一份温暖好了。
那年的冬天,她蹲在他家门口,等了又等。
总是只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在那个家来来往往。
无论她翘,无论她守侯多少次,一直没有那道白色身影。
于是,千方百计、坑蒙拐骗,用了很多办法才拿到了他家的号码。
“您好……我找、唐恩……”他家不远处的电话亭里,曾经留下她最青涩的身影。
那种紧张,那种期盼,她至今记得。
仿佛喊出他的名字,少年那道有点沙沙、暗哑的声音,就会在电话的那畔传来,然后,他会同样喊出她的名字:丁丁。
或许,他还会问:
你的肚子饿了?没关系,我不怕麻烦,我有零花钱。
但是。
“小恩?他出国了。”那位接电话的中年妇女这样回答她。
出国?对她来说好遥远好遥远的字眼。
“他……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容易,她才嗫嚅的问。
应该只是去旅游吧,有钱人家的休闲娱乐,不都是这样吗?
一次,她现,原来问出一个不难的问题,也能这么艰难。
因为,自己和少年遥远的距离。
那种距离,无关什么南北半球,什么赤道,只是人与人之间最现实性的距离。
“不知道,连我这做妈妈的都不肯定,读完书以后,他会不会选择留在那边展。”
中年妇女的话对那个年龄的她来说,太深奥。
什么叫展?对一个当时连初中都还没有读完的女孩来说,真的太难懂。
“你是他的高中同学?”他的母亲问。
“是的。”她忘记了,当时自己的唇角有没有在笑。
她也想读高中。
但是前提是,她得存到一笔钱。
“那我把他在美国的电话号码给你……”
对方报过来的一连串很长的电话号码,她根本没有费心去记。
因为,她的身边没有笔。
因为,国际长途太贵,她没有足够的金钱去浪费在一笔不划算的联系里。
正如,她不该将爱情浪费在不划算、不现实的梦里。
……
那时候,真的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她会再见到他。
今天晚上,根据雇主的交代,她扮演了一个不是自己的人。
鹅黄色简洁、大方的套装,是雇主快递过来的指定服装,一直不停的露出傻笑,是雇主指定要塑造的性格。
明明叮当一向豁达,吃东西更是不拘小节,硬要小口小口装出淑女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任务在身。
“他走了。”按照约定,她对雇主汇报情况。
“还顺利吗?没被揭穿你的英文不行,根本不是吕天然吧?”一接到电话,女雇主先关心自己担忧的问题。
“恩,他没怀疑。”
说他太好骗?反正,唐恩不是那种多疑的男人,整晚,他只是在刚开始时象征性的询问过一次她的工作。
“吕天然那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完毕,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她很感谢我,表明不会再和唐恩相亲。”那位据说是律师助理的女雇主,简单交代自己那边处理的情况,然后问出关键性问题,“重点是,你能不能顺利约到下一次约会?!”
如果她不能约到下一次见面,那么,任务失败,交易也结束了。
“约到了。”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找准对方的弱点。
象唐恩这样的乖宝宝,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很好对付。
她平平淡淡吐出的答案,令女雇主有点吃惊。
“就这么简单?”不可相信。
“恩。”就这么简单。
“看来同性之恋给他的压力很大,他真的准备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女雇主平淡的语气里,有丝不易察觉的轻鄙。
她一向铁石心肠,很少会有同情心,但是,那一刻听到对方的话语,心房居然极其不舒服。
是不平吗?
是,因为那个记忆里有着温暖、干净眸子的少年?
她已经不是15岁,不再天真。
正如少年也不再有着记忆里的洁白。
心灵洁白的人,是不会为了一己之欲,披着婚姻的外衣,去残害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