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感慨归感慨,赶紧把那支两百年的山参递给了丫鬟,又去问产婆情况。
大舅母也过来搭手,帮忙照顾着管沅。
忙活了一整晚,到第二天午时,管沅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儿子。
盛巍得了信十分高兴,提笔就赐了嫡长孙一个“晖”字。
晖哥儿眼睛还没睁开,轻轻打了个哈欠,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盛阳看到母子平安,这才回房梳洗换下官服,穿了一身墨色的衣袍回来。
看到儿子娇憨可爱的模样,他冷峻的脸此刻也染上笑意,把晖哥儿放到刚刚醒来的管沅身边。
管沅轻轻伸手,十分爱怜的摸了摸红皮猴一般的儿子圆圆的脸颊,半是调笑:“这张脸像你,我的脸才没有那么胖。”
众人听了笑个不停,杨氏既好笑又可气:“沅丫头,小孩子一出生,脸都是圆圆胖胖的。”
盛阳却没有半分不悦,直说道:“像我好呀,像你太温柔秀气,男孩子还是应该像爹。”
众人又逗弄了一阵晖哥儿,盛阳就带着儿子准备去盛巍那里。
“你好好休息,我带晖哥儿给父亲看看。”盛阳温柔地同管沅告别。
管沅点点头:“你也累了一晚上,从父亲那里回来,就去休息吧。”
盛阳只含糊地应了,却没有明确表示什么。
他虽然累了一晚。可如今仍旧精神的很,他只想陪在妻儿身边。
盛巍抱上孙子,自然大喜过望。又问了一阵奶娘有没有找好、儿媳妇如今情况如何。
倒是已经把儿子冲进产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赏了一堆金银补药,又逗弄了半天孙子,盛巍才把盛阳和孙子放走,开始料理给各家报喜、送红鸡蛋的事情。
皇上也遣了公公来问,又赏了好些药材绫罗,盛阳自然又去忙于应付。
此时京中无人不议论靖安侯府圣眷隆重,连添丁皇上都要过问赏赐。还不知道这孩子满月满周岁又会如何隆重。
等盛阳回到观澜堂,杨氏和大舅母已经各自回府去了。管沅正抱着晖哥儿,目光十分温柔。
“阿沅……”盛阳伏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是叫你下去休息吗,”管沅心疼地摸了摸盛阳有些疲累的脸。“晖哥儿刚刚吃饱,这会儿只怕又要睡了,你把他带下去哄他睡吧!”
盛阳知道她只是变相地劝自己休息,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带晖哥儿下去。”
只是把晖哥儿带回正房的内室,盛阳才知道带孩子多么不容易。
一会儿晖哥儿哭闹,盛阳就怀疑是饿了;送到奶娘那,晖哥儿又挑剔奶水,不肯吃奶娘的。
盛阳只好抱了他去找管沅。
管沅有些好笑。转身喂了晖哥儿。
方才吃了催奶的蜜果猪蹄,如今奶水倒是充足,只是她现下累得慌。没有精力带孩子。
盛阳想了想,吩咐下人挪动了产房的格局,把铺盖铺在管沅床对面的榻上。
管沅抱着吃饱喝足的晖哥儿,便看到盛阳在理被子,不由惊讶:“你就睡在这?”
盛阳接过儿子:“不看着你我也睡不着,横竖儿子嘴刁。饿了都要找你。”
管沅叹息一声,又看他哄儿子入睡。简直毫无章法可言,便想着无论她还是盛阳,都要好好适应一下如何带孩子才好。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睡除了醒来几次喂孩子,便睡到了第二天日午后。
灵均端了厨房送来的坐月子吃的老母鸡,又备了一碗催奶的鲫鱼汤。
管沅起身没看到盛阳和晖哥儿,张口就问。
“世子爷呢?晖哥儿又是去哪了?”管沅一边问,一边缓缓起了身。
灵均拿了大迎枕放在管沅身后:“成国公世子来了,世子爷带着哥儿去见了。”
管沅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和成国公夫人闹僵以后,两家来往就少了。但总归是亲戚,晖哥儿还要叫成国公夫人一声曾外祖母,故此管沅也觉得两家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不过。而且,成国公夫人不过是拿平常大户人家的心思在做事,并且有些专断,倒也没有安什么坏心。
她觉着只要旁人尊重她,她也会尊重旁人;旁人不尊重她,她也不会忍气吞声。
用了膳又休息了一阵,灵修进来回话:“成国公世子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世子爷刚送走了,定远侯府和杨家就来了。”
“单是爹爹和大舅舅来了?还是哥哥和大表哥也来了?”管沅关切地问。
今日来的基本都是男眷,明天洗三,亲戚中的女眷都会来的,倒没有必要今天多此一举。
洗三和满月都是女眷操办,按习俗,等过了满月,晖哥儿才能带出去见人的。
“除了表少爷,都一起来了,世子爷好像留他们用晚膳呢,”灵修回答,“大约过一会儿就要把晖哥儿抱回来。”
果不其然,天色刚刚暗下来,奶娘就抱了晖哥儿进来。
管沅一边哄儿子:“乖乖睡一会儿,等爹爹回来陪你玩。”一边就看到儿子翘着唇角笑。
此刻她心里就像撞进一只小猫,暖暖又柔柔,还带着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他和她的骨血呀!
前世今日,她已经成为黄土,怀着从未知晓的遗憾和不甘,走到了尽头。
这辈子,她终于能与他相伴,有他,还有他们的骨肉血脉。
日后不论如何,她都会坚守下去,坚守他和她的一切。
既然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么,她就要让这一切彻彻底底地改变!
灵均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好玩:“晖哥儿真聪明呢,听得懂世子夫人的话。”
“可不是嘛,”管沅瞄了眼希冀不已的灵均,“你什么时候嫁了人也生一个,保证比晖哥儿还好玩!”
“姑娘又取笑婢子!”灵均嘟着嘴转过头去。
灵修似笑非笑:“灵均呀,你没发现,世子夫人当了母亲以后就爱玩闹爱取笑了吗?”
灵均恍然大悟:“肯定是晖哥儿的缘故,还把我们也都当小孩子逗呢!”
管沅掩唇一笑:“你们两个胆子越发大起来了,连我都敢编排,明日就寻了媒婆来,把你们嫁出去!”
灵修和灵均一听,都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管沅还真盘算起来,这两个丫头,灵修过了年就十七了,灵均也没小多少,是该赶紧给她们找婆家了。
此时观澜堂融洽非常,前厅气氛倒有些微妙。
盛巍和盛阳留了管进、管洌以及杨石瑞用晚膳,一开始还在说孩子经,不知不觉就扯回朝政上去了。
“刘瑜的罚米法如今怨声载道,”管进一副愤慨的模样,“罚米也就罢了,他还擅作主张裁了三边的米粮供应,还不知边防要塞,过阵子会怎么样呢!”
盛阳轻蹙剑眉:“我听闻今年西北的收成倒是不错,只怕问题也没那么快显现出来。”
“但也是迟早要显现的事,”杨石瑞摇摇头,“如今李阁老也拿此事没有办法。”
管洌想了想:“如果这样,也只能静观其变。眼下瞧着就要年关,刘瑜也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
“虽然没有大动作,却不能不提防小伎俩。”盛巍想到刘瑜居然和盛嵩勾结,心里面就来气。
盛阳则带了几分冷笑:“刘瑜此人最喜欢微末伎俩,叫你动他不得,却又不得不被他膈应着。罚米法不就是如此么?”
之前刘瑜说他和阿沅私通,不也是笑掉大牙的小伎俩吗。
几人又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回朝政,还是盛巍打住了话题:“今天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还是不谈这些事了。真别说,晖哥儿有灵气得很,你和他说什么他都仿佛能听懂似的!”
盛阳暗暗自喜:那还不是自家儿子还在阿沅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从三百千一直念到论语诗经,又念了孙子兵法和六韬。
管进频频点头,他自己的嫡亲孙子还不知道在哪,自然现在更疼惜这个外孙:“晖哥儿的爹娘都是人中龙凤,晖哥儿自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管洌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父亲:“您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少喝几杯吧!”
“我是实话实说!”管进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盛阳不好笑岳父,自然不说话了。
谁知盛巍和管进一个年纪的人,也想到一块去了。盛巍大赞:“亲家所言极是!晖哥儿这么聪明,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盛阳和管洌默默地相视一眼:这两位老人家,还真是就没喝几杯,就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不是因为酒,而是高兴得醺醺然了。
等回了观澜堂,盛阳梳洗过后就去看管沅。
管沅轻轻指了指身边的熟睡的儿子,示意盛阳别吵醒了他。
盛阳走过去,看着端端正正睡相极好的晖哥儿,不自禁笑了:“听岳父说你小时候可调皮了,晖哥儿大约是像我,这么乖。”
管沅讶然:“爹爹做什么这个都和你说?”
“岳父酒后吐真言。”盛阳看逗得管沅惊讶不已的表情,不由觉得十分有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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