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说:“耿大队,以我现在的江湖地位再当老点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耿直说:“专业点,那叫特情,你是咱缉毒大队出去的,为老单位奉献一下,不委屈你。”
刘汉东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耿直哈哈大笑:“不答应你就是傻逼,我给你慢慢说,这里面好处有多大好处。”说着将刘汉东拉到没人的地方巴拉巴拉一处说,说的唾沫星子横飞,刘汉东把头点的像拨浪鼓,满口答应。
事儿就算说定了,耿大队雷厉风行,往拘留所打了个电话,然后让方正带刘汉东直接去提人,正巧jǐng车不在,方正跟着刘汉东下楼走到奥迪S8前,着实被震惊到了:“年把没见,你都开上A8了!”
“看清楚,这是S8,超跑的发动机。”刘汉东得意洋洋,“你来试试?”
“算了,回头碰了擦了,打死我也赔不起。”方正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顺手拿起中控上的红梅烟盒,“奔雷手同志,你这烟和车不搭配啊。”
一声奔雷手让刘汉东感慨无限,依稀回到当年在缉毒大队的rì子,上车启动,出了大门,正遇到宋欣欣坐着jǐng车过来,两下里降下车窗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宋法医很憔悴啊。”刘汉东瞄了一眼后视镜,宋欣欣正在下车,穿着jǐng服长裤和高跟鞋,飒爽又苗条。
“缺少男人滋润啊。”方正很惋惜的叹了口气,“整天和冷冰冰的尸体打交道,又带个孩子,条件再好也让男人打退堂鼓了。”
“你不上?”刘汉东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降不住这样的,再说我已经找好了,就快结婚了,对了,到时候把你车借来用用,奥迪S8当婚车绝对有面子。”
“行啊,给两条喜烟就行。”
“没问题,两条红梅。”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拘留所,刘汉东可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以往都是被送进来,接人倒是头一次,他不用进去,在外面等着就行,耿大队已经打过招呼,方正进去办了手续,提出来一个黄毛小子,瘦瘦高高的,跟霜打得茄子一样没jīng神。
刘汉东只问了一句:“你叫葛亮?”
“报告zhèng fǔ,我是叫葛亮。”小伙子不清楚刘汉东的路数,赶紧回答,眼神惶恐万分。
“江浩风是你什么人?”
“是我哥。”
刘汉东点点头,示意他上车,路上没再问别的话,继续和方正谈天说地,先把他送到缉毒大队,然后开车直奔金樽,路上给江浩风打了电话告诉他葛亮已经放出来了。
听到刘汉东在给江浩风打电话,葛亮才壮着胆问道:“大哥,你是我哥的朋友?”
“嗯。”刘汉东不太想搭理这种不成器的孩子,葛亮看他有些不耐烦,战战兢兢的不再说话。
来到金樽门口,江浩风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刘汉东车来,跑过来上了车,抑制不住的兴奋:“东哥你这效率太高了,我已经通知姨夫了,咱现在就过去吧。”
“我就不去了吧。”刘汉东推辞道。
“那可不行,姨夫很想见见你,他身体不方便,要不然就过来了,再说家里也想再感谢感谢你,你是不知道,我姨这几天都没合过眼,整天的哭。”江浩风说的很诚恳,刘汉东想到耿大队的话,就答应了。
葛亮在后面小声说:“哥,东哥就是那个东哥么?”
江浩风瞪他一眼:“江湖上有几个东哥?”
葛亮又不敢说话了。
葛家住在蕴山别墅区,房子挺大,有院子有车库,汽车刚停到门口,大门里就出来一窝老娘们,哭天喊地的将葛亮接进去,倒没人搭理刘汉东和江浩风。
“这孩子让惯坏了。”江浩风说,“老葛家三代单传,他四个姑姑,一个比一个惯他,爷爷nǎinǎi更是宠的不得了。”
两人下车进院子,葛家人依然忙作一团,没空搭理他们,院子里有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江浩风冲他喊了声姨夫,向他介绍刘汉东。
“听龙开江说过你的事儿。”中年男子很客气,“近江道上的新秀啊。”
“瞎混。”刘汉东在旁边坐下,拿出红梅上烟, 他听耿大队说过,葛亮的父亲叫葛天洪,当年是道上的大混混,要不是脑梗偏瘫,绝对要比龙开江、李随风等人混的好。
“这回得多谢你,浩风,打电话到聚副楼订餐,要天字号包间。”葛天洪道。
刘汉东站了起来:“酒就不喝了,我下午还有事,对了,卡没送出去。”说着将银行卡递过去。
葛天洪不接:“小刘你这样可不行,办事捞人哪有不花钱的。”
刘汉东说:“我和缉毒那帮伙计是出生入死的关系,一句话就办得了的事儿,真用不着花钱,我连烟都没上,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葛天洪再三挽留,江浩风也跟着劝,屋里那帮抹眼泪的老娘们也出来了,拉拉扯扯非要留刘汉东吃饭,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只好放他走了。
刘汉东开车走了,葛天洪对江浩风说:“这小子真讲究,可以深交。”
江浩风也说:“东哥人是不错,讲义气,身手又好。”
葛天洪问:“他现在跟谁干的?”
“好像是给哪个大公司老板开车。”
“屈才了。”葛天洪沉吟片刻,将银行卡递给江浩风,“这笔钱入店里的总账,当刘汉东的入股,每月给他五个点……十个点的分红。”
“十个点是不是太多了?”江浩风飞快的盘算了一下,金樽的装修费用就一千多万,加上房租、电费、人员开支乱七八糟的成本可不低,二十万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葛天洪笑而不语。
……
隔了一天,江浩风正在办公室看着会计算账,金樽KTV的财务制度不正规,出纳、会计都是葛家的亲戚,账目乱的一塌糊涂,连借贷式记账簿都不用,找几个小学生作业本密密麻麻写上每天的收入支出,只能能看明白就行。
忽然楼下传来轰响,江浩风走到窗口看去,一辆巨大的自卸王正在向KTV大门口倾泻建筑垃圾,保安拦都拦不住,他赶紧下楼交涉,人家理都不理,紧跟着过来十几辆车,车上下来五十多个人,一水的安全帽加口罩,拎着钢管和斧头,二话不说冲进店门就砸,KTV白天生意很少,只有两个保安值班,加上前台和接待三四个女孩子,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堂被砸了个稀巴烂。
江浩风明白是怎么回事,金樽KTV所在的这栋大楼被原房东卖掉了,新买家嫌租金太低,给金樽开出两个条件,要么增加租金,要么搬走,这两个条件都无法接受,双方已经争执了很久,对方终于按捺不住了,采取了非常手段。
大堂被砸,门口一堆建筑垃圾,晚上肯定没办法营业了,江浩风打电话向姨夫报告,葛天洪说我也没办法,你问问刘汉东有什么招。
江浩风这才明白姨夫为什么要给刘汉东十个点的干股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于是他给刘汉东打了电话,十分钟后刘汉东赶到现场,问清楚缘由后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办法,他们租金要的太高,答应了就是替他们打工,搬走也不现实,才开业没多久,光装修花了一千万,这不得亏死。”江浩风愁云满面。
刘汉东说:“既然闹成这样,就是没得谈了,比谁的拳头大是吧,报jǐng!”
江浩风傻眼了,原以为东哥会单枪匹马,深入虎穴,靠威名和狠辣震慑对方,或者一个电话喊来几百口子,把对方场子也给砸了,没想到居然出的是报jǐng这一招。
没辙,报jǐng吧,电话打到派出所,人家说你们经济纠纷,我们没法管。
刘汉东早有预料,他让江浩风安排人先把门口的建筑垃圾拉走,然后把大堂里的满地狼藉打扫干净,挂上一个“装修中,照常营业”的牌子,然后出去了一趟。
下午五点钟,又是一辆满载建筑垃圾的自卸王开了过来,后面跟着十几辆外地牌照的汽车,刚停在门口准备卸货,忽然凄厉的jǐng笛响起,十几辆黑sè涂装的依维柯jǐng车从旁边巷子里冲了出来,将这些外地牌照汽车团团围住,身着防暴服的特jǐng拿着盾牌和jǐng棍下车组阵,防暴枪装填催泪弹,jǐng犬虎视眈眈。
想象中的大乱斗并没有发生,这些打手都是对方花每人一百元的价钱从城乡结合部找来的小混混,仗着人多势众吓唬人还行,遇到特jǐng就吓尿了,立刻举手投降,钢管斧头丢了一地,四五十号人垂头丧气被押上jǐng车。
江浩风这才明白刘汉东的能量,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调不动作为市局机动力量的特jǐng大队,即便有熟人,也喊不来这样规模的队伍。
但是抓了这帮人,也还是治标不治本,转天人家再找一帮人来捣乱,总不能让特jǐng大队整天守在这儿吧,江浩风找到刘汉东请教,刘汉东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让你姨夫和人家好好谈价钱就是。
江浩风说已经谈崩了,要不然也不会到这一步。
刘汉东说那我去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